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腾冲行

唐娜

那年，那月，那天……那是2021.11.29.我和另外五位朋友一行六人自由行到的腾冲银杏村。因为是疫情期间，游客较少。 腾冲银杏村在全国都非常有名，它是一个被银杏包裹的村庄，己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最老的树龄高达千年。 一到秋天，家家户户的银杏树像是要比个高低，秋风拂过，满地金黄。你方散落我登场，于是全村就浸泡在了金色海洋之中。 树在家中，家在树下…… 于是，这里便成了上帝的后花园，在都市里钢筋水泥中压抑的灵魂便可以在这片金黄色的世界里自由的飘荡…… 我来了，来目睹这黄金盛世，人间最美的秋天。 这是一个没有被商业化的村庄，银杏树与街道、院落、小巷、房屋等相映成趣，浑然一体。 融进农家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因为远离市区，它才没有被过度开发，仍然保留了它的那一份天然与纯真。 树下吃银杏果的家鸡们。 清晨出门的牛牛。 它就这么随意，大门敞开，游客可随时进入。 每家的小院都备有桌椅，可进去坐下休息，桌上有瓜子花生茶招待来客，免费。 每一家便是一幅独特的风景，一幅生动的画面。 村民们照样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不会因村子的出名而忘乎所以。一年又一年，游客的宠爱并没有让他们忘了初心。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银杏还是黄了又绿，绿了又黄。你来与不来，它都这样静静地美着，不声不响…… 就连猪舍也披上了金色的盛装。 那年我们只在村里住了两夜就匆匆离去了，我觉得自己没有拍够，我喜欢这样的朴素与宁静，心里想着我还会来。 满地黄叶堆积，是成熟的标志还是死亡的寓意？我不去考究，每一种生物都有它的繁衍与终结。人也一样，或许到了离开这个世界时，才是成熟？ 那年从腾冲返回，只写了一篇关于国殇园的文章，没有写银杏村。好象我的激情都投入到写腾冲保卫战和松山战役中去了，银杏村一搁，就搁了两年。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老了，还是越来越懒了，懒得起床，懒得锻炼（腿不行），懒得做饭，懒得思考，懒得动笔……于是有一天就真该去养老院等“成熟”了。 两年后的2023.11.28.我和吳萍妹妹再次来到云南银杏村。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踏上了同样的金黄…… 人真的老去，是从不再旅行开始，只要还在路上，心就永远年轻。 我们从四川自贡家乡乘坐绿皮火车从成都至大理至保山换成小车至腾冲再到银杏村，中途换乘五次。每一次换乘车都遇到车在等我们，就好像事先约好一样，一路畅通无阻。从出发到目的地，也就24小时。 和朋友一起自由行，真的很需要性情爱好的一致，有时候一位适合的同行人，真比找一个爱人都更难。人说：热恋中的人适不适合结婚，出去旅行一趟就可以做出决定了。 吳萍妹妹是我老年大学摄影班的同学，一年多的相处让我认识到她的善良、诚实、包容、不计较和与生俱来的浪漫，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我们第一次携手同行，我深怕她玩得不开心，因为是我在没计路线。欢乐是有共性的，一起出门的人应该甘苦与共，风雨同舟，共进共退。 我们玩得很嗨，穿上汉服拍写真。穿越在金色的银杏里，我们忘记了时间和岁月，剩下的只有希冀和憧憬。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打心眼里高兴。 银杏村里，每一扇门里，都有一股缓缓而升的炊烟，都有一个别样的故事。 好想就坐在那树下，喝着茶，嗑着瓜子，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静静地发呆。 眼望杏叶处，悠然见周公。 又是一年叶落，又是一年归尘。 年年岁岁叶相似，岁岁年年坠不同。 敬：年年老去的我们，敬：还在路上的自己。 无论你叶落何方，无论风把你带向那里，即便作尘，也辉煌过一秋，浪漫过一世。 你是秋天里最艳丽的谢幕，给大地披上金黄一片，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银杏叶呵，你真是生的春意盎然，落的金光灿烂。 银杏叶呵，你真是倾其所有也要为大地奉献，不顾死活地舞出最后的浪漫。 该离去时就离去，坦坦然然。 这一次，我们在村子里住了三晚，走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视线扫遍了整个村庄，品尝了这里的美食：由银杏果制作的炖鸡、银杏糖果等等。 银杏王。不知你出生在何年何月，但我见证了你的英姿。我在树下倾听你的呢喃，那诉说的故事已上千年…… 我穿上几千年前的服装和你约会， 触摸你流经的岁月，回望你的前世，注视你的今生。 我也在你的树下思考过……我想我会永远的记住你予我的离别时的坦然与浪漫。 在腾冲，怎能不到和顺古镇？其实我两年前就去过一次了。吳萍没去过，我提出来让她选择，因为我不想让她留有遗憾。 作为同行人，得实实在在为对方考虑，换位思考，这样大家就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共同体。这是我俩在和顺街上买了相同的裙子，在饭店里吃过桥米线。 和顺，是著名的侨乡，因有一条河绕镇而过，名为河顺。后谐音为和顺。 它依山而建，面河背山，是早年外出南洋的侨胞们集资修建，是典型的徽派建筑，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我们住的客栈，离菜市不远，房东阿姨名叫留青，是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奶奶。 虽然她的腰身不在挺拔，但走路说话做事却干脆利落，举止中显露出满满的自信。 开始我只以为她只管理客栈，其余的事情肯定是请人代劳。结果是我猜错了，客栈里的所有事务全她一人亲力亲为，洗被单床单，打扫清洁卫生，全由她一人搞定。 到达和顺当天，已是午饭时分，留青阿姨他们已吃过午饭。眼看我和吳萍要出门去吃午饭，她就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吃饭（桌上还有剩下的饭菜）。望着留青阿姨不可违抗的邀请，我和吳萍坐下来吃了。 我们这一吃，便拉近了我们和留青阿姨的距离，她对我们格外照顾，还给我们讲她的家史，她的故事…… 和顺人就是这么吃苦耐劳。早年，男人们奔赴异乡学手艺（做玉）当学徒，经商谋生。女人们便在家承包了全部农活和家务。一年年的飘泊，一年年的守望…… 他们的入孝出忠，仁义礼信， 他们的家风家教， 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传统的古镇优良淳朴的民风民俗。 一方乡土， 养育了一方人。 而这一方勤劳朴实的和顺人又赋予了和顺古镇崭新的面貌， 它荣登了中国十大魅力古镇之首的宝座，真是名不虚传。 和顺图书馆，全国乡村藏书最大的图书馆。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藏书七万多册，古迹，珍本一万多册。坚实的文化根基，孕育了一个个贤人英才。 能在此静读，翻阅，该是何等的舒心？ 和顺是著名的侨乡，全乡侨居国外的人口，比全乡国内人口的1倍还多。历史上和顺人就是从大山里赶着大马帮沿着西南丝绸古道走南闯北，闯荡“夷方”。所以近几百年来，从和顺外出的游子就特别思念家乡。 走在和顺的街巷里，仰望着那些古树，总感觉它是在召唤：归来吧，故乡的游子。 不然，她不会满目深情。 不然，它不会取名为：乡愁书院。 归来吧，归来哟，家乡的稻米已经收割，我在温暖柔和的夕阳下等着你。 真的很想你。 想和你一起聊聊儿时， 一起去溜狗， 去他们家祠堂玩耍， 去野鸭湖游泳， 去洗衣亭洗衣， 去追逐着小贩卖的松花羔。我兜里没钱，你也没有。 我们还去看皮影戏， 去街边再杀一盘。去把儿时玩过的统统再玩一遍。 我们走过了和顺的大街小巷，那几百年前地上铺的每一块石头和我们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数万年前，这里曾岩浆涌动，现在已是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极目远眺，和顺乡的民居群落，是建筑艺术的奇葩，从东到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绵延一两公里，河边的杨柳，碧波荡漾的池塘。如果在夏季，还有那亭亭玉立的荷花，把侨乡的田园风光装点得更加妩媚。 民国元老李根源先生曾在诗中这样描述过和顺，“远山茫苍苍，近水河悠扬，万家坡坨下，绝胜小苏杭” 无论在室内室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一幅幅优美的和顺画卷。 蓝天，白云，牌坊…… 阳光，石板，小巷…… 无论是豪华大气的寸氏宗祠， 还是路边静默忠守的街灯， 都给我留下难以摸去的深刻印象。 最难忘的还是留青阿姨，留给我一个故事的开端：她是在抗日战争中出生的，小名为留青，意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热情地邀情我们明年再去，再去听她未完的故事。 当温暖的阳光洒满和顺时，满眼尽显温柔，那古老的建筑焕发出的光辉好像在对我说：来吧，我会宠着你。 “远山茫苍苍，近水河悠扬，万家坡坨下，绝胜小苏杭。”苏杭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我记住了你——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