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救赎——莫斯科阿尔巴特大街联想

衔泥

最早知道阿尔巴特街是在二十多年前译林出版社出版的苏联作家雷巴科夫创作的小说《阿尔巴特街的儿女》，后来又在图书馆看到他的另一本书《灰飞烟灭》，书中关于阿尔巴特街生动的描叙，就深刻留在脑海里，后来阅读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前夜》也再次邂逅文字里的阿尔巴特街，最终令阿尔巴特街印在脑海里的是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也理解了为什么阿尔巴特街成了苏联几十年风风雨雨一个内涵特定的文化代码。

这次随旅行因有阿尔巴特街，而有了特定的意义，这是那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一批自我标榜的“文学青年”，阅读心旅上无法抹去的精彩一页，它和俄罗斯文学紧紧相连着。

阿尔巴特街是一条步行街，同时也是一条艺术节，街长不足两公里，宽也不过十来米，却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有“莫斯科灵魂”的美誉。街道两边有着大大小小各种博物馆，多家剧院，其中国立瓦赫坦戈夫剧院门口典型的标志就是图兰朵的雕塑，不难想象《图兰朵》也是该剧院的保留剧目。

当然，参观阿尔巴特街最不能绕过的是普希金博物馆和雕塑。这位被誉为“俄罗斯文学之父”“俄国诗歌的太阳”，他在俄国的文学地位相当于莎士比亚在英国，泰戈尔在印度。俄国人对他的崇拜和认同非同一般。70年代末我们也有幸读到他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时班里有位男同学朗诵了他的诗，令女同学投来敬佩的目光。我们最初的意识里普希金只是一位诗人，随着我们阅读的增加《叶甫盖尼·奥涅金》《上尉的女儿》《自由颂》《致大海》《普加乔夫史》等等，才知道他的才能几乎囊括了文学创作各个领域，他是俄罗斯民族文学的领路人。

漫步走在阿尔巴特街上无疑是在翻阅－部历史的画卷，这条街人才辈出，留下无数名人足迹，街道两旁的房屋，几乎都住过文学艺术界，教育界乃至各界名人大腕。普希金、叶赛宁、扎卡科夫、画家伊万诺夫、克林等等。十月革命前，阿尔巴特街是贵族的栖居地，革命后也是高干和高知们云居地，难怪街道里随便走出的老者都气度非凡。

阿尔巴特街两旁也不乏岀售记念品和工艺品的店铺，里面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当然俄罗斯特色还是主打，我最喜欢的还是街心的画廊，他们随便的一副油画作品，在我看来都够的上艺术品的标准，也着实见证了他们的艺术修养之高。

在这个现在只剩下鸽子和雕塑的地方，我寻得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看着雕塑陷入遐想。普希金描叙的奥涅金浪子回头终不敌现实，但我们泅渡在俄罗斯文学里，被果戈里裹挟，看人间百态荒诞闹剧《钦差大臣》体会俄罗斯史诗《死灵魂》，去妥思托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寻求人如何从迷失与堕落走向精神复活，当然，《卡拉玛佐夫兄弟》里上帝和魔鬼也会在人心之中斗争，那么《战争与和平》在托尔斯泰笔下实现了正义的力量也感受到真正和平的美好同时，概叹《安娜卡列妮娜》的命运悲剧，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徘徊在《静静的顿河》里，挣扎，一路颠沛，在激荡的时代里感受野蛮的无端伤害—《日瓦戈医生》。

一路文学陪伴走来，俄罗斯似乎更是活在他的文学里。他们是一部一部俄罗斯大地的不朽的叙事诗，聚集着这个孤独且骄傲民族智慧，以一座座文学辉煌的高峰。

阿尔巴特街对我的意义也许不仅仅是看一条街，更是回望，是青春的回顾。

不知道何处读到的一句话：诗比历史更永久。那么文学呢，他是一种能够扭转命运和宿命的精神力量，个体的情感困惑、选择的无奈与失落，均置之于丰沛的强大现实中，沿着俄罗斯广袤的大地，感受着来自内心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