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亲

谈笑有鸿儒

<h1>  这是一张六十年前大哥、二哥、三哥、老哥、姐和我的合照,今天再端详这张老照片,我仿佛又回到儿时格外亲切。照片中的三哥是大伯大娘的独生子与我们却似一母所生亲如一家,父辈们的兄弟真情已传承给我们,如同老家门口那棵亲情树根深叶茂,父兄之间的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令人难以忘怀。<br></h1><h3></h3> <h1>  父亲那一辈有弟兄三人,大伯、父亲和老伯。常听父亲讲起他年少时我的爷爷就故去了,年轻守寡的奶奶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日子过的很是艰难。作为长子的大伯为了全家谋生存替有钱人挑担送货,父亲则为减轻家里负担早早离开家跟人去学木工手艺,靠打短工来养家糊口,年龄尚小的老伯则陪在奶奶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成年以后,大伯和父亲相继结婚成家老伯却一直未娶。那个年代兄弟几家人是同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的,媳妇们要伺候婆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还要照顾未成家的小叔子。听母亲讲,大娘是从大户人家下嫁过来的,自幼口齿残疾说话吐字不清,不会做针线活也不善料理家务,全家人所有的缝补浆洗、柴米油盐之事都是母亲在操持。母亲特别知足奶奶能善待儿媳们,没有像别家婆婆那样尖刻、挑事、霸道,即使大娘偶与奶奶顶嘴,奶奶也从不计较。别看大娘敢和奶奶顶嘴,与母亲却能和睦相处。那年大娘和母亲相继怀孕,大娘生下的孩子夭折,母亲生下大哥却奶水不足,看着嗷嗷待哺的大哥,大娘忘却悲伤一把将大哥揽入怀中用自己的奶水喂饱了大哥,长大后的大哥对大娘的称呼则去掉了“大”字,直呼为“娘”。</h1> <h1>  在母亲生下大哥、二哥和姐以后,大娘终于顺利生下三哥。奶奶说,是大娘用奶水喂足大哥积攒的福报成活了三哥,才让大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三哥的降生全家人都高兴特别是大伯,弟兄三人更是拼命的挣钱养家。那时父亲在外辛苦干活隔三差五的捎钱回来,大伯老伯则替有钱人家干农活来维持生计,日子虽过的不宽裕却也温馨和谐其乐融融。后来经人举荐父亲进入一家福利待遇不错的工厂,有了固定工作还分到住房,母亲便带着哥姐离开老家随父亲搬到厂里分的房子住下才算有了自己的家,在那里生下了老哥和我,生活总算稳定下来。</h1><h1> 虽然搬离了老家但父亲每月会准时给奶奶捎钱回去,母亲则每到换季时都要回老家为一家老小缝补浆洗做针线活。春季时母亲要拆洗家人们换下的棉衣取出棉絮,把布面和里子缝制成夹衣夹裤春秋时穿;夏季母亲扯上几尺棉布回老家为每人缝制单衣单裤度夏;冬天到来之前,母亲再把晒过的棉絮重新装进夹衣夹裤里做成棉服让家人御寒过冬。那时候家里没有缝纫机 ,针线活全凭母亲一针一线手工缝制。为了给家人做鞋,母亲用碎布和面糊“打夹子”,按照每人脚型剪裁出鞋样,然后手搓成麻绳用来纳出密密麻麻的鞋底,鞋子做好了母亲的手却勒出很深的印迹久而久之变成老茧。</h1><h1> 每逢春节我们是要回老家过年的,这个习俗即使奶奶过世以后也没有改变。那时因经济条件有限老家没有多余的被子,我们每次回去过年都要自带被子。回一趟老家要下火车倒汽车到长途汽车站,再坐郊线汽车在乡镇下车还要步行十多里路才到家。经常是哥哥们背着年幼的我,姐背着棉被,老哥跟在后面,我在哥哥的背上还不住的问他们,我和棉被哪个沉。暑期我和哥姐都是在老家度过,得知我们哪天到三哥早早就来到村口等候。每次我们刚进家门大娘就用只有自家人才能听懂的话嚷着“快给孩子们煮鸡蛋吃”,大伯则去地里为我们摘下满满一篮子新鲜的瓜果蔬菜。暑期过后要返程时,身为生产队长的老伯总会联系去市里运送蔬菜的“车把式”捎上我们一段路,免去我们十多里的步行之辛劳。临出门时大伯老伯把我们爱吃的东西大包小包的装上车,有刚出锅鲜嫩的玉米、散发着香味的红糖炒面、还有新摘的西红柿、黄瓜等等。我们也总要说服大伯大娘把三哥一同带回来。在我们心中已经认定,我们就是自家亲兄弟没有叔伯之分。</h1> <h1>  年复一年我们慢慢长大了,老伯也终于在五十多岁时经人介绍了老伴要结婚了。母亲第一时间赶回老家为老伯缝补浆洗、做新被褥、添置结婚用品、操持着布置新房,高高兴兴的把新婶子迎进家门。那之后不久三哥也要娶媳妇了,母亲翻箱倒柜找出一块纯毛衣料为三哥做了一件时髦的制服,又为新娘子做了一件缎子面棉袄,再一次回到老家为三哥操持结婚事宜,欢天喜地的把新娘子娶进门。 那年春节我们回老家一大家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最后一个年,之后大家商量着既然老哥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归属,以后的春节就各家单过,虽然大伯老伯多有不舍还是同意了。</h1><h3></h3> <h1>  即使老哥仨不在一起过年了,但春节期间的相互拜访必不可少尤其是孩子们,三家人的亲情联系更是有增无减。农闲时大娘老婶都曾来我家住过, 母亲也偶尔回老家和妯娌们聊家常叙旧情、给侄孙们包红包。每逢新稻米打下来三哥都会给我们送过来,我们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好像又回到老家那棵亲情树下一起玩耍。 那年老家来信说三哥患胸膜炎住进市里医院,大哥闻迅即刻赶往医院探望,过后母亲仍不放心三哥的病情又让姐为三哥送去营养补品。兄弟姐妹亲情在父辈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进一步加深。虽然我们各自都有了家庭,但父一辈子一辈的血脉亲情在我们身上得到延续。</h1><h1> 光阴荏苒,多年后年迈的大伯大娘、父亲母亲相继离开了我们。老人们在世时亲如一家,百年后也要让他们相依相伴。我们把大伯大娘和父亲母亲安葬在同一公墓内相邻的墓地,让他们继续做好兄弟吧。</h1><p><br></p> <h1></h1><h1> 晚年的老伯因两个哥嫂的离世倍受打击,没有亲生儿女又因老婶先他而去感到了孤独,我们侄男旺女们看在眼里着实心疼。大家共同的心声是,我们是老伯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舍得、也绝无可能丟下老伯不管。平日里老伯在三哥一家照顾下生活,我们五兄妹除经济上给予贴补也经常回去看望,有时接老伯来我们家里小住。节假日尤其是春节必去看望老伯,每次去我们兄妹都做好充足准备和明确分工:大哥为老伯洗澡剪指甲,二哥为老伯理发刮胡子,老哥负责采购老伯爱吃的食品,我和姐则负责老伯从内到外衣服的替换以及被褥的拆洗缝补,直到百年后将老伯送走。</h1><h1> </h1> <h1>  岁月穿梭光阴似箭,亲手栽下亲情树的父辈们已经仙逝,当年在亲情树下一起纳凉的我们也步入儿孙绕膝的老年。大哥已是耄耋之龄,二哥、三哥和姐都已进入古稀,老哥故去多年了,最小的我也花甲已过。如今我们的下一辈在一天天长大,血浓于水的亲情要靠他们代代传下去,就像是那棵亲情老树上长出的嫩枝绿叶,虽经风吹雨打依然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永不枯萎。</h1><h3></h3> <h3>封面照 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