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龄越大越爱回忆,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回想最多的是逝世多年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父親走得很早,那时我姐八岁,我六岁,还有4岁和2岁小妹,对父亲的突然离世,我没什么概念,清楚记得母亲哭了几天几夜,孩子们就知道陪母亲难过。</p> <p class="ql-block"> 父親的意外去世,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一个目不识丁、一双小脚、刚进城几年的家庭妇女,还有4个幼儿需要照顾,这种艰难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 但坚强的母亲,父亲走后的当月,就在居委会的帮助下,到家附近的废棉回收厂参加了工作。</p> <p class="ql-block"> 那时,母亲每月只有24元工资,根本无法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的生活。我和姐上小学,大妹上幼儿园,一个两岁多的小妹,暂被叔叔家照养了三年。母亲每晚还得额外接点活干,贴补家用,维持当年人均十元钱的最低生活水平。</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我眼中,母亲好象从来都没睡过觉,晚上我们上床了,她还在大盆大盆洗衣服;早上我们是被母亲的催促声叫醒的,她已经做好了早点;偶尔半夜我醒来,还会看见她在忙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深人静,几个小孩都睡熟了,母亲才轻轻关上房门,在寂静的走道,开始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破汗衫、破毛衣上拆棉纱,破衣裤剪成布条扎洗把,(这些都是给街边小买店加工的),那么多粉尘仆鼻,她连口罩都舍不得戴。每晚,母亲默默的承受着灰尘、劳累和寂寞。这些困苦只有她知道,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 母亲没文化,她刚工作领工资,还不会签自己的名字,每次都是按手指印。她常恨自己不识字,所以对孩子的学习特别看重。一吃完饭,她就会把唯一张饭桌抹得干干净净,反复盯嘱我们看书、作业。那时每月吃饭的钱都难已维持,可每周她总是塞几毛钱给我看小人书,三五分钱可以看一下午,我放学后大部分业余时间,都是在街口的小人书店里度过的。由于小时候书看得多,刚上学我就能在学校讲很多故事。老师家访时,知道孤苦家庭的贫困,更是对我照顾有加、刮目相看。二年级我就是“小虎子”,是班上得奖励最多的学生,刚升三年级就当了少先队大队委了。小学上五年就和六年级学生一起考学,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点中学。母亲常以我为荣,这也许成了她生活奔劳的动力。</p> <p class="ql-block"> 家庭的贫困,在街区是很有名的,那时人们称呼贫穷的孩子为"苦瓜”,而我家被别人背后称为“苦瓜皮”。我们反感这样戏称,母亲更是不希望受歧视,她尽最大努力让她的孩子们走出去个个都精神:每天女孩的头发梳得漂漂亮亮,男孩的装伴也整整齐齐。即使是破衣旧衣,也洗得干干净净,哪怕是打补丁,不是缝上动物,就是缝成小花。我有条裤子漆头破一个洞,为了美观母亲尽可能把双膝的都补上,对称精补的破裤子,一眼看去象刚流行到市面的牛仔裤,比好衣还美观。</p><p class="ql-block"> 街坊谈起孩子,谈起持家,总爱拿母亲作榜样,除了同情,更多的是敬佩。</p> <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住房里没有自来水,吃用水需要到两百米开外供水站花钱去买,还得担回家。记得我家水缸能存两担水,但从来满存过。小脚的母亲挑不起一担,总是半担一挑,挑2个半担,母亲会累得精疲力尽,往往挑完三个半担,母亲就再也担不动了,几个小孩也帮不上忙。</p><p class="ql-block"> 母亲用水特别节简,淘米的水洗菜洗碗,洗脸水会积存下来洗衣服。被子和大件衣物,母亲会周休时用竹蓝拎到河边洗净。</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河边洗衣时,就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我会拿起竹饭箕和小桶到附近水边捞鱼。那年代,弯弯的小河清澈见底,岸边回流处,肉眼就能看到向上回流的小鱼苗。运气好,碰到鱼苗群时,还真能捞到不少。</p><p class="ql-block"> 母亲每当看到我拎回家小鱼苗,会非常高兴。我知道,今天又要改善生活了。她常常会把小鱼苗用面粉、食盐调拌成鱼饼,油锅炸得香香脆脆,别提有多好吃!。現在闻到煎鱼的香味,我还会想起母亲炸鱼饼时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