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p><p class="ql-block"> 屋里的暖灯透过窗的玻璃给冬夜送去一点微光,大朵的雪花儿对着暖亮在窗前飞舞。站在窗前,看着雪花儿在眼前飘然落过,似精灵与我相遇、对视、问候,再与我告别,之后悄然消失在灰暗里。</p><p class="ql-block"> 远处的山泛着幽幽的银色,楼房们远远近近地排列在公路两旁,家家户户的灯光嵌在方块儿里,点缀庞大凸起的建筑物。雪夜迷离中,横竖叠加渲染着新雪铺就后的景致,似琼芳碎撒,是点落麻泥,这煊而迷朦的冬夜。</p> <p class="ql-block"> 冬夜寂寥。书桌有高行健书《灵山》扉页,茶香萦绕、气息静慢、一派安谧,万事于惬意中。</p><p class="ql-block"> :“这房子装修得不错,住着舒服,你的初衷是这样吧?”你说。</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吧!”</p><p class="ql-block"> :“人太舒服了不好。”你又说。</p><p class="ql-block"> 我忘了当初买这房子的初衷是什么。对房子而言,原本“初衷”是一种简朴、雅致的设想,是可以怡然自得安放自己身体的一隅空间。人到了一定年纪,对生活有了要求、有了目标、有了奢求,也有了预期的展望。这要求、目标、奢望与展望在现实生活中,不知不觉生成了出来、不知不觉充塞在了生活中,又不知不觉地让人适时、陶醉在里面了。</p><p class="ql-block"> 我曾独自装修过两套房子,包工不包料。有言道:你想惩罚谁,就让谁去装修房子。的确,装修房子是怎样的一种“惩罚”自不必说,最大的快乐是开发了自己的创意,可以随心所欲地把房子装修、装饰成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这效果就是<span style="font-size: 18px;">书房不仅有书,还有珍藏;客厅不仅有沙发,还有留声机;卧室不仅有床,还有香薰;厨房不仅有灶台,还有花束。关键是可以在自己制造的舒服悠然里安静地读书、惬意地品茶、快乐地烹饪,还有舒展的“葛优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不</span>曾想到的是,若干年后,房子所展现的“效果”,依旧成全着我当初对房子抱有的所有幻想,它直默默地给予我安谧和欣慰,还有无以言表的无限的况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闺蜜鱼儿亦独立自主地装修了一套房子。她的房间的风格以清淡温雅的灰色为主,除摆放古朴典雅的家什外,多以鲜花点缀。那鲜花或微合或绽开,顶珠捉露、香气四溢。不同品种的花儿争奇斗艳,置于不同式样的花瓶,摆在吧台、画室、客厅,着实令人喜爱。</p><p class="ql-block"> 显眼的是,屋内有几束干花儿默然“盛开”。那花儿虽已枯枝败叶,却显挺得有姿有态,这是鱼儿的“杰作”。她把失了水份的鲜花修剪制作成了干花儿,干花儿隽丽,有着“永不凋谢驻丽容,不负凡尘不负卿”的态度,着实令人惊喜。</p><p class="ql-block"> 房子原本是个“自在之物”的存在,是人的认知感觉的来源。哲学家康德认为“自在之物”是人的能力所不能认知的、独立存在的东西。马克思批判了康德的观点,认为人类可以在实践中逐步揭示事物的本质。这个深邃的哲学问题,让我在装修房子的繁琐事物中找到了答案。所谓“自在之物”,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自我感觉”之物,对个体的人而言,“感觉”往往决定人的认知,认知往往又不由自主地影响决定了人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 女人装修房子是一种冒险的尝试,进程会一直跟着女人的感觉走。感觉应该这样,感觉应该那样,感觉对了,感觉的感觉就对了。在装修房子的过程中,女人会把自己的气质一起装进去,这“气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女人特有的。</p><p class="ql-block"> 一直认为女人的精神世界一半儿在心理,一半儿在家居。女人一旦过了男人王朔般一半儿似海水涌动,一半儿似火焰燃烧的年纪,便是弄里行厨,花下提壶,一半儿会被世故分解,一半儿会被无常取代。反之,女人若如海水般涌动、火焰般燃烧,会比男人还男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稍事“风水占卦”的表弟说:“嫂子,家里阴气有点重,要摆重物和有动感雕像。另外,不要摆放假花儿,要养几盆真花。”</p><p class="ql-block"> 吁嗟嘻,家里自有让“阳气”快乐升腾的物件,只是那假的绢花儿却有着持续不衰的美。它是我在网上精心挑选的。摆在柜上,婀娜多姿、静静地绽放,每每不经意地瞄上一眼,便会扑捉到一丝沉心静气的韵致。</p><p class="ql-block"> 难道“假花儿”有欺骗人的特质?抑或是这固定了的美,亦固定了我只会欣赏这种“美”的能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想起鱼儿制作干花儿的寓意,她的家有“花魂”游弋。</span></p> <p class="ql-block"> 同鱼儿一样,持有不变的“小女人”情怀,痴迷女人自身的香气,散尽各自芬芳,在女人的世界里,只倾听我的我自己的声音,那声音说:一生最美的岁月已经浪费掉,要做事情,赶紧生活!</p><p class="ql-block"> 此刻,寒夜与暖屋只一窗之隔。只身可触的灯光,伸手可及的黑暗。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有,有没有没有。</p><p class="ql-block"> 甚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恰似在人间。 就这样,在冬夜里拥衾堕落,与美妙的丑陋一起,挖掘自己偏执的想法,再借景抒怀,生出肮脏不堪的体会。这样甚好!</p><p class="ql-block"> 想起婆婆生前常对我说的话:“你不能太干净,那样老了会死在粑粑堆儿里。”</p><p class="ql-block"> 晚上做梦,梦见自己果真死在粑粑堆里了。死之前,我笑着对婆婆说:“您说得真准,看,我死在粑粑堆儿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24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演出结束,观众起立鼓掌,有老者眼含热泪画面映出。</p><p class="ql-block"> 问:他为什么要落泪呢?</p><p class="ql-block"> 答:人都渴望美,渴望获得美。现实中人们经历承受的并非只是美。此刻,当人们走进金色大厅,沉浸在大师们倾情演奏的音乐里时,人感受到了美,不仅是美,而且是尽善尽美。是这样美好的体验,让他感动,不由地流下眼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