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

乐佾庑冘

(文中叙述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他们两个，说不上彼此有多亲，只是经常凑在一起；说不上关系有多密切，只是经常彼此照应。他们更象是彼此交往清淡如水的伙伴。

　　生产队组织搞副队，他们两个在一个副业队结伴劳作。生产队分组，他们两家被编在同一个生产小组搞生产。后来分了田地，他们两家会相约在邻近的各自的责任田里劳作，劳作之余，凑一起在地里抽会烟，喝各自带去的水，一起说些他们共同的闲聊话题。

　　他们两个，一个叫阿泉，一个叫阿烸。都是村里的本份农民。

　　阿泉一家六口，阿泉夫妇带着四个孩子，老大老二已成年，家里劳力充足，一年的耕种农活做起来三下五除二般清爽。阿泉家耕作用牛是几户人家合用的，农忙时要排队轮流用。阿烸家的劳力紧张，孩子都在学校，一家的农活就靠阿烸夫妇，一年到头的农活紧赶慢赶才能不误农时。阿烸家有耕牛。阿烸跟阿泉说，农忙要使牛就说一声，阿泉跟阿烸说，农活赶得紧就告诉我一声。他们两家就这样，互帮互助，保障一年四季的农活正常进行。阿烸家花钱开销大，用钱有接不上趟的时候，阿泉家方便时会拉阿烸家一把，阿烸家农闲有空寻钱（客家话，“寻钱”就是“赚钱”的意思。）再还上借阿泉家的钱。

　　阿烸家的孩子也能感受到阿泉家对他们家的好。阿烸家的孩子有次跟阿烸说：阿泉他们家对我们家很好。阿烸看了看孩子。“我讲个事给你听吧。”阿烸跟他孩子说。

　　早些年，我在生产队做保管，带着生产队仓库钥匙，负责把队里的粮油按工分多少分给各家各户。工分多的农户分到的粮油就多，工分少的就少，甚至有工分不够的可能就没有粮油分了。

　　阿泉结婚后的第二年，阿泉老婆因生了孩子，很多时候不能下地，一家人基本上靠阿泉的工分生活。阿泉老婆哺乳期内，老婆孩子都病了，看病吃药预支了生产队的钱，到年底结算时，阿全家超支了，欠上了生产队的钱。年底生产队分粮油阿泉家就没有分的份，只能靠阿泉腾挪解决生活。

　　来年开春，生产队春季分粮油，阿泉家还还欠着生产队的钱款，分不到粮油。春上筹粮是比较困难的，阿泉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大家一起分粮油，想着生产队或许会通融他们家的情况。

　　阿烸看见阿泉也来分粮油，觉得这事不安排好会出麻烦。应得户见超支户也一起分粮油，肯定会有意见。分粮油前，阿烸找到阿泉，对他说，你现在排到最后去，不要跟大家挤，等大家走了，你的事才好处理。阿泉觉得阿烸说得对。

　　应得户分到粮油回家后，阿烸对阿泉说，你自己去仓库装一箩担谷子，挑去就近的砻间屋砻成米谷（用砻把稻谷碾成谷壳与稻米）再挑回家，路上遇上有人问，你就说是外出在亲戚朋友家借的口粮。

　　村里有人质疑阿烸：阿泉家欠生产队的钱，怎么也分给他们家粮食？阿烸说，我没有分给阿泉家粮食，分粮油的数目有帐可查。阿泉家的粮食哪来的？人家又问阿烸。你要去问阿泉。谁都有亲戚朋友吧？阿烸回答道。即便有人有疑问，也没有谁敢上门去问阿泉家粮食的来源。

　　有人公开质疑，事情就不能不了了之，是非必须清楚，这涉及到阿泉、阿烸的清白。于是，有人提出复盘仓库库存，以复盘库存结果说话。

　　“你不担心复盘库存的结果？”阿烸的孩子问阿烸。“入库的粮食是晒干即时过称入库的，时隔半年多再复盘库存，只多不少。他们复盘也是瞎折腾。”阿烸跟他的孩子说。“就为这事阿泉家就对我们家好吗？”阿烸的孩子继续问道。

　　“也不全是。”阿烸说。“阿泉有阿泉做的事，他做的事要由他来说，你有时间自己去问阿泉。”

　　阿烸与阿泉，象两眼汇集到一处的一泓清泉，干净、清澈，如真水无香般流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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