老二队的知青们（五）爷爷的烽火岁月（中）

雕梁画栋62674617

文/雕梁画栋音乐/美篇·庄严·唯美·古风图/网络·泗洪党史研究室泗洪新四军历史研究室 爷爷的烽火岁月（中） 秋天的晚上寒意渐凉。月牙塘知青点里的年轻人和老二队的乡亲们的情感已经融入在爷爷的故事里，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一分子。他们不愿意散去，静静的听着爷爷的讲述。跌宕起伏的情节已经将他们的感情带入那烽火岁月里，仿佛是自己亲临的那场战斗，自己就是和爷爷生死与共的战友兄弟，熟悉的空气里硝烟还未散去，子弹尖锐的划空声响在耳际，情入深处紧张的攥紧的拳头里抐（ne）着一把冷汗，心提在嗓子眼儿冒火着急。刺鼻子的旱烟味儿又让他们回到现实，原来爷爷的战斗生活即吸引人又抓人心，一双双焦急的眼神紧张的盯着爷爷一闪一灭的烟火，此时的感觉也别样的柔和、暖心、安全。他们不敢打断爷爷的话，担心弄出一点点声音就会中断了爷爷的故事。 爷爷的老家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是一块革命圣地。或许山高皇帝远的缘故，旧政府各种新政新鲜事行文或口传到此地基本上已经成往事，这儿也算是世外桃园，被世人遗忘的一块净土。但是毛泽东主席的战略思想“农村包围城市”的理论，这里正是滋生繁殖的土壤。在新行圩、藏桥（泗洪县朱湖乡）是二个相邻的村庄，可这偏僻旮旯里的二个自然村却是革命老苏区了，更是藏龙卧虎之地。皖南事变前在臧桥有二支八路军支队合编成九旅。后改编成新四军三师九旅。臧桥就是新四军九旅诞生地。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庄孕育了一个个伟大传奇的故事。胡服（刘少奇）同志在新行圩住过并主持过工作。彭雪枫同志、张政同志，张爱萍同志、韦国清同志、罗润怀同志长期在这地方工作，这里不仅群众基础好，而且真正实践了军民鱼水情的故事。 大年三十，准备和林部长一起过来检查工作的还有淮宝县（现在的洪泽县）委党委书记姜树德同志。当交通员把消息传递给老苏区各个圩子里村庄里地下党员同志后，消息迅速在村里扩散，乡亲们的心里又暖了起来。他们日日夜夜在期盼里等待，盼着亲人归来，精神上受尽了岁月的煎熬，一天的日子都当作一年过。在哪白色恐怖的日子里，乡亲们被鬼子汉奸反动势力欺压奴役的没有话语权，没有基本的生存保障，那种无形压力下产生的压抑和愤怒就像岩浆喷发的临界点，滚滚洪流就要破壳而出，一场声势浩大的抗日烈火将在次被点燃。 在战略大转移的背景下，新四军移师皖东北，爷爷和朱三麻子、韩精兵部分新四军人员留在了县大队支持保护地方政府工作和照顾伤病员。为了粉碎日本鬼子大扫荡，县大队、游击队带着伤员也撤进了洪泽湖芦苇荡，一片大好的苏区工作转入地下斗争。日伪、土匪、反共的还乡团、韩德勤部猖狂跟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好的苏区被糟蹋的乌烟瘴气。交通员捎来的一句话就让乡亲们心里乐开了花，村庄里就像刮过了一季的春风，乡亲们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终于又可以挺直腰杆子扬眉吐气做人。 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让地主、土匪、顽军、还乡团的家属们嗅到了特殊气味，他们收敛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为虎作伥的气焰，不敢在庄子里走动，紧闭着门，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瞧，一阵风刮过都会吓得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头额冒冷汗，惊慌失措的心态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心里也在暗自忖度，检点着自己过往的得失，时时刻刻都在当心游击队会不会找上门算自己往日的旧帐。 这是二种势力的较量，二个阶级的对抗。他们所代表的阶级利益不同，所采用的手段和方法不同。一个是欺压百姓惹的民怨沸腾，另一个是解放百姓被禁固的思想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建立军民鱼水情的关系，这就是崭新的世界观与旧的固有思维高明之处。新的政权出现，这个政权一定是代表着广大人民的和进步集团的利益，新政权推翻旧的腐朽政权是历史的必然性。新思想和旧观点的碰撞也一定会产生矛盾产生火花直至为各自的理想流血牺牲。但面对共同的敌人，不得不放下仇恨和恩怨。救国摆在第一位。日本人的入侵，东北沦陷，老百姓被生灵涂炭，国将不保，彼此又不得不站在一起，放下干戈，结成统一战线。可偏偏说“攘外必先安内”，欲借外人之手消灭异己，保存实力。其实，在中国发展史上，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人之间人和为贵，得民心者得天下。 “小白褂子”名声很响，在以洪泽湖为中心，方圆十里八乡没有人不认识她的。她是善良和智慧的化身，她在传播那个年代的真理。她就是代表这个阶级的先锋队播种机，更是这个阶级政党亲民政策的实践者演绎者。她打开了老百姓的眼界，让普通百姓明白未来怎么活，让老百姓对明天的生活有了期盼，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构筑自己希望的梦。“小白褂子”回来了，她就是乡亲们日思夜念的人，是使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的领路人指航灯，也是乡亲们的定心丸。 但是，门缝里的那双眼睛是害怕的，暗自评估着这一场风暴给自己带来的结果。林颖曾带领大家撞开过这扇门，他们那个阶级势力领教过她的正直勇敢，犀利的目光和铿锵有力的道理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林颖敢把老百姓平时憋屈的话，害怕砍头枪毙的话，对压迫他们的反动势力和顽固派敢说一个“不”字，林颖蠃得了他们的信任。并且鼓励他们，起来！和欺压百姓的阶级战斗！我们一起做这个时代的主人！ 爷爷滋啦滋啦的又吸了一口旱烟袋，满身的旱烟味薰的小虫子都不敢近身。从城里刚到农村的知青们却丝毫没有嫌弃，连最爱讲究干净略有点洁癖的唐剑也挨着爷爷坐的最近，没有露出半点的反感。故事和落霞溶为一体，爷爷略带沉思的额头，时而紧锁，伤感在语音里流露。时而舒展，说到开心处笑声里带着喜悦。此时此景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画。爷爷略略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年关，最怕的是灶下冰凉锅里断粮，你们看过电影《白毛女》这部戏吧？爷爷和围坐在他身边的知青们互动起来，大家点点头，没有人接爷爷的话茬。爷爷接着说道：年荒，年荒，逃荒讨饭，那是个卖儿卖女的社会，真对这种情况，姜树德同志和林颖同志研究决定，边区政府要救济揭不开锅的穷苦百姓，让他们在这个艰难的岁月里过上幸福的年，让他们记住共产党的好，体会不一样的温暖，记住共产党人一心为人民谋福祉，同时还要鼓励乡亲们做好军需服装棉鞋，支援前线作战的新四军八路军度过眼前的寒冷，要注意保密，让积极分子去团结土匪还乡团家属，结成统一的抗日同盟，瓦解孤立反动势力。接到命令后，我和朱三麻子、韩精兵准备了白米白面猪肉粉条，让所有队员将干粮袋装满，我们要去看望久别的乡亲，和他们一起过个大年三十，让乡亲们知道我们时刻都在身边，我们没有走远，我们回来了。 “爷爷，你刚刚提到一个战士的名字叫韩精兵，是不是我的父亲”。瘦高个知青津兵一看爷爷话落音，就急忙插进来问了一句。爷爷抬眼看了看他，缓缓的说道：是的。他是你的父亲，那时他才十八岁，就像你现在的年纪。爷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父亲一身好功夫，一套内家形意拳在九旅无敌手，枪法又好，百步穿杨。本来是九旅二十六团团长罗润怀的警卫员，后来被彭雪峰师长看中，因工作需要调到淮宝县任县大队教导员。爷爷的话音刚落，小爷爷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响起来，老二队的乡亲们也举起布满老茧子的手来跟着年轻人的节奏鼓起掌来。爷爷挥了挥烟袋杆，示意大家静下来，烟袋杆在空中停了一下，像音乐家的指挥棒在空中画了个休止符，掌声果然戛然而止。爷爷环视一周，见大家不在说话鼓掌，紧接着丢下的话题继续说道：那个年，让我一生难忘。 爷爷接着说道：养兵之道在于练，二年洪泽湖芦苇荡生活，伤员已经全部恢复健康。在和小鬼子伪军国民党反动派军队战斗中，我们在战斗中学习战斗，组织负伤的队员谈体会，规范战术动作，遇到突发情况要在头脑有二个合理的解决方案，并开展动脑筋出主意行动，总结每一场战斗心得，互相体会单兵对敌，交流杀敌经验，减少最小伤亡。现在每一个游击队员都能独挡一面，都是县大队宝贝疙瘩。 唐慧见爷爷讲的嗓子有点哑，急忙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开水默默地递给爷爷，爷爷接过碗，顺着碗沿吹了吹水面，小心的吸溜一口茶，感觉不烫，咕咚咕咚的喝个碗底朝天。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夜行晓宿是游击队的家常便饭。地形地貌的熟悉更是每一个游击队员和指战员必须掌握的生存之道，日月星辰季节方位移动，山川河流走向，每个村庄所处位置，相互之间的距离，村与村之间的道路，田地之间沟渠，地势的高凹，哪怕就是低矮的杂树丛或青纱帐，每一个指战员和游击队员都要烂熟于心，学会千军万马藏之无形，动如脱免。爷爷略思片刻又接着说道：我们在黄圩子分了手，朱三麻子骑兵小队直插许圩，我带一小队驻庄塘圩，韩精兵和林部长姜书记一行驻新行藏桥，约莫二更天，我们各自按计划到达目的地。 爷爷的父亲获悉儿子近几天可能要回来，内心充满了幸福。终日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可以安稳的放下。走起路来脚下带风，也比平时麻溜了很多。爷爷的父亲想等儿子回家时给老伴一个惊喜，但终究没有忍住，私下里还是悄悄告诉老伴要有喜事临门。老太太是缠脚裹过足的大家闺秀，三寸金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摇摇晃晃像风摆荷叶。听说儿子要回家，激动的从陪嫁的踏板床上挪下来，嘴里不断的叨咕着爷爷的乳名“枣儿”，从屋里忙到屋外，指挥着爷爷的父亲干这干那。圩子里的家家户户都知道爷爷的父亲怕老婆，最听老婆的话，因为爷爷的母亲是爷爷扛长工时候的东家许大地主的堂妹。爷爷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许大地主家护院兼管家，虽然扁担长的“一”字不认识，人却长的一表人才，一根九节鞭耍起来密不透风，人又勤快能干，最终招来了许家小姐的垂爱。爷爷的父亲骑高头大马娶亲时，也娶过来二亩土地。李家从此结束了祖祖辈辈没有土地的日子。那一年春天，爷爷的祖父开心的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枣树，希望他李家后人像枣树一样挂花结枣，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爷爷的祖父是晚清人，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都拖着一个不长不短的辫子。 院子里的枣树比爷爷大二岁，爷爷落地的时候正赶上枣树挂花，爷爷的祖父认为是这棵枣树给李家带来了好运气，于是给孙子起了一个很雅的乳名，叫枣庄。爷爷的母亲是读过几天私塾的，也听私塾先生讲过一些典故，感觉孩子乳名别扭，托人捎话给娘家读过大书的私塾先生看看名字咋样，私塾先生捎回话，告诉是山东省的一个地名，那地方煤多，爷爷五行里缺火，正好补上，蛮好的。私塾先生又给爷爷起了一个大名，用毛笔沾满墨水写在红纸上，折叠成信让来人带回。爷爷的父亲打开红纸，却见道道黑划，不认识字的爷爷的祖父急忙找来儿子，叫他赶紧的把这个红纸拿给他媳妇看，原来先生给爷爷取的大名叫李家旺。爷爷的命好，接二连三的母亲又给他带来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天，日本鬼子进村，砍了枣树当柴烧，躲在娘家避祸的爷爷的父母亲兄弟姐妹们，回家看见被糟蹋如此的家，从此都恨上了鬼子。好在来年春天从半桩子的树根部又发芽长出了新的几棵小树，在仔细护理下，爷爷的父亲斟酌再三留下最壮一棵，一年下来又是棵半人高的枣树。连许大地主知道这件事都说此宅风水正旺，也印证了爷爷的名字：李家旺。 爷爷看了看晚秋的天空，用眼环扫了在场的所有人，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腊月二十九夜里二更天，我带着自己的小队一行参拾多人来到庄塘圩子门口，圩子里没有一丝灯光，真好像熟睡的婴儿一样。我和圩子里的地下党员对上暗号后，圩子里的吊桥缓缓放下，我们快速走进了圩子里，在地下党配合下，安排好暗哨，又询问了最近几个时辰周围有何异常情况。从地下党员的口中得知，在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从洪泽湖上来一股土匪，匪首魏老三住在朱湖街上。还得知圩子里现在还住着宿迁国民党县长鲁同轩的常备队的一个中队长和他的二个卫兵。这个中队长我认识，他是猴子会成员，迫于生活，落草为匪，小时候我们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面对如此复杂情况，我马上派出二名游击队员去通知林颖和朱三麻子，并交代通知朱三麻子的队员，派人在通往宿迁河堤上的一个他们必经过的便道上设伏，生擒后，晓之大义，在宿迁做我们的眼线。爷爷话说到这里，用眼看了一下老二队的乡亲，藏在心里的多少年的隐情是否要随口说出，爷爷内心斗争很激烈，额头上竟泌出了密密的汗珠。 铁娘子队长的出现，打破了爷爷的内心挣扎。“叔，你看看大家都在听你的故事，上瘾了。铁娘子队长笑笑接着说：正在吃饭的点上，大家都散了吧。老二队的乡亲们打着招呼离去。又转脸和爷爷说：天晚了，大家明天还要早点出工。你看看人家五位知青大老远的跑来这乡旮旯，也得犒劳犒劳一下。慌得津兵五个人站起来就要回去。铁娘子队长拽住津兵说道：稍安勿燥，你看我给你们都准备好了，顺着铁娘子队长手指的方向，大家看见了挎在她臂弯里的蔑蓝子上面搭一块洁白的麻纱布龙布，揭开龙布一角，一蓝子热气腾腾的包皮饼散出诱人的玉米香。跟在铁娘子队长身后的是妈妈，手里提着腊条蓝子，上面同样罩着一块纱布。铁娘子指挥着三位女知青一起收拾一下，搬桌子，摆橙子，片刻收拾整齐。桌橙摆好后，妈妈从蓝子里端出四个小菜放在桌子上。诱人的切咸蛋，青椒炒山芋梗，青椒炒茄子，锅炕咸鱼干。魏强，魏明，董明礼，董明亮，又拿出家里寄来的营养零食，满满的摆了一桌子，众人相互谦让落座，爷爷和知青们满满的挤了一桌。 “无酒不成席”，刚刚离开不久的小爷爷和老队长提着酒和马灯快步如飞的走来。唐剑拿出一叠空碗，接过小爷爷的二斤烧刀白，每一个人碗里沾半碗酒，在魏强和津兵提议下大家干了这碗酒，从今都是好兄弟，让我们在农村广阔土地上用青春的汗水书写最美丽的篇章。大家附和着说一声好：干！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嚷着不行，你来我去的讨价还价，最后抿一小口算和你们同甘共苦。 妈妈和铁娘子队长，望着青春似火的场面，脸上也荡漾着微笑，感觉似曾相识的场面，只是没有现在的女孩子胆子大。李燕前前后后的端饭送饼忙的不也乐呼，二只辫稍上的红头绳蝴蝶结穿花似的在晕黄色的马灯光圈里上下翻飞。爷爷和老队长看着如此生机勃勃的场面叔侄俩酒碗轻轻一碰，一口见底，感慨长叹：唉！青春岁月，年轻真好！我们老喽！ 往事如烟，一幕幕又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