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2年2月24日开始的俄罗斯乌克兰冲突，改变了世界的格局。早前一年的2021年1月22日，我家老岳母突然病倒，改变了我家的生活秩序。</p> <p class="ql-block">这是岳母年轻时及与同伴们的合影，后排最右边的是她，那是个火热的年代，帼国不让须眉，女子要顶半边天，个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据妻子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大跃进时镇里成立三八综合厂，她还担任过副厂长。</p> <p class="ql-block">岳母身体一直很好，40年前，为了帮助我们带大两个女儿，提前退休来京主持我家家务。两个女儿是她一手带大，我才有时间与精力一门心思在工作上，外出出差随时有任务随时可行动。孩子们与她的感情也很深。</p> <p class="ql-block">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她们在天安门前的照片 ，岳母还不到天命之年。那时收入菲薄，生活开支都是精打细算。为了买些便宜菜，她早晨步行几公里走到岳各庄农贸市场，买了新鲜菜赶回来做午饭。</p><p class="ql-block">我印象中，她每天忙个不停，不知累为何物。八十年代末，她还从我们大院一直走到天安门广场，一个来回二十多公里。岁月一天天过去，不知觉间，孩子大了，我们都老了。一直到十几年前小女儿大学毕业，在朝阳买了房子，请我们去看她的新家。老太太临行前独自一人去对面市场想给孙女买点东西，回来突然感到头晕，后来精神就有些恍惚，我们开始没注意，还是女儿心细，怀疑是不是中风。后来到医院一查，血压太高，有中风前兆。我们很自责，以前怎么一直没注意。虽然以后开始服药，但病魔已经找上门了，先后三次中风。这次即2021年1月22日发作最厉害，右肢体失去知觉，语言功能丧失，身体很多指标不正常，只能长臥病榻。米寿高龄，病情凶险，经307医院抢救出院时，医生悄悄给夫人讲，也就两三个月吧。后到康复医院住了段时间，我们接回了家，开始了家庭护理阶段。</p> <p class="ql-block">家庭护理最大的难度是病护之间互相勾通困难，她能听懂，但语言无法表达，只能发单音节词，如拔、啵、依比，问她是那一国的话，她就笑。每天早晨开始新的一天，我们说，你好。她也回个你好，有时发音准确，表扬一下，有时就说飘了，成了你拔，不知是什么音，她自己也笑了。好在她很配合，不喊不闹不骂人。晚上睡不着也睁着眼静静躺着。因为她自己无法翻身，成天躺着也很难受。我夫人与大女儿精心照料下，一千天了，没长褥疮。当然也感谢医用气垫床。一天半夜，我看她一直睁着眼，就拿出她欢喜捏着听响的塑料泡给她，她不知疲倦地捏起来，听着一声声啪啪啪的响声。为了防止她夜里睡不着，吃完晚饭后我们就故意与她搭讪说话，不让她早睡。</p> <p class="ql-block">大女儿十分细心，每次回来给她带来吃的玩的，为此被她妈妈批评了多次。这堆玩具，都是女儿精心为她准备的。开始买了根闪光笔，看她高兴，又买了个连亮带响的兔子灯，灯光闪烁还有音乐。后为练她手劲，又买了个手球，再买了个一捏就吱吱响的小鸭子，最近买了个黄绒绒的小萌娃，拿到手上软呼呼的，老太太很喜欢它，总把它放在被窝里，我们找不到了，就问她，她好像小孩藏玩具被我们发现了一样，嘿嘿直笑。我对女儿说，以前是她给你们买玩具，现在倒过来，你给她买玩具了。</p> <p class="ql-block">大女儿说，姥姥病后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了。我说，她食欲特别好，每天用能动的左手做的动作，就是把手往嘴里塞，而且无限信任我们，把什么东西放到她嘴边都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咽下去，来者不拒。这不，大女儿买了一大堆零食，有阿尔卑斯棒棒糖，妙可蓝多奶酪棒，沈大成酥糖 、芝士小方，比比赞日式小圆饼。这小圆饼是小包装，我们剪开袋子口，给她，她拿在手里，用能动的左手扣出小圆饼，一会往嘴里塞一个。我们怕她吃多了不消化，想把小口袋拿过来，她以为我们要抢她的东西，手上抓得紧紧的不放，像小孩一样。当然主食靠夫人解决，用食用搅拌机把食物打碎，成糊状，我一勺一勺喂她。她吃完了就用眼睛看着你，我问她好了吗？她拔拔拔地说不清，只能靠我们判断她吃得差不多了。</p> <p class="ql-block">进的问题解决了，出的问题主要靠夫人与大女儿，最艰难的工作是她们娘俩完成的，不容赘述。纸尿裤买了一包又一包，她也配合。嗓子痰多，基本离不开人，一喊我们闻声必到。新年前最为难的一件事是要验证，才能发今年的养老金。搞脸部识别，费好大劲联上网络，用手机对准她脸部，在规定时间要她眨眼，人工智能自动通过，否则就没通过。好不容易连上网对着她的脸了，关键时候要她眨眼，她看着你眼睛就是不动，夫人气得把手机扔了，说，明年没钱了。她也不急不忙，管你有没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是大女儿有耐心，晚上回来，拿着手机对着左弄右弄，最后居然通过了，大家一起欢呼起来，她奇怪地看着我们，好像说，你们在弄什么。与我在老摸珠礁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战友后到民政局当了副局长，为此事忙前忙后，看到通过后也长出一口气说，你们也真不容易。我说，老人对我和小孩是有恩的。当看着她用留恋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我们时，我们感到这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p> <p class="ql-block">要说治疗，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每天就是一颗白色药片阿斯匹林，大女儿调侃说，生命就是不动。现在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新年钟声响了，我们胜利进入2024年，继续延续《一千零一夜》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北京市2022年统计，全市60岁以上人口465.1万，占总人口的21.3%。其中60—69的226.5万，占老年人总人口的54.7%，其中70—79岁的117.6万人，占老年人总人口的28.4%，80岁以上的69.9万人，占老年人总人口的16.9%，其中80—89岁的58.4万人，占老年人总人口的14.1%，百岁老人1629人。老年人护理是个无法回避的社会问题。</p><p class="ql-block">央视正在热播的开年电视剧《繁花》引起热议，有人评论结局有些伤感。评论说，万事转头空，但又不是空悲切，一切发生过的都已经留在了我们的生命里。人生就是告别，每个人都在不停和自己和过去和身边的人告别。本文还是留个光明的尾巴吧，剧中男一号阿宝最后的话还是给人希望，土地与光阴永远存在，人们总是期待下一个春天，繁花似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