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井观天录 . 自序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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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尔山）

从2023年10月24日到2024年元月2日，我行走在中国云南的西双版纳、大理、丽江、香格里拉、宁蒗和老挝的琅勃拉邦、万荣、万象，后寓于版纳州景洪市之嘎洒镇。积二月余旅行、阅读、写作之劬劳，完成了22篇共10万零5千字的笔记。盖以记中多个有感慨抒议之文，故自鄙以井蛙论之，而命题曰《南井观天录》

这个目次单是按照写作的先后顺序排列的。22篇文章，大致可分作4个写作目的系：①傣族及傣人聚居地的景观、历史、人文等状况及感受，篇目为：《 关于南传佛教》、《 我的西双版纳故事》、《〈巴塔麻嘎捧尚罗〉 ——史诗读学礼记》、《傣族英雄史诗〈厘俸〉及其它》、《重逢〈召树屯〉》、《傣人的历史存在和傣族的名称演变》、《哀牢国——彩云之南的神秘古国》、《似是而非的“景陇金殿国”》、《“绿叶信”和“章哈唱”的文化时代》等9篇；②与傣族历史变迁有关联的其它研究文章 ，篇目为： 《七千里奔袭》、《“表里比兴”话傣王》、《关于南诏国》、《奇葩！大理》、《妙香佛国云云》、《“清缅之战”及其它》等6篇；③关于香格里拉的游记 《地平线上的“香格里拉”》1篇；④关于泸沽湖的辑要和游览记要 《泸沽湖上摩梭人》1篇；再就是：《老挝散记》一组共5篇。

这次出行原来是想在南方找个便宜地方，将养“新冠”疫后一直偃偃不爽的身体，但决心不胜积习，走着走着，求“生”便异化成了觅“道”……而且务必“以见闻为导向，以研学为支撑，以致知为目的。”直至累成一条瘦狗！

“二十二篇”，所涉皆在百越之族。民族问题历来是多传闻而少实证，远疏信史的；而且往住及鬼近巫，源深而流散。加之于历史长河中迁徏融合，以至迷幻重重；寻根究底，又逢百传百说，莫衷一是。单是一个“哀牢”，即由大西南羌、濮、越三大族群交杂之中，滤过傍、崩、佤、金齿、银齿、黑齿、蛮茫、乌蛮、鸠僚、仡佬、拉祜、阿昌、水旱花腰摆夷……数十族称，剝茧抽丝，方见伏脉有传。当然亦只一家之言。然，彼及其时，早已头眼昏花，精力疲尽……以至于康巴、摩梭、老泰之族，自“想当然”为始，却搅在父系母系，百祖千孙，或缺姓任名的乱无头绪之中，又不得不以无奈而终。很多话题因此徒劳无功，仿佛胎死腹中，烦苦不堪言喻。

“二十二篇”之大类中，占突显之位的是宗教问题。此题原来是笔者所长所好，但这次却是逆料重叠，一筹莫展。同一释门，汉传之高瞻放达，藏传之艰密幽深，南传之平远体贴，已然应顾不暇，更因三大教派与传播地域中各种拜山拜水拜祖拜母原始宗教相斥相通相融后之变态，在三江并流的千塬万坝之中，形成“一坝一世界、一世一鄙俗、一俗一菩提”的人文怪相。以致纵使“千手千眼”住世，也难分清有几多宗门派系来，更休言“法藏”“教义”“果位”云云。唯一的体察是：此等地域满世界的佛寺，但“入寺无佛可拜，登堂无僧可询，修习无经可读”；“入教并非皈依，而是投生；信仰不是修行，而是生活”。除此，我虽亦有求证之愿，但诚难得其愿果。只好恻恻而知退了。

若从系统论的角度来考虑这次旅行研学，缺憾更显多多。比如一，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石窟和沙溪古镇最该去。其关乎大理佛教的宗派属性以及与唐朝佛教的传承关系。可惜，车票都买了，因为身体不给力而止于半途，遗憾！比如二，云南德宏傣族自治州亦该去。该州是南宋时期，从大理国（后理）独立出去两个哀牢人邦国中的一个，另一个在今西双版纳，已然被我摸爬了一篇，德宏自然不应放过。比如三，元蒙南侵，哀牢惧而南移至湄公河中下游建国，除了今之老挝（时名澜沧王国），还有今之泰国（时名兰纳王国）、柬埔寨（时名高棉）也应去一观。据说今年开年，泰柬两国热游，机会难得，可跃跃试之。比如四，缅甸宜列必去之地。早在东汉时期哀牢王室从哀牢山西麓，渡怒江西迁，建立掸国，后掸灭而缅兴，成为中南半岛之小霸，对亚州中央大国还屡屡挑衅，更想去研究一番。可惜这个好战的国度现正在打内战，只好耐性而待了。或许还有一个越南，牽扯着所谓傣人东来的话题，我已去过该国，了解他们当今的改革，颇有好感，若有可能，还思再去。若无机会，结合手头资料，尚可勉作一文……

我尝思旅行游记之文，无非见仁见智之事也。但若细咀之，见仁见智，确也难为。能做到不见愚见鄙，已是难能了。现在普天之下，游人如蜂飞蚁出，泱泱不可方物，然动笔者能有几几？多数不过“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点拍照”而已。即使有寥寥落落的一帮用笔者，又有几个是“怀屈子离骚之忧，行徐霞万里之足，著司马名山之文”者？多数亦不过“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罢了。若夫，如笔者，偃偃七旬，倦倦病躯，苟苟长夜不眠，营营笔耕不辍，非对所历50多处自然景观、人文遗存揣摩一遍，盯其上所附的各种旧事遗痕，报以兴奋或诅丧，喜悦与忧伤……假以自然主义、人文关怀、环境保护、和平执念、小康社民、多边秩序、大同理想……等等过气的亦或时髦的世界观加以点评；明知不可点石成金，却一味泛滥矫情；是可悲孰不哀之！

尔山（2024年1月5日）

跋 （艾珍）

洋洋洒洒十万言，不足两月就完成了，这在我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和尔山真的是不一样的人，他对事情的执着令我叹服。我常常在感叹，一个人得有怎样的心力和智力才能如此得心应手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尔山是个大脑和身体都闲不住的人，思考与行动，总是在行进的路上。习惯性的阅读与写作，尤如饮食一般，成了生命的必须。每天，凌晨三四点钟便打开手机，手指触碰手机屏幕的声音像极了蚕在啃啮桑叶的声音，不停不歇，亦如蚕一般一边吃着一边吐着丝。

尔山的性格典型的A B型性格，特别极端。对人对事好或者不好、做或者不做绝对而分明，甚至是冰火相别。为此，有的时候会让周围的人不理解甚而误会。人的秉性终其一生，泰山难移。我用大半生的时间在适应、同时也在欣赏这种难得的纯粹和棱角分明。在尔山的性情中有来自母亲内蒙血统的豪放，也有来自父系的精明执著。我从尔山的所做所为中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老人家曾用十年时间蝇头小楷抄书近八百万字，四大名著、四书五经……直到手拿不起笔来。这是来自血脉的影响与传承。

这次选择西双版纳旅居，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调理一下身体。

多年的豪放饮酒，使尔山的胃不堪承受，加上＂新冠＂之后对身体的伤害，已经三四年了，检查、吃药，时好时坏迁延不绝。对于胃病，吃药的作用并不明显，最好是日常的生活调养。

来前是做好了打算的，来了什么都不做，只管吃好喝好玩儿好养好身体。西双版纳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旅居过冬之地，此为我国唯一的热带雨林地区，四季温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空气清新景色迷人．．．．．．这么好的地方，首先在精神上是极宜人养心的，其次不受寒冷刺激，没有大酒大肉的诱惑，更是对胃最帖心的呵护。

然而，来修心养性调理身体的初心在到来的第二天便忘却了。不同民族的文化习俗，不一样的气候景色，让惯于探究思考的尔山忍不住进入了阅读查询写作的惯性中。尤其是去了被誉为世外桃源的香格里拉、有着母系氏族和走婚习俗的泸沽湖、与国内傣族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老挝，以及景洪市内的寺庙古寨之后，那种创作的欲望喷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文章写了一篇又一篇，一口气写了二十二篇十多万字。在我的眼里这不是一个接近耄耋之年的人，而是一个充满朝气与激情的年轻人。在尔山写作热情的背后是他“悲天悯人、愤世嫉俗”极其沉重的责任意识。正如他自己说的：“现在普天之下，游人如蜂飞蚁出，泱泱不可方物，然动笔者能有几几？即使有寥寥落落的一帮用笔者，又有几个是‘怀屈子离骚之忧，行徐霞万里之足，著司马名山之文’者？”怀着屈子之忧，司马之志，时刻想着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这便是尔山，一个有别于他人的尔山。

本来是来休息的，却在满负荷的工作中“累成了廋狗”。两个多月，披着星星起戴着月亮息，累并快乐着。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养生？若是恣意不休酣畅淋漓的创作与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鸟语，嗅着花香也算是养生，那么对于来此调养身心的初心便不枉此行了。

尔山的文章一贯的思路清晰，用词新颖，文采飞扬，于平凡的一事一物，敏锐地看到深层的存在。即使是写议论文，在缜密的考究之中，文采依旧卓然。在对政治经济、历史宗教、人文地理、自然景观、风俗民情、少数民族特色的有证有据、条清理晰的叙述中，读者不仅获得知识的积累，还能享受到美文的滋养。

一系列的文章，虽然文字很长，但是，一经读起来就会情不自禁的被引领着，一路顺畅地读下去。

艾珍（2024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