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壮志不言愁

叶知秋

　　又一次坐上了出程的列车，开完会是中午十一点半，最早赶往北京的列车在下午三点多，抓紧时间签票，给了弟兄们两个小时的时间收拾整顿，之后统一在西客站集合，有的同志更紧张，从审讯室出门就直奔了车站，集合的时候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包，依然是熟悉的动作，中年的同志给自己的保温杯里接开水，因为高铁列车上的水温永远都超不过90度，年轻的同志则抓紧给蓝牙耳机充电，因为车上的插电孔始终都会紧张，这些年风雨兼程南北奔波的日子里刑侦一线的同志们都学会了照顾自己，懂得如何在艰苦的日子里品鉴人生的清欢，如何在困顿的岁月里享受旅程的孤独，如何在臃肿的生活中轻装出行放空自己，我们似乎已经被一种魔咒所困扰，明明很累但却拒绝不了疲惫所分泌的“多巴胺”，只有干过刑侦才能体会那种历尽千幸万苦终于破获案件还人正义的满足感。

去年是四月份去的天津，好像也是同一趟列车，先是在河北保定下车，当晚大家吃了一顿团聚的便餐，第二天从保定看守所审人提人，之后马哥、小庭子两组人带着嫌疑人回兰州，我和“殿下”奔赴天津，就此匆匆别离，那时马哥刚满57岁，生日都没来得及过，弟兄们说买个蛋糕，却被马哥拒绝了，他说大半生颠簸浮躁，到了这个岁数悠怡安静就是最好的礼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他一路走来的行程一般浩淼宏阔却又孑然寂寥，很好的诠释了刑侦这个职业，这些年习惯了在站台上的别离，我似乎害怕看到背影，因为每一次分别都意味着即将品鉴新的艰辛，茹饮痛的滋味。

　　到天津后我和“殿下”紧张的开展工作，大概在一周的时间里调集了所有的证据，清晰的记得那是我们试点一案到底以来的移诉的第一起案子，去年底拿到了判决书，内心的愉悦真的难以言说，记得大学老师说过一句话“正义之路天赋崎岖”，基层司法实践让我真正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为了认定嫌疑人参与掩隐的具体情节，我和“殿下”专门跑了一趟廊坊，在廊坊中银的监控里看到嫌疑人具体参与的情节和话术时，我俩会心的击了个掌，查询回津的车次，显示12:47有一趟车，一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刚刚来得及，我俩出门打了个车疾赴廊坊站，下了出租车还有一条长约300米的地下通道，“殿下”身轻如燕疾驰在前，我蹒跚笨拙，狼狈的跟在后头，赶到车站时发现看错了车站，我们看好的那趟列车始发廊坊北站，一看离开车还有13分钟，我俩像泄了气的皮球，因为错过这一趟车就要等到晚上19点以后，悻悻地走出车站，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争相叫客，有人问去廊坊北站多长时间，司机说10来分钟吧，我俩眼前瞬时一亮，问司机能不能再快一点，他说你们的车是几点的？“殿下”忙说还有11分钟，司机没来的及说话示意我们上车，紧接着是一段风驰电掣的追赶，和时间赛跑的同时我似乎感觉空间上也划了一个圆圈，跳进列车的那一刻车门刚好关闭，我俩如释重负，彼时疲惫才从头顶渗透到脚底，瘫坐在座椅上，惊异的发现廊坊站就在廊坊北站的背面，不由一笑，想起赵雷的歌词，“时间是个圆圈，直行或者转弯终将相见”，人生大多时候都是困扰在一个又一个怪异的圆圈中难以自拔，好在缘分也都在这些圆圈中闭合，所以往往困顿和解脱都在圆的起点和终点相逢，这似乎也是一条不辩的禅机。我俩在天津的那些天里，挤公交、坐地铁、打出租，汗渍渗透了手里的纸张，辛勤捍卫了法的尊严。与此同时，弟兄们在长沙、武汉、广州、成都、哈尔滨……用热血挥洒了青春、用征程续写着情怀、用行动守卫着正义。据说老张哥在齐齐哈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卫东警务室，老高同志在红山的顶上释怀人生悟到了生命的真谛“平淡而幸福，简单而知足”。每个人在不断的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中充实了自己、激扬了生命、深沉了年华。

　　最近《三大队》比较火，单位组织一起看的电影，剧终后每个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离开，就像着常服走进会场一样肃穆深沉，心情无比沉重，程兵因为办理一起杀人案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其他同志也因之而改变了各自的人生，三大队从辉煌的顶峰瞬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是个不一样的警队遭际，也是刑侦工作另一面的写照，让人唏嘘感慨，深觉警服是裹在我们身上的一身荣耀，让我们收获得到了很多东西，荣誉、骄傲、成长，而法是包着这身衣服的一个气泡，气泡里满满的承载着责任、敬畏与底线，气泡破了则万事皆无。到而今不知为什么，每每听到《少年壮志不言愁》，都要沉吟良久，许是老了，额前的白发早已从一捋华为一片……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峥嵘岁月何惧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