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宝塔山和延河大桥(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延河边上散落着放养的羊群(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斜阳眏照的宝塔山下摩托车骑手孤零零的影子(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六、在大队果园的日子</b></p> <p class="ql-block">插队后不久,也就是春节过后开春时节我被生产队派往位于村子对面的新窑山果园。同我一起到的果园的还有后面村子--薛场生产队的一个比我早十五天下乡到哪的知青解建军。果园属于我们新窑大队的,总共六个人,两个队各三人,每个队两个本村的农民一个知青。其中有个专职放羊的的老汉,也是薛场的,只知他叫王六。还有一个薛场的跟我们年龄相仿,只知叫海生,也很本分,特别心善,不太爱说话,但人却非常好。后来听说给自家打洋芋窖时塌下一块大土疙瘩压断了一条腿,虽然治好了,却留下残疾走路一瘸一瘸的。就在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村里我村的马宝电话告诉我,前两天海生殁了,明天就出殡埋了,因我在海南不便回去治丧,我给马宝微信转了250元,委托让他代我给买个花圈献上,记200元礼金聊表哀悼之意。</p><p class="ql-block">果园的负责人我们习惯上叫掌柜的,是我们村的申林同。他在大队党支部和队委会的领导下负责果园全权事宜。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钢笔下水的掌权人。他是我们大队相对而言作务林果树技艺最好的,农活也很把式,而且忠厚朴实勤劳善良,在我们那道沟享有盛名。申林同1931年出生于祖籍佳县,从小随父母一起走南路落户下咀,八岁时父母相继病亡,孤身寄身同村亲戚家,成年后一直孑然一身,只身返回佳县老家,娶妻崔福霞再次南行落户下咀,细细算来九十余载,也算夏咀老户人家了。因幼时经常干活初春趟河,寒气入骨留下腿疾,及至老年愈加严重,行走多有不便。</p><p class="ql-block">在果园干活期间通常是我两一个组,所以不论是在果园作物林果还是进城售卖苹果都是一同相跟着。直到后来2015年他家被征迁拆除后我又将不愿跟儿子共同生活的他收留在我修建在薛场谷地沟的老年公寓院子,他放置了两间旧的简易彩钢房,一间住人做饭,一间为喂养毛驴的驴圈。炎热的夏天臭烘烘的,苍蝇蚊子乱飞,老鼠乱窜,但年近九旬的他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自己做饭,甚至很少洗碗,洗锅,就这样依然每天种地种菜作务农活铡草喂驴。夏天玉米熟了的季节他赶着几乎伴陪他一生毛驴车拉着玉米棒到水库前面的坝梁上叫卖,每天能卖四五百元呢。他赶的毛驴车成了延安城唯一的最后的一辆毛驴车。其勤奋耐劳吃苦、其顽强的生命力,超强的免疫力让人不可思议不可想象。他在我这居住期间从未见过他感冒或得病,顽强的生活着勤奋的操劳着活到九十三岁。</p><p class="ql-block">六个多月前的2023年的5月21日,阴蒙蒙的清晨,飘起滴滴细雨,这天一早就驱车去了黄蒿洼后沟的老年公寓。我插队务农时夏咀生产队的老马告诉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申林同歿了!我问啥时殁的?答曰:昨天早上。惊的我根本不敢相信。五天前的五月十六日上午我从老申儿子随平那得知老申因病住院后,即可驱车前往延大附属医院看望已住院二十来天的老申。虽然他已年迈患病,但神情气色尚好,当时还开玩笑说出院后要请我吃饭。怎么突然就歿了?!五天呀仅仅五天就阴阳两隔了?!随即赶到他住的鑫鑫家园有没有动静,打电话问了老马才得知老申临逝前搬到东区安置小区在其孙子申露住处,</p><p class="ql-block"> 赶到那里看到已搭起的灵棚,望着老申静静的安卧在凄凉的冰棺里,第一次见老申时的情景和与他及他家人们交往近半个世纪的历历往事,浮现在眼前不由的悲从中来泪盈眼睑!</p><p class="ql-block">这次一病身亡也是因腿部血管生瘤血液流通受阻所致。</p><p class="ql-block">在他病逝前的一个月,即四月二十一日,老申的孙子结婚媳妇我应邀参加了在圣通大酒店举行的婚宴,当时的老申虽已年逾九旬却还看着很康健的招呼让我好好喝酒。我同夏咀和薛场同村的朋友们开怀畅饮,一个桌喝了六瓶白酒,真正的大酒量放开喝,给老申长脸撑面子。大吃二喝后的一个月他就殁了?!</p><p class="ql-block">他去世后他的子女们尽心办理老人家的治丧事宜。在守灵期间我每天都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多能陪伴他一些时间也觉得欣慰。除此而外就是提供给他们十箱白酒供孝子和亲朋好友守灵祛寒。也算我对他最后的一点补偿。</p><p class="ql-block">在他走后不久,他的子女们遵照老申生前的嘱咐在延安比较好的圣通酒店请我吃了一次饭,很丰盛。我也领受了她们兄妹们的盛情。谢谢她们!</p><p class="ql-block">果园里还有还有一个就是下咀的本村老户毛生荣,当时的果园合作化之前就是人家毛家的。毛生荣走路也有点瘸,但人非常勤快,干活不紧不慢,很细心,很会作务林果和农活。因他家是富农成分,所以说话做事很谨慎,常怕别人抓辫子受排挤。</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个果园规模不大,也就百十亩土地大的山峁。历史却很悠久,在延安应是最早的果园 ,创建于合作化的初期,比延安有名的大果园---柳林虎头峁果园还早。果园规模不大,但树种却挺多,主要是苹果,品种有黄元帅、红元帅、国光、瑞金等。其他树种:桃、杏、梨、枣、李子、玉皇、葡萄、核桃、小果、老果等应有尽有。另外在果园的空地还种着西瓜、小瓜,可以称其为名附其实的花果山。农作物和蔬菜也很齐全,种植着玉米、谷子、糜子、黄豆、绿豆、豌豆、红薯、洋芋、萝卜、白菜、南瓜等。为了这些林果和农作物的栽种植和生长,果园饲养了一群七八十只的山羊和一头耕牛。</p> <p class="ql-block">正因为这里林果、粮食、蔬菜、养殖都有才给我提供了最好的、最全的农活锻炼,使我懂得了许多、学到许多、磨练了许多。特别是果园虽然人很少,但每个人的出生、经历、性格、品行、嗜好都大不相同,特有个性,差异性很大,通过同他们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使我真正了解了他们所想、所说、所做、所为。他们的这些基本特性,大体可以反映了广大农村特别是陕北农村农民的基本情况。因为我们果园人少,所以样样农活都得干。从春上的耕地、拿粪、点籽、磨耙到夏锄秋收,从林木的修剪、嫁接、施肥、压枝到锄草、培土、浇水、喷药、照看、摘果、储藏、叫卖,从铡草、饲养、放羊、起粪等栽植、饲养等一应农活、无所不干、无所不能、无所不会。</p><p class="ql-block"> 最值得记述的是放羊。果园的羊倌是薛场的王六老汉,因为年纪大了掌柜的照顾他专职放羊,但老汉经常请假,不是有病就是进城,反正是每月都要请那么几天假。我就是替补的二羊倌。放羊在农村是苦最轻的活,基本上是赶着羊进山沟,在沟畔上照着别让羊跑进庄稼地吃庄稼就行了。到晚上再赶回来圈进羊圈。放羊的基本功在数羊,出去的时候要数,知道赶出去多少羊,尤其是晚上回来时一定要数清楚,看是不是少了羊,如果少了羊就马上出去寻找,最怕的是掉进天窖钵子,(陕北土话,就是雨水冲刷的深沟)找不回来的话,除了挨批评是要赔钱的。正是在放羊的时候我站在高高的榆树峁(我们村附近山梁上最高的山峁),遐想着什么时间能招工出去,什么时间这光秃秃的荒山能变成水草繁茂五谷丰登绿满山川的田野呀。</p><p class="ql-block"> 照看果园可是个好差事!苹果完全成熟的季节更好。睡在果树下大大的雨淋坑里,头枕着雨淋坑的土楞,伸起脚夹一个大苹果蹚在怀里,在衣服上竲(唸ceng)几下嚼在口里水格淋淋的可美了。</p><p class="ql-block"> 果园的任务除了种植少量的农作物以外主要是做务果树。这也是我们这个大队可收入现金的唯一副业。开始的是时候基本上是每年端午节前后,第一批可上市的就是端午杏,随之玉皇、李子等才陆续成熟,直到农历八月前后,各种苹果、梨、葡萄等才大量上市。最初上市的时候因为量很小于是就挑着担子到十五里之外的延安城里的农贸市场叫卖。当时的农贸市场就在现在小东门中延大厦那。通常的做法是我们六个人除了专职放羊的以外还有一个固定在果园照摊子,剩下的四人分成两个组,每组两人。 一个组去城里卖东西,一个组在果园做务果园。在果园的这个组除了照看果园,别让人偷了或牲口进果园糟蹋之外就是就地给到果园买东西的人卖东西。有付现钱的的也有本大队和附近农村的农民可以记账。另外这个组还要将第二天进城卖的东西从树上摘下装进篓子,准备好第二天就由这个组去城里卖东西,另外那个组晚上回来后把架子车交个这个组装车。回来的这个组次日在果园继续做准备。以此巡回往复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们掌柜的很会组织搭配,每个组都是一名知青一名农民,这样不论是在果园还是城里,两个人可以互相监督互相制约,谁也不敢假公济私损公肥私。记得那个时候不论是挑担子或拉架子车我经常是光着脚的。刚开始的时候除了觉得累以外脚被疙的生疼。去城里最怕碰见熟人,一则觉得不体面二是怕讨便宜。但去城里最大好处是可以改善伙食,因为进城卖东西每天补助三毛钱,中午在集市上可以买碗面吃。那时候面是很便宜的,一碗杂酱面三两粮票一毛九 ,一碗素汤面二两粮票八分钱。两毛七分钱两碗面基本就差不多了。每次去城里卖的东西收入也就是六七十元。就这样大队每年还能收入万儿八千的呢。只是这样的好景只有一年,第二年我就被调回生产队干农活和出民工了。</p><p class="ql-block"> 在果园的一年基本上是顺利的。只发生了一次意外。那应该是哪年的七八月份,我跟我们村里的毛生荣拉着一架车梨进城,在快到城的途中因我拉的车子跑的快了点,跟在后面的毛生荣因腿脚不太灵便没赶上来,在一个上坡路上因拉不上去了,后面又没人推而顺着坡溜了下去,急中自救脱开拉绳,满载着一车子梨的架子车摔下了二十多米高的河沟里。除了梨全废了,架子也严重损毁,那几天着实的感觉自愧得很。</p> <p class="ql-block">下咀村和薛场村交界的小山梁叫鬼门关。顶替王六老汉放羊时就把羊赶到鬼门关沟里(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放羊最难的是走动时的数羊(网络下载的素描作品)</p> <p class="ql-block">去城里卖苹果从宝塔山下过了南河要爬很长一道坡,拉着一架子车瓜果梨桃是非常吃力的(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每次都是早早的赶到这个小东门自由市场,占一个好摊位叫卖瓜桃梨果。</p> <p class="ql-block">临近日落时分自由市场人就稀少了。经常拉着架子车溜出市场到二道街木器厂门口一带沿街叫卖(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在果园时的直接领导、勤劳、朴实、忠厚、善良的掌柜的申林同(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老申的毛驴车是他唯一的得心应手的交通工具(常启会摄影)</p> <p class="ql-block">2023年5月21日我尊敬的老兄、老领导、老朋友申林同走完了九十三年勤奋艰辛的人生阖然离世。(作者摄影制作)</p> <p class="ql-block">老申的二儿子和丧事总管(常启会摄影)</p> <p class="ql-block">老申的孝子贤孙祭拜逝去的老人(常启会摄影)</p> <p class="ql-block">老申的长子孙(常启会摄影)</p> <p class="ql-block">我给老申敬献的挽联表达了对他最后的敬意:</p><p class="ql-block">一辈子淳朴善良下咀村里<span style="font-size: 18px;">传嘉风</span></p><p class="ql-block">九十载勤劳正直榆树峁下留美名</p> <p class="ql-block">最后的告别目送老申的遗体出殡(常启会摄影)</p> <p class="ql-block">老申的儿子申随平虽然手脚有残疾,却一直没有闲着,赶着这辆毛驴车在城里餐馆拉泔水回家喂猪挣钱过日子,这是延安城内最后的唯一的一辆畜力车(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雪后残阳照耀下的果树枝干(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这是征迁拆除前拍摄的新窑山。昏暗的图片隐隐约约的显现新窑山的轮廓(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农闲时的农民挑着担子送肥到地头(网络素描图片)</p> <p class="ql-block">下雪后清扫出一条通往果园的路(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年复一年的辛勤劳作在故土的村民(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背着沉甸甸谷子,虽然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守候在黄土地上老柳树倔强的诉说着黄土地的变迁(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我当兵走了以后大队又在果园山新修了这三孔石窑。大队集体散伙时被村民买了。政府征迁时得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补偿款(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这个杂草丛中黑乎乎的土窑就是我和解建军两个在果园期间吃住的场所。现随着城市化的扩大已荡然无存了(作者拍摄)</p> <p class="ql-block">经常游走在沟壑梁峁扑捉精彩瞬间,记录变幻着的陕北大地</p> <p class="ql-block"> 山野村夫自画像:</p><p class="ql-block">荒郊野外一村夫</p><p class="ql-block">歪脖树下生傲骨</p><p class="ql-block">预知人间寻常事</p><p class="ql-block">请问山汉二百五</p><p class="ql-block">自诩山汉二百五的山野村夫1956年3月15日出生于陕西清涧。1958年随父南迁延安,曾在延安食品厂当工人做酱油,后插队务农又当兵新疆伊犁戍边卫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