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南城门 吉晓武

大风居士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武山的建县史可以追溯到东汉中平五年。一千多年的时光可谓玉漏迢迢,日月漫漫。人生百年尚且会涤荡净一个人的所有痕迹,何况千年岁月?所以,武山这块大地的漫漫历程冲刷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它的文化脉搏却久久跳跃在一座座名山的巍峨里,跳跃在一个个石窟的佛音里。那些沐风栉雨依然用斑驳身影诉说一个地方厚重的文化的建筑,就是一个个时间的化石,透过它们,一条烟云深处的道路就清晰起来。</p><p class="ql-block"> 就像武山的南城门。和众多湮灭在历史里的建筑相比它就幸运多了,几多沧桑,虽然容颜涩古,但它像一个坐标似的为一座古老的县城死死钉住沉重的时间,这就是一段文化的厚度和重量。一座城市的影子和经历就如此牢固地嵌进驳杂的城砖里。城因它而厚重,它因城而垂名。与其说这是南城门的幸运,不如说这是一段缘分的幸运。</p><p class="ql-block"> 据史料记载,宁远城(武山古称宁远)始建于北宋乾兴初年(1022年),初为宁远寨,隶属秦州。宋崇宁三年(1104年),宁远寨割离秦州,并入巩州,升寨为县。一座县城初建时的规制应该是比较完整的,所以武山的城门,最早所建也应当是宋代。但也不是一劳永逸,每个时期对城池都有加固修葺。明太祖洪武二年,知县刘冕就动工增修过。从史料记载来看,当时的规模还是挺大的,四角有堡,四门有楼,东门曰“景晖”,西门曰“望巩”,南门曰“环岫”,北门曰“观澜”。四座城门取名倒不深奥玄机,都是就门前之景或之地信手拈来,妙趣天成:东为日出之所,所以有“晖”,由西而去,即到巩州,所以有“巩”,至于南门北门之名就更容易理解了,南门依偎老君山,北门濒临渭河水,山岫水澜,恰切自然。</p><p class="ql-block"> 由于天灾,或者兵燹,城池屡有毁坏,所以后来的嘉靖、万历、崇祯等朝都有修葺。元明清三代的完善补修也是可想而知的。</p><p class="ql-block"> 然而,经过历史的大浪淘沙,如今只剩下南城门孤独地矗立在君山脚下、渭水之畔。一座美丽古城的回声在沧桑的身影里久久回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我对武山南城门的记忆总是停留在一二十年前:青砖箍起来的拱形城门和一段残余的土夯起来的城墙,谈不上雄伟,也不怎么高耸,那座叫“环岫”的城楼也彻底躲进志书里那几句简单的文字背后。青灰的色调给斑斑驳驳的城门铺上了厚厚的苍茫感,仿佛穿过那个充满庄严感的门洞,就到一个商贩云集的市井,他们引车卖浆,挑担吆喝,长衫飘飘里写尽一个朝代的繁华动态。然而,那样一段距离,却恍然数百年!</p><p class="ql-block"> 残损的城墙头蒿草丰茂,随风摇曳,如果凭借想象再落下一群麻雀或者带着哨音的鸽子,而且恰好又是一个天高云淡的秋天,那我就可以吟咏唐朝诗人李山甫的“试问繁华何处有?雨苔烟草古城秋”了。</p><p class="ql-block"> 记忆最深的还是城门上镶嵌着的两个大字:拱极。史料记载,四个城门的名字有过几次变更,拱极是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身份标签。这个名字是乾隆三十年变更的,比起以前那样应景而清丽的名字,“拱极”显然就深奥难解了。</p><p class="ql-block"> “拱极”一词出自《旧唐书·礼仪志二》:“叶台耀以分辉,契编珠而拱极。”其实“拱极”与拱辰之意无二。拱辰,就是拱卫北极星的意思。《论语》上有句话说:“为政以德、臂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拱)之。”由此可知,拱极的本意是北极星为所有天象之中,众星环而拱之。大的方面而言,就是以德治国会得到臣民拥戴,四方归附。而具体到一座城门,用“拱极”来命名,就有了天下众城为星,拱卫京城之意了。再往小点说,就有了拱卫一县安危之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武山人文色彩极其浓厚,这样浓厚的色彩渲染出的地里位置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就毫不奇怪了。</p><p class="ql-block"> 在此我也不想拨开太过苍茫的历史暮霭去寻找早已走远的战马嘶鸣和刀枪寒光,站在拱极门前,我倒是想起了曾经读过的汪鉴老先生的一篇短文,名字叫《武山解放回忆》。</p><p class="ql-block"> 那篇文章饱含深情地记叙了起义部队解放武山的激烈战斗的场面。战斗正酣处,老先生的形容是“炮如雷鸣,弹如雨下”,最终,一面代表敌人乞降的白旗在南城门上战战兢兢地摇晃着,战火纷飞和浓烟滚滚里那一点单薄而胆怯的白色完成了一座县城命运的彻底蜕变。</p><p class="ql-block"> 战争是残酷的,它摧残的不仅是悠久的文明,更是对人至高生命的蹂躏,然而,一个崭新的身影往往需要那冲天的炮火的洗礼,那样的地域性格才是刚强的,才是有分量的。</p><p class="ql-block"> “弹洞前村壁,今朝更好看。”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历史厚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我的办公室在三楼,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南城门。不过它已经旧貌换新颜了,不再是以前破败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南城门雄伟的很,清一色的仿古砖砌成,高处有女强,更贴近古代的城墙。新建的两层城楼雕梁画栋,琉璃瓦熠熠生辉,楼檐翘然欲飞。只有“拱极”那两个字还是风尘仆仆的奔波感,紧紧地嵌在崭新的城门上。</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消失掉的那座城楼是不是这样的?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座新建的仿古城楼像记忆一样把如此迷幻的历史写出来了。虽然隔着一层淡淡的烟云,但到底让一座城门的雄丽在时间的目光里逐渐清晰起来。</p><p class="ql-block"> 工作累了,我会凭窗而立,然后静静地和南城门对视一阵,时间久了,就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又没不要用语言。我想起了一个成语:“心照不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