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老远看见他那宽厚的背影,魁梧的身躯步履碎跑、频率匆匆,略显吃力。当我骑车转到他跟前,果然是庄全国老师,他也很快认出我来,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是不带姓的,听来格外的亲切、暧心。</p><p> 一晃又有很长时间没有遇上他了,经常会想起他,后来在我每天路过的环城东路、华侨饭店那一段路上时,会经常碰到他。现在那条沿河东路被改造的非常漂亮,那园林式的建筑,将它打造成一条古色的沿河公园。这里原来是城乡结合部,旷野周遭农田阡陌,紧挨着华侨饭店的南边,对,那时候应该叫“北门招待所”有一块煤渣铺起来的大操场,那时也应该叫“师范操场”,而绕操场一周的道路,那时就叫“八百米马路”。这些个地方我们这代人都是比较熟悉的,都比较有名气,一点不亚于现在有些网红打卡地。你就说这条“八百米马路”全长也不过这八百米长,在当时就是一条找对象的“恋爱之路”,那个时代的人处对象的地方比较少,䠀马路也算是一种浪漫,好比当时的上海人扑“外滩墙”一样。而在操场跑道上那时经常可以看见庄老师的身影,他可不是在找对象谈恋爱,而是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的跑、不停的练,那时他是一名出色的长跑运动员,记得和他一起练的还有一位小伙子,确实比他跑得快,庄老师好像每次只能屈居他的足下。但你也别叹惜,听说每当代表我市去省里比赛,真刀真枪那小伙伴却不行,名次都在庄老师之后,用现在竞技技术来说他到成了庄老师的陪跑,究其原因很好笑,听说那小子每当跑到一定路程关键时刻就要犯内急!那可如何是好,不是笑话,也许是太过紧张之故吧,那就更显示出我们的庄老师是那般的令人骄傲,一马当先为我们城市争光。当然,这些也都是传说,最终也没有向庄老师求证过。</p><p> 前段时间在环城东路沿河公园上碰到庄老师,我俩都已退休,步入人生“打包”年纪,“八百米马路”早已不存在,部分就成了现在的环城东路,操场被现在的定海一中围了起来,华侨饭店几经修葺、改造也不是从前的“北门招待所”了。每次遇见庄老师那高大身躯下步履蹒跚,也许是对跑步的一种习惯吧,见到他时总是在碎步小跑,每次打过招呼,寒暄几句便也分离,而每次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我就会想,庄老师你也别跑了,就慢慢地走吧,但只要每次遇见他和我打招呼,那击钟般的宏亮声音,才给我些许的安慰,说明他还身健!我想当一个人对一种爱好成为一种习惯后,便是他一生的常态。好锻练、好跑步已是庄老师深入骨髓的一种“相势”。</p><p> 后来他怎么会从一名长跑运动员员变成我的老师,又是教数学的,更不可思议的又是在舟山中学这等学府里,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混”的。大慨由于自己对数字概念的愚钝,数学课上的不怎么好,于是对这段岁月记忆的留存不多,后来还是同学告诉我我们第一学年的数学是庄全国老师教的,第二年才是赵盛治老师。然而,当我自己的这一切记忆被以后我的下一代和庄老师的关系成为新的记忆时,这一切便都翻过去了,到是他成为我下一代的老师那些记忆却是那般的深刻和亲切。就如弗洛伊德所说的:人的记忆将一部分失去后却在另一部分长期的留存下来。</p><p> 到了我外甥进入舟山中学上高中,庄全国老师不单单教他的数学,还是他的班主任。说到我这位外甥当时确实令庄老师费了不少心,那到不是因外甥的学习成绩差,而是太好了。记得当时庄老师就跟我说,你外甥成绩这么好,主要好在首先成绩稳定,每次考试都能达到较高水平,其次是比较全面,门门功课都优秀,这非常难得,我们共同多为他操点心,多多关心他。外甥是在定海一中上的初中,过不多久便被选派到去上海复旦附中上学,凭他的成绩当时就可直接保送进入复旦大学,但他年轻气盛,非常自负一定要通过正常高考进入该大学,以至于后来填写高考自愿时那选项栏上都填上了复旦大学,后来在复旦大学直到硕士研究生毕业。当时,外甥从上海念完初中回来后就直接进入舟山中学,于是我就和庄老师熟稔起来,那时庄老师对我外甥寄于很大希望,要求他高考成绩挤进全省顶尖行列。然而,外甥却对刚刚时兴的电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天钻研家里的那台计算机,一直玩到能随意将一台计算机拆装,这样一来势必影响正常的学习,令庄老师非常焦虑。记得有一次也就在这环城东路的华侨饭店门口碰上他,他极为严肃和急切地要我转告我姐夫,将那台计算机拆回放到我家去。他说,你姐夫最大的错误是给他买了这台电脑!其结果也正捉弄人,后来外甥在复旦大学考研究生选的专业竟然不是自己苦读四年的物理照明而是电脑专业,更奇的是他是以一名电子计算机的业余生却和那里同样苦读四年的该专业毕业生比拚,居然以头名的成绩考取了复旦大学电子计算机研究生专业。但是,不管后来结局如何,对于庄老师的认真负责精神令我全家感谢不尽并永生难忘。</p><p> 这样一直到十几年前我女儿要高考的时候,我女儿兴趣是在艺术表演上,高中前几个学期一直在外地以学习艺术专业为主,但文化课却被忽略了,当我们意识到她的文化课欠缺时,好像有点晚,我们非常着急。于是,在临高考的最后一年,她进入了舟山中学,教她数学竟然又是庄全国老师,这庄老师于我真是“一旦为师,终生为父”啊。当时,庄老师就一个劲地为我父女俩减压、鼓劲。他说,你不要太多顾虑,也不要太着急,只要你女儿肯努力,在这里成绩一定会上去的。最后通过这一年的强化补习,女儿文化课成绩突飞猛进,尤其是数学一个单元一个台阶的上。最后她以艺术类文化课考试绰绰有余的成绩进入了艺术高校。如愿以偿,在总结那段日子时,女儿由衷地感慨到:舟山中学就是不一样,舟山中学的老师就是不一样,我的庄老师就是不一样……她用一连串的“不一样”令我心服口服。最后,她难抑激动,自豪地说:“爸爸,我是你的校友啊,也是一名舟山中学毕业的学生!”</p><p> 这次遇上庄老师是在舟山中学老校区旁的白虎山路,他告诉我几天前摔了一跤。当我向他告别,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看到他还是执拗地小碎步跑着,但我坚信这不是他腿残的病姿,而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属于自己的一种生态,一个长跑者过来的对于跑着锻练的笃信,以及生生传导出对于生命的不屈不挠奔向理想前方的奋发精神。</p><p> “空山歔欷,涕龙钟兮”。人都会老,老就会有老相,而留存在我心中的庄老师却说什么也不会老。愿我的老师庄全国先生老而不老,让我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段能经常地遇见他……</p><p><br></p><p><br></p><p><br></p><p><br></p><p><br></p><p> ( 76 )届 陈国芳</p><p><br></p><p> 2024.1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