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亲】永远的榜样

素心淡雅

今天是母亲生日，不知她老人家在那边过得怎样？以母亲的为人，我想她一定和生前一样，过得很快乐。 

记得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经济困难，百姓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那时村道上冬季和开春总能时不时地看到外来讨饭的人，大多数人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关上门，有的小孩甚至还会放狗出来。每当这种时候，母亲总会阻止我们这样做，她会拿出一点吃的给他们，遇到饭点，宁肯自己少吃，也要盛点饭，那怕是一碗热汤给他们。冬季寒冷，还会给他们端上点热开水。

有一次母亲在灶房做饭，我和妹妹在门外玩，看见讨饭的来了，急急忙忙关上大门，偷偷的藏在门后旁，竖起耳朵听着，听她脚步越来越近，然后推了推门，嘴里有气无力地说着：“打发一点，打发一点”，见无人应答，无可奈何地走了。等听不到脚步声，我和妹妹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后，从门缝眯着眼睛向往外看，等她走远后，我们悄悄地打开门，生怕她再回过头来讨要。望着那远去的寒碜背影，不知怎么心中没有了想象中的高兴劲。吃饭的时候，看到母亲，表情也不自然起来，都不敢正眼看她。母亲感觉到了异常，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妹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不说出事情的经过，等着母亲批评。没想到她只是嗨了一声说：“人只有在没法子的时候才走这条路，谁有口吃的愿意出门在外受这种气，不是关门就是放狗咬，换做你们受得了不”？我和妹妹摇摇头。她接着说 ：“本来为了活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说不定还有一大家子在家等着吃的呢，能给点就给点”！自那以后，大凡看见要饭的，我们再也没有关过门，即使母亲不在家，家里人都会多少给他们一口吃的。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自家肚子都填不饱，还能给别人一口吃的，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母亲的眼里总是别人的不易，她老爱说一句话：“只要能做到的，能帮忙就帮，自己也少不了什么”。特别是对没娘的孩子，母亲特别贴心。本家远房的堂姊妹三个，父母都不在了，母亲经常照看他们，为她们料理家事，甚至在她们婚后生孩子，也要去照看几天。她们个个视母亲如亲娘。直到现在，我们每每见面谈起，她们总是念着她的好，甚至说着说着就泪眼婆娑。眼泪是情感的宣泄，是直击人的心灵的，如果不是演员和骗子，一般人是不会乱用的，也没有那个必要。堂姐她们的眼泪是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的情感，有时在她们的感染下我也跟着流起泪来。

母亲不仅对亲邻这样，对路人也是如此。那时候村上经常来换烂货的，嘴里常吆喝着“烂铁烂铜烂破破，换针、换线、换顶针，换卡卡，换头绳、换糖、、、、”。这些东西是家庭主妇的生活必须，也是大姑娘小媳妇和孩子们的期盼：卡卡、头绳和小糖丸，即使得不到，也能一饱眼福。所以当年换破烂的到来可以说是村道里的一道风景。人们算计着日子，准备好破烂，等着他们地到来。其中有个收破烂的中年人，厚道实在，是村上人最想看见的。但奇怪的是大半年都没见着他的身影，人们胡乱的猜测着，说着他的下落。忽然有一天他车上带着个小孩来了，人们讨价还价地换着东西，同时不忘问孩子的来历。那收破烂的说孩子是他在路上捡的，检到时孩子身边还放着奶瓶。他收养了这可怜的孩子，自己也总算有个家了，说完后满脸的幸福和满足。母亲换完东西后回家给孩子端来一搪瓷缸热水，装满孩子的奶瓶。那收破烂的感激的连声说母亲好人好人！母亲只是说：“一个人在外带孩子多有不便，一碗热水算不了什么”。从此后只要看到那收破烂的父子，母亲总会给那孩子拿点热乎的吃的或喝的，有时看见孩子的衣服破了还会从家里拿出针线帮他缝缝。改革开放后母亲在赶集时碰到了那个收破烂的人改做摆地摊了，旁边站着一个半大小伙子。那人给孩子讲：这就是我经常给你说起的当年那个给过我们不少帮助的好人！

母亲一生总是不自觉地做着她认为该做的事，没有丝毫的刻意和做作，她的言行总是温暖着和她打交道的人，使他们感到亲切。所以在她晚年农闲的时候，经常受到亲朋的邀请，要接她到家里享福。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去的，因为她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实在拒绝不了，才勉强答应待上几天，以了却人情。即就是去了，也闲不下来，总是想着法子帮她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去有小孩的家庭，每次回家都要在孩子上学期间，否则孩子会哭闹舍不得她走。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乐善好施，总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在母亲刚去世的那几年，每每想起她老人家，我总是泪眼涟涟，不能自己。想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想起她的所作作为。现在，我没有了眼泪，有的只是对她为人的敬仰。

母亲的影响是我一生的财富，我常常庆幸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原生家庭。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我属于前者。

母亲，您是我的榜样，从您的身上，我体会到了快乐的真谛。

2024年1月13日

文字/杨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