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缝制的嫁衣

桃之夭夭

<p class="ql-block">题记:《母亲缝制的嫁衣》于2023年3月13日刊登强国学习总台《强国征文》之《温暖我的瞬间》中,阅读量300130,点赞14975,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世纪90年代的婚礼很朴实,新娘的嫁衣无非一件正红的裙子或西式套装,抑或是一件暖暖的大红花袄,既没有轰轰烈烈的仪式,也没有浪漫美丽的婚纱。但作为婚礼的主角,新娘和她的嫁衣当是婚庆之日永恒的焦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90年10月2日,当迎亲的鞭炮响起时,母亲一边为我挽着发髻,一边喃喃细语,然后轻轻为我披上日夜赶制的嫁衣——一件红黑相间的丝绒旗袍。那日天气微凉,细雨纷飞,烘托着母亲送女儿出嫁的复杂心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轻拢着我的发丝,一粒一粒为我系上旗袍的盘扣,平静的外表难掩内心的暗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清晰地记得,那件旗袍的衣料是在百货商场裁来的。初秋的午后,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散落了一地金黄。母亲和我在细细碎碎的阳光中,相牵着走向百货商场的布匹货架。我们徘徊于各个布摊之间,在几十种花色布料中,选定了这块红黑相间的丝绒布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和我中意的是这块布料红黑相间的低调奢华,和朵朵牡丹的大气雍容,想必这美好的喻义也正好契合母亲的祝福和期望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婚期临近,母亲的白发渐渐增多。那晚,母亲把裁剪旗袍剩下的布头摊在床上,挑拣了一块方形的沿对角线折起,左手捏住一角,让我捏住另一角,母亲右手熟练地用剪刀顺着折痕把布块剪成了一个个半寸宽的布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戴上花镜找出红色线团,拿着缝衣针说:“丫头,把线穿上吧。”透过昏黄的灯光,母亲的白发在我眼前轻轻摆动,我看见母亲认真地把所有布条叠放一起,用线把尾部穿起来结成一个线环,挂在我的手指上,把其中一个布条扯平拽直,将两边毛边折向中线,再沿中线对折,然后一针一针将布条缝成一条一条盘扣用的布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将长短布绳分成两组,长的一组用来缝盘扣,短的一组用来缝盘扣襻。我看着母亲熟练地将布绳头前后左右飞快地串行,片刻一粒精致的布扣便展现眼前,觉得无比奇妙和幸福。不足一小时,九粒盘扣已缝制完毕。母亲手提旗袍的肩左右打量、上下查看衣缝和线头,最后满意地说:“丫头,来试试你的新衣吧!”</p> <p class="ql-block">母亲缝制的嫁衣,长短适中、宽窄适度,就像母亲温暖的怀抱一样妥帖地包裹着我娇小的身体。昏黄灯光中,母亲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和愈发斑白的双鬓至今还萦绕在我的眼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母亲为我准备的出嫁包裹中,还有两件缎面花袄,一件是正红色底梅花图案,另一件是浅灰色底配清雅淡菊图案。我记得,为了我日后不受寒冷之苦,母亲在裁剪花袄时特意裁宽了一寸,以备我身材“发福”时还能御寒。想必在母亲心里,我这个闺女年龄再长,也永远是那个冬日里把手放进母亲手心里的调皮小女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至今日,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已近天命,而母亲那双温暖的大手已深深地藏在岁月里。每当初夏,调皮的小女孩会在晨曦中打开衣橱,晾晒那些温馨而美好的旧日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