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新疆 梦境之游（六）

黄庆华

从赛里木湖到果子沟

　文字：黄庆华

摄影：黄庆华

黄中林

　蓝色旋律—赛里木湖

　蓝，惊人的蓝，一来到新疆的赛里木湖，就被清冽的纯蓝色湖水惊艳了。

我就是奔着这蓝色而来，赤橙黄绿青蓝紫中，我最喜欢蓝色！“蓝”在我眼中是梦幻般的色彩，蓝色代表忠诚、纯洁，它从视觉上给人以高冷的感觉。在英国的婚礼风俗中，每个新娘的嫁妆内都会有蓝色的物品，以此来代表对婚姻的忠诚。蓝色的湖，荡漾着矜持柔美的波涛，宛若一首纯洁美丽的诗篇，忠诚于大自然的本色。汪曾祺在《赛里木湖、果子沟》，曾经把赛里木湖的“蓝”比做纯蓝墨水，形象而有流动感。

新疆景点远，我们从双河出发，到达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幸运的是，我们遇到大晴天。

汽车载着我们飞奔，拐过一片山，耀眼的蓝色一下展现出来，像一颗上帝丢下的蓝色宝石，慵懒地躺在雪山之中，安静而神秘。

耀眼的阳光很给力，湖水，蓝的惊人，清澈的惊人！（赛里木湖是我国透明度最高的湖泊之一，湖水透明度可达10米以上。）我与这清澈的蓝色对视，湖水突然动起来了，一闪一闪的、柔柔的、丝滑的一片片的涌向岸边，形成蓝色的柔波，心变得通透而温柔。此刻，觉得“纯蓝墨水”的比喻太浓稠，有着太多的负累。这里的湖水清而蓝，一眼望到湖底的被磨的光滑的石子。清冽的蓝色透着智慧的光泽，耳畔仿佛传来小约翰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旋律悠长神秘。心被拨动，对自由、和平、快乐、美好、幸福生活的渴望与蓝蓝的湖水互动，身在其中，一颗浊心被洗的干干净净。

我在浩渺的蓝色中沉醉着，远处的雪山白云一动一静，把水天衬托的更加蓝洌。水，纯蓝、天，浅一点的蓝，水天是渐变的蓝色，有雪山的镶嵌，水动，天好像也动，像艺术感很强的舞群。天地如洗，几朵白云凝滞在天边，形成不动的画面，又像一幅碧蓝、静谧、深邃又充满神秘感的风景画。

现代作家汪曾祺曾经到过这儿，可惜他来的时候风雨交加，没有领略阳光下的湖水的蓝色旋律，只是在经过果子沟的时候，一下子扑捉到晴空之下的蓝，一眼万年的感觉；巧的是，林则徐来的的时候，这儿也是风雨交加。他们留下的都是遗憾的感叹！我把这视为读书人的共情。

我们却遇到了这“蓝”，这是上苍的眷顾。

阳光灿烂，它与蓝色特别友好，有了它，天变得湛蓝，水变得幽兰。难怪小约翰斯特劳斯为了鼓舞国家士气，创作了《蓝色多瑙河》，蓝色的河，昭示了阳光灿烂、前途光明。

“蓝”，很高冷的色彩，视觉上的冷彷佛有传感……

晚秋，阳光灿烂而不灼热，照在身上柔柔的。风却不太友好，它起于湖上，回旋于雪山之间，吹来冰蓝的高冷，很有穿透力，钻进秋衫，使人觉得有点战栗。

当你沉醉于蓝色时，这冷意似乎大大减轻，柔柔的波心，把心搅动的沸腾起来，希望、渴望、和谐、纯净涌进胸襟，眼睛也因激动涌起些泪意。

往远处看，大，出人意料的大。

辽远壮美的大湖，以特有的英雄气概闯到你的心里，是那种“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的撞击。

这颠覆了我的认知，印象中的新疆干旱少雨，水是新疆最宝贵的资源。这儿的水，多的惊人，湖大的惊人！

这是雪山融化后的雪水，形成这么大面积的湖，让人不可想象！与喀纳斯的山间涓流完全不同，在喀纳斯湖，雪山很近，你领略更多的是山之美；这儿的雪山，是弱弱的背景，你完全可以忽略它的存在，你体会的是水之阔。

“大”，是这里同内地的湖最大的区别。站在湖边，你只觉得蓝湖似海，雪峰辽远。

地质和气象原因，内陆地区由于水源的限制，湖泊随時间推移慢慢变小。但赛里木湖却因为大西洋的暖湿气流，促进了雪山融化，逐年变大，所以有人称它是“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我总是对“大”的东西感到敬畏，大道之美，为之“大美”，水之大，只有海才能担得起来，站在湖边的感觉，像是看到了海，如果不是雪山的映衬，它会水天一色吧！

它有多大？据统计，目前这而的湖面面积比杭州西湖要大70几倍。它不但大，而且深，水冷，没有鱼能自然生存。古人因为其无鱼而称之为一大怪。据说，人们多次向湖中投放鱼苗，都没能成活。后经科学家研究，无鱼的原因是因为水太凉了！科学家从俄国引入了高白鲑，凹目白鲑等冷水鱼，这里才有了鱼。这种冷水鱼含有较高的蛋白，美味可口，湖边到处是吃鲑鱼的广告。

我们想买点鲑鱼做午餐，问了店家，都说要预约才能吃得上，只好作罢，心中甚是惋惜。我想提醒那些旅行中的吃货们，想吃赛里木湖的鱼要提前预约哦！

　赛里木湖在新疆有许多名称，它称净海，在古书上又称天池；本地人称赛里木湖三台海子，因清朝东海岸的奥勒依吐泊木军台（三台）而得名；另一古称西靖海；蒙古称赛里木尔，语意为安全。它还有“牛奶海”之称。

赛里木湖是突厥语，意思是祝愿。

这么多的名称，说明湖边生活的人不是来自某一个民族，是多民族的聚居地。

仅是称呼，可以反映新疆复杂的历史变革，历史学家可以写成一本厚书。

　道家丘处机来过这儿，站在湖边，你会觉得，远处的雪山像一圈静默的道家徒弟，围着湖水静修，体味老子“大”即“道”，“大”是生命的本体，“道”是无形，是存在于天地间的自然……天地人浑然一体，不知所终……

理论上讲，唐朝时候，出生于西域碎叶的李白，边塞诗人岑参、高适等应该路过赛里木湖附近，然而却没有留下确切的文字。

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带领蒙古骑兵西征，最后抵达赛里木湖，作为最后的决斗预备。20万蒙军在此搭起高台，饮足湖水，攻克伊犁，征服了中亚……

阳光下的雪山不甚分明，甚至有些模糊。站在湖边眺望，心中默念历史上来过的英雄豪杰，文人墨客，他们比我们更能体会这湖存在的深意吧？

他们的魂魄犹如雪山，很模糊，有文字，就模糊不掉岁月的痕迹。

因为丘处机来过，他的弟子李志常大概是最早真实记录赛里木湖的人。当年他随师父千山万水从山东莱州往阿富汗境内的兴都库什山麓，谒见敦请他们的成吉思汗，留下了两卷的《长春真人西游记》，提到了赛里木湖：“晨起，西南行约二十里，忽有大池，方圆几二百里，雪峰环之，倒影池中。师名之曰天池。”（当时天池非现在天池。）从文字中，我们没有看到对赛里木湖神秘奇特的描写，但能感知到赛里木湖的浩淼和高海拔，没有描述，却比描述更增加了神秘感。

最喜欢清朝诗人祁韵士在《万里行程记》里描写赛里木湖：“四面皆山，中有一泽，呼为赛里木诺尔，汇浸三台之北。青蓝深浅层出，波平似镜，天光山色，倒映其中，倏然万变，莫可名状。时有鸳鸯、白雁往来游泳，如海鸥无心，见人不畏，极可观也……牛羊牲畜，烂漫若锦，睹此境界有海阔天空之想。”在他的笔下，赛里木湖就是生动的、有生命的世外桃源，生机盎然，令人神往。

我们倒是没见到鸳鸯，有海鸥在岸边嬉戏，牛羊牲畜，也因草黄不知所终……

　赛里木湖边的“成吉思汗点将台”。

　其实赛里木湖不只是西北干旱区一个极为重要的水源地，还是伊犁河谷沟通北疆的中继站，难怪当年成吉思汗会在这儿摆兵布阵，跨马弯弓、横扫天下。

　赛里木湖形成于7000万年前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关于它的形成，留下的故事很多。比起真实的历史，我很喜欢这些传说，这些传说，普遍认为这湖是由小变大的。

因为成吉思汗来过，丘处机来过，林则徐也来过，因此，赛里木湖的形成在我心目中，是一种初始就雄傲天下的气魄。

然而，赛里木湖在新疆人眼里却是浪漫的，扩大于某个美丽的契机。这种认知，缘起于它的三个传说。

第一个传说，流传的最为广泛。一个美丽的姑娘切丹和一个蒙古族青年雪德克两情相悦，彼此深爱。有一天切丹被一头恶魔盯上，掳走她关进魔宫。切丹拼命逃出，在恶魔追赶中不幸坠入一处深潭，闻讯赶来的雪德克来到潭边，悲痛欲绝，直接跳下深潭。顿时，潭水波涛滚滚，蔓延万里，深不可测，两只雪白的天鹅游弋在湖水中，赛里木湖由此产生。

第二种传说：很久以前，赛里木湖仅仅只有井口般大，是方圆百里所有牧民的水源。有一年天下大旱，这口井几乎干涸，牧民的儿子赛里和女儿赛木这天早上来到井边打水，看着干涸的枯井，跪下祈求上神能给牧民带来充足的水源。这时，天边飞来两只白色的天鹅，对他们说，如果需要充足的水源，需要他们两个跳下深井，以身祭天，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水。兄妹两个相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这里瞬间变成了一片巨大无比清澈透底的湖水，兄妹两个也变成了两只美丽的白天鹅，永远陪伴着这汪湖水。当地人们为了纪念塞里和赛木，就把这里叫做赛里木湖。

第三个传说：当地一个哈萨克姑娘，爱上了一个家境贫穷的青年，两人相亲相爱，但是因为姑娘的父母嫌弃青年贫穷，一直不答应他们结婚，这对恋人私奔，姑娘家派人追赶，来到一处小湖，已经无路可走，两人相拥跳下，殉情而死！原本不大的湖泊瞬间变大数倍，深不见底。两人也变成天鹅，游弋在湖中相亲相爱永不分离。为了纪念这对恋人，这座湖也被称为赛里木湖。

从三个故事看，一是赛里木湖有一个契机从小变大；二是，故事中除第二个故事具英雄气概外，其他两个故事的爱情婉约凄美。尤其是故事中的有一个忽略不了的动物—“天鹅”，它是上苍的使者，更是优美爱情的化身。难怪新疆哈萨克民族把白天鹅作为民族的图腾…天鹅的存在，为这片湖水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使之更加的生动、浪漫、令人神往。

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同行者嚷嚷着要看天鹅。想象中湛蓝的天空，洁白的雪山，纯净的湖水，湖面上游弋着成群结队的天鹅，就同走进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

我们的确看到了天鹅，但由于湖边人多，几只天鹅离岸边很远，用普通相机是拍不到的。大家很失望，只好从网络上欣赏赛里木湖中的优雅圣洁的天鹅。

查了一下，赛里木湖天鹅6-7月份居多，每年11月，在湖面未结冰之前，成群结对的天鹅都回到这里觅食停留，有缘才会遇到大群的天鹅。

世界上很多事，要靠缘分，没看到天鹅，同行者有点小失望。正所谓“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缘分，可遇不可求，心情，却时时可调节。只要有好的心情，有天鹅是喜，无天鹅是乐，“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与阳光之缘，乐！与蓝色之缘，乐！在这蓝色的梦境中，有乐足矣！

　这是表姐黄中林的作品

来赛里木湖最好的季节是六、七、八月，姐姐黄中林来时是最佳季节，湖边绿茵绵绵，野花烂漫，蓝天白云，雪山倒影，牛羊成群，天鹅游曳。有一种“野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浪漫；也有“惸鹅东来高作行，晴空忽堕数点霜。”的惊喜。

　在赛里木湖的标志性大石前，熙熙攘攘。突然，我听到了纯正的济南口音。寻过去，一位穿着靓丽的大姐用济南话和家人聊天，她的脸庞有些黑，像是走了很远的路。一问，原来是70年代的新疆知青。

他乡遇故知，有点小兴奋，她很高兴，一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家乡人！家乡人呀”。攀谈中得知，她七十年代下乡到建设兵团，已经50多年了。她的生活嵌合在这儿，成为实实在在的新疆人了。对她来说，家乡只是一个想念的剪影，她儿孙满堂，家庭幸福，唯一没改的就是乡音。

历史上，中原对新疆的管理是制服，每一次收回、统一都是腥风血雨，血染沙场，马革裹尸，忠魂低咽。“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只有新中国，新疆和平解放，各民族团结友爱。

新中国建立后，内地人支援新疆建设，是新疆发展史上的浓彩重墨。从《花儿与远方》中的战士与山东大嫂，到后来的知青…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奉献在这儿，才有了今天新疆的繁荣……

湖，在阳光下舞着蓝色旋律，游人在欢快的旋律中心神具清。新疆各族人民以及来自内地的新疆建设者们，是一座丰碑，把欢乐祥和刻在上面，生生世世、源远流长…

　黄中林作品

　查到一首唐代白居易的诗歌：

天山湖色绿如蓝，

冰峰雪谷照碧山。

夕阳照耀赛里木，

美景何须赏天边。

这是一首赞美天山湖泊美景的诗句，我很喜欢，他描述了湖泊绿水如蓝、冰峰雪谷的美景，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绚丽，表达了作者对这姿态胜似仙境的赛里木湖的美好赞美之情。诗写得很美，但我怀疑不是白居易原作，白居易祖先在新疆，但白氏早就迁居中原，白居易活动轨迹在河南、江浙一代，曾经到过西南，因此无法佐证。

　我们的车沿着湖边大道走走停停，回眸一望，水蓝且静，如果没有了小亭子和后人做的景观，这湖显得有些的寂寞，这些小点缀，使浩渺的湖有了一点人气，但也有了商业气息，与我心目中的“净海”相左，这也算是一点小小遗憾吧。

　逆天改命—果子沟

离开赛里木湖，我们车一路向南，来到了果子沟。我曾经读过汪曾祺的《赛里木湖，果子沟》，他的笔下，雨后初晴的果子沟与仙境一样美丽。

我们到达果子沟，已经是内地的傍晚时分，太阳依旧很高，但天上多了不少棉絮样白云，在连绵的山坳中徘徊，太阳躲在云层里，没有它光芒的触摸，景物变得晦暗不明。

果子沟是1218年成吉思汗率军西征时命次子察合台领军刊凿成通行车马的大道，因野果众多而得名，纵贯北天山，有108条沟，同日可见四季景观，被称为伊犁第一景。据说，这儿春秋两季，沟内松桦繁茂、果树丛生、野花烂漫，如“奇绝仙境”。

时值深秋，果子沟的草儿黄了，山顶植被枯萎，裸露的山脊灰扑扑的，即没有体验到“奇绝仙境”，也没有看到汪曾祺笔下的多层次，多转换的绿，山谷中有马和羊群溜达着吃草，神定气闲，少了战马的神气。毕竟，我们离战马啸啸的年代太久远了些，马儿也没有了血性。有些“雪尽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的韵味。

总说看景需要缘分，“什么叫有缘分呢，春风春雨，桃李花开是缘；什么叫没有缘份呢，人到码头船离岸，枯木落叶降甘霖。"对前半句很赞同，我们赶上了枯木落叶，草儿归土的时节，自然是与绿色无缘。然而，对后半句不能苟同，船离岸，人不留人天留人，也许有更好的机会，桃李花开是美，果实累累也是美。就像今天，没有了绿色，看远处的山峦叠嶂，云杉耸立，近处的马儿悠闲，羊儿闲散也是一景。缘和无缘都是相对的，只要你有心品味，眼前皆是美景，眼前皆是缘。

　我们的车在山峦中穿行，路过果子沟大桥，导游停下来，让我们远眺大桥。果子沟大桥全长700多米，耗资高达23.9亿，曾被戏称为中国最土豪的大桥。

果子沟自古便是中原通往中亚和欧洲的丝路北路，它是一段极为难行的山地沟谷，人称“铁关”。当年成吉思汗曾竭力在果子沟修路架桥，想打开这西域门户。他当年没有实现的愿望，现在实现了。从此伊犁河谷与赛里木湖之间畅通无阻，它也被人们誉为“新疆第一桥”。

我们远远眺望着大桥，更多的是感叹。在新疆发展中，我们的建设者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踏遍山河。“云气横开八阵形，桥形遥分七星势”，高桥在悬崖峭壁间蜿蜒盘踞，实现天堑通途。这些，根本是有和平做保障，有和平，才有发展。新疆人民的福祉是安定、是祥和、是发展、是富足。

赛里木是突厥语，突厥人到了湖边要说一声“赛里木”，意思是，祝福、平安。到了果子沟呢？他一定会说一声“哈只儿”，意思是“强大”。是的，只有强大，才可能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建起如此壮观的桥梁，让运输更加的方便，让和平更加持久，让人民的生活更加的富裕。

　车沿着果子沟前行，赛里木湖、果子沟的风景像一首诗，激荡在我的心中。一首随感，随即而成：

冰湖一览百媚生，雪浴山香道佛灵。

碧水翩翩穹宇舞，白云旖旎乐随行。

环湖不觉夕阳近，攀越未知路几重。

大桥飞跨连南北，猛士归来喜泪盈。

庆华

20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