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竹的美篇

一杆竹

凝望梨树犹披素（散文）

一一怀念我的岳父岳母

文/一杆竹

三月的梨花，满树洁白，春风摇动着梨树的枝条，犹如披挂着洁白燿眼的素练飘动。将此时的风景妆扮得庄严、肃穆。

清明来了，又是后人祭奠先人，缅怀逝去亲人的节日一一中国传统的清明节。昨晚在梦里，我见到了岳父、岳母，还是那么高大威武，还是那么和蔼可亲。于是，肃然命笔，追忆起岳父、岳母生前与我的点滴来。

四十年前，我在白桥人民公社和黄龙乡政府工作，那时，交通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常要徒步回全丰老家休假看望高龄的祖父和父母，路过白岭。在白岭经与一名我熟悉的上海知识青年介绍，我认识了白岭供销社一女职工，她就是后来成为我的老婆。她当年刚二十一岁，一米六九的个头，不胖不瘦，白晢的皮肤，高挑的身材，高高的鼻梁，明亮的眼睛，都说她像一个漂亮的洋姑娘。我俩就这样一见钟情，将人生的小船驶进入了爱的海洋。记得有一天中午应邀，同介绍人到她家吃饭，头一次见到了她的父母和祖父。一家人很是热情，岳父招呼我们落座后，先陪我们喝茶、聊天。他们简要而又认真地询问了下我家庭和我的情况。知道我们家人口多，还有两个弟妹在读书，都连连说："姊妹多，你父母也不容易，不容易。"，让我感觉他们是那么和气、那么亲切，那么关心人和理解人。这就是我头次见我岳父的情景。

我岳父出生于一九三七年，一九五四年参加国营商业工作，先后在白岭、太清、全丰、路口、黄龙等地国营供销社从事营业员和财务会计工作，直至一九九七年退休。岳母是一个地道的家庭妇女，为人善良贤淑、相夫教子、老实本份、热情好客，勤劳俭朴。岳父、岳母都已先后因病于二零一八年元月和二零二三年二月去世，均享年八十一岁。岳父，高高的个头，健步如风，谈笑风生，果敢原则、刚正不阿、严肃认真，为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心直口快，为人和善，平易近人，对子女要求严格的人。这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有好几个熟悉我岳父的人向我聊起过他，都说他直心直道，为人公道善良。那时国营供销社如遇上别人算错了帐，出现营业员短货少款的情况，他总是不厌其烦，帮别人查清，好几回让人避免了被错戴"贪污挪用公款”的帽子和被开除处公职的处罚。

岳父对教育孩子也是很严格认真的。记得有一次，妻弟在湖北买了一台90元钱的收音机回来，岳父认为现在的生活还很困难，不能买这"奢侈"品，硬是要求妻弟去湖北退货来教育我妻弟，说有钱要用在生活必须的＂刀口”上，不能用在可要可不要的地方而浪费。

岳父确实为人善良，赋有同情心。我还记得有两三次我家亲戚有人因病在白岑医院住院，当时医院住院条件不好，他担心不方便，因他家靠医院近，要方便点，经医生同意接到自己家照顾，一住几天，甚至十多天，还拒收伙食费。他不但对亲戚好，对陌生人也同样将心比心的好。有一天早上，一个山里人挑一担柴来卖，岳父买下了柴，看到卖柴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问他："你吃了早餐没？""还没有，回去吃。"卖柴人回答。岳父便把这陌生人带到家里，付了柴钱后，叫岳母煮了一碗放了一个鸡蛋的碗面条早餐给卖柴人吃，岳母总是那么配合岳父，对岳父的交待总是很乐意去做。岳父说："岭上这么远，挑柴下来卖不容易，又累又饿的，空着肚子上山回去难受的。"，卖柴人感动得连声说"你这人真好，真好。我还是头次遇上你们这样的人家，你是将钱买柴，我又不是将柴送你。谢谢，谢谢！"。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岳父岳母在我们心里留下为人着想，与人为善的深刻印象。

“工作要稳重，办事要认真、有原则，分清大是大非，轻重缓急；家庭，夫妻要相互关心、宽容、谦让，家里家外的事，不要分个你我，谁有空谁都可帮着做"。这是岳父当年对我说的话，至今我记忆犹新，在我几十年来的工作和生活中，当利益与工作发生矛盾时，当夫妻间因琐事观点不统一发生争吵时，岳父当年的话总在耳边回响起。

"做人要干净，待人要诚实，做事要实在，要将心比心，有担当。"。这是我岳父、岳母和我父母生前一样对我同样的教导。在我们人生的征程中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我常想起岳父生前的一个知己朋友给我讲过一个自己熟悉的故事：改革开放初，有一年，正是乡镇企业试行承包经营，有个承包企业的熟人在一天晚上找我岳父，递上一个装有两千元人民币的红包说：“周会计：想请您帮我个忙，为我盖个供销社的财务公章，担保下我在银行的借款，我想弄两车木材去湖北卖，一回来就会还的。"我岳父说：“公章是代表整个供销社，是要集体研究同意了才可以盖的，我会计只是保管公章，公章不是我私人的，这个忙帮不了，请谅解”，拒绝了他的红包。后来这人始终被政府管理部门查获，这人又请了别人擅自动用公章担保贷款贩卖木材，给国家和集体造成了损失，有关责任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法纪和组织处罚。岳父对工作的稳重，认真负责和廉洁，对我们也产生了深刻的教育。

守规矩，才能成方圆。在人生路上每一步都力求走的稳妥一点，要严格守法遵章。因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关系到国家利益丶党和政府声誉和集体的事，关系到一家人的幸福与安宁，这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责任，也是一种家庭责任。

我工作近四十年，任何时候，都没有忘记：“做人要干净，待人要诚实，做事要实在、有担当"的叮嘱。常常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损害国家、集体和他人利益而贪图私利。

工作要认真，对人要和气，办事要力求公正，要多为老百姓想想。这也是岳父与我父亲对我常叨的期望。也是我们始终没有忘记的教诲。

生活要勤俭，要力戒奢侈、攀比和浪费。这是岳父、岳母对我的要求，也是父母对我的教诲，尽管这些长辈已离我们而去，但这些教诲还常在耳边响起。古人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岳父丶岳母那一辈的人，都历经了解放前和五六十年代风清气正的艰苦岁月，更懂得正直善良与勤劳俭朴的重要性。勤俭养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米一谷，都是滴滴汗水的结晶。几十年如一日，于公于私，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忘记长辈的话，干什么事，总是节省，不能铺张浪费。总会想到：能赚钱时，要想到赚不到钱时；有钱花时，要想到没钱时；不需花钱时，要想到需要花钱时。尽管现在生活富裕了，但今天面对出现的相互攀比，讲排场和奢侈浪费的情况，在我心中却总不是滋味和产生反感。

岳父生前总是处处为他人着想，为我们起着表率作用。我清楚地记得我结婚娶亲时，岳父交待：结婚不要请多了客，礼节也要简朴点，我们这去做上亲的也就只去叔伯兄弟姊妹，现在都还很困难，不要浪费。当时我家的确很困难，我兄弟姐妹七个，祖父和父母等全家十多人生活，家里还供我一个弟弟读大学，两个弟妹读高中，我们姊妹穿衣都是老大穿小了的留给老二穿，老二穿小了的留给老三穿，一个一个以此递推，衣服穿破了，母亲就为我们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补好再穿。这成了不可抗拒的规矩。记得我结婚都没为老婆买一身新衣服，妻子也很俭朴和理解，没有向我们家提任何要求，但也是我一辈子的歉意。娶亲之日，妻子娘家有亲戚提出：结婚这样的大喜事，新衣都没为新娘买一身，今天不要嫁了，改日再说。我岳父说："你们别咯样哇，那样哇的（方言为：别说这说那），咯是喜事，不要搞得不高兴。他们家吃饭人口多，暂时困难，现又不是没衣穿，需要时以后自己可以买，不是只有结婚时才可买的。走，快点动身，高高兴兴的把喜事办了"。这件事，让我会记住一辈子，感动了一生。结婚时，我自己也还穿膝盖部位打了补丁的裤子，至今妻子还常谈起这件事，用来教育我们的后代要知道和珍惜如今的幸福。

清明节，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了岳父岳母的墓地，在墓前点上了三柱香，在墓碑上压上三张黄纸钱，献上几束花，表达着我们晚辈对岳父岳母深深的怀念和敬意。岳父、岳母生前的音容笑貌也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我站在墓地向前远眺，四季常青的松树，慢山遍野，郁郁葱葱。雾气自林间飘出，稀薄如纱，袅袅升腾起来，是那绚丽多彩。这在我心中犹如化作了一道永恒的彩虹，顷刻，在我心中酿成了一首五绝短诗：

白花离故枝，青霭入天际。

音容笔难书，无声哀思系。

202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