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岁月的记忆

孟旭滨

今年的哈尔滨冰雪节格外火爆，各种报道持续刷屏，多年的萧条迎来了今日的繁荣，不管这繁荣能持续多久，还是引来了全国人民对东北发展的期盼。

我反复不厌地刷屏，激动之时免不了热泪盈眶，重新翻出老旧相册，拾起我对哈尔滨的点点记忆……

上世纪的1969年，因父亲工作调动，我全家从大连搬迁到了哈尔滨，住在南岗区，具体是哪条街道记不清了。那年我14岁，进入了哈尔滨市第17中学，开始初中阶段的学习。

哈尔滨是个有着异国风情的城市，曾被誉为“东方莫斯科”。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风土人情，这座城市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调。那里的人们身材高挑，着装讲究，都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铺满街面的面包石，印象深刻；哈市肉联厂的红肠特别好吃；还有特色冰棍、秋林公司的大列巴面包也都别有风味。



哈尔滨在中国近代史上是可圈可点的大城市。由于历史原因，有许多俄罗斯侨民常年居住在那里，人们通常称他们为“哈尔滨的俄罗斯人”或“白俄”。那时，你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能遇见。

顺便说说俄罗斯女人。着装上，她们大多穿裙装，冬季里很少穿棉服，再冷的天气她们腿上都是套着长筒袜子，这让我着实的费解，那双腿是钢筋水泥注的吗？



再说说他们的信仰。俄罗斯人大多信奉东正教。每当他们在街上看到远处教堂尖塔上的十字架，都会停下脚步举目仰望，手在胸前画十字，其信仰十分虔诚。

俄罗斯人的饮食比较简单，主食就是大列巴面包。那年代副食品是凭票供应的，俄罗斯侨民也不例外，不过对待侨民，政府还是有优待的。比如，秋林公司的大列巴，首先要保证对他们的供应。后来，过了若干年，不知何时何情他们都陆陆续续回国了。





再说说1969年这个特殊年份。那年，我国正处于中苏两国关系最紧张时期，哈尔滨全城处于紧急备战状态，“战事”一触即发。

当年的哈尔滨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防空警报声。市民只要听到警报，都要在几分钟内疏散到指定的防空地点，街上便空无一人。

有一次，我去买东西就被困在了秋林公司地下室，待警报解除后才走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争即将来临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在哈尔滨呆了不到一年，由于战备形势严峻，我家又随部队搬迁到了更北部的城市佳木斯，一个被称为反修前哨的城市。

我转学来到了佳木斯市第二中学。按战备要求，学校班级都是部队连排班编排。每天早上7点钟，学生们准时到校进行军训，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季，大家手持木质步枪在雪地里训练匍匐前进。

学校的英语课也换成了俄语课，课本上的单词和短语都与“战事”有关。比如，坦克、飞机、大炮、不许动、缴枪不杀、打倒新沙皇等等，到现在我还记得飞机的俄语发音Самолёт（谐音：萨么料特）。

我在佳木斯生活了一年多，初中没毕业就去外地工作了，说来这已是五十多年前的经历了。离开佳木斯后我再也没回去过，哈尔滨倒是出差去过。

我的婆家在齐齐哈尔，婚后几乎年年去那儿过春节。那时候的东北城市，每逢春节都在中心公园里搞冰灯游园会，资金基本都是国营企业赞助。

之后，国企经过改革，有的兼并，有的停产转型，有的破产。几十年来，整个东北地区经济不景气，冰灯会也没有以往的规模，过年的气氛自然少了些北方特色。

今年，哈尔滨冰雪节的火爆让人心情振奋。我作为地道的东北人真心希望这片沃土能焕发生机，真心期盼共和国老大哥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作者1992年春节游齐齐哈尔龙沙公园冰灯游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