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村的科温顿

泡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里村的科温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美国乡村民居掠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泡桐</span></p><p class="ql-block">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建筑是无形的诗。它用在科温顿是再贴切不过了。</p><p class="ql-block"> 科温顿(Covington)小区在里士满的西北部。它,东面是广袤的农场,西面是Nuckole路;南面直达Shady Grove路,北面则是茂密的树林。从空中俯瞰仿若镶嵌在广阔乡野间绿色项链的宝石,多么令人神往。</p><p class="ql-block"> 科温顿有五十多栋别墅式样的民居,相邻的建筑无一雷同。有的清新,有的古朴;有的华丽,有的粗犷;有的装有电梯,有的屋顶上竖着避雷针。在庭院内,有的筑起了假山、小溪,有的构建亭廊,有的建造游泳池。房屋外墙砖块和石块的颜色也是多种多样,有褐色、白色、灰色,还有暗红色、土黄色。房屋的窗户造型各异,有的是圆形,有的是椭圆形;有的是长方形,有的是半圆与长方形的组合;有的是扇形与正方形或三角形的搭配,也有圆形与梅花形的迭加。在这里,建筑把数学的几何学发挥得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 门庭的廊柱也各显特色。有木质圆柱,有大理石柱;也有用砖块砌成的方柱,那高大的拱门更彰显房屋的气派。这些独特的廊柱,这些造型迴异的窗户,这些建筑上的凹凸起伏和三角形的递进以及四维空间(包括屋顶)的组合,每一个元素都充满着节律感。每次推着童车带小宝在小区散步,看着路边一幢一幢房屋,总是流连忘返,这里的建筑就像一首舒缓幽雅的小夜曲,可以让我久久回味。</p><p class="ql-block"> 我旅居的房屋靠近农场,建筑不最奢华,看似淳朴实则魅力无穷。四周绿树环绕,那别致的欧式庭院路灯,浪漫的露台风铃,信箱基座周围的鲜花,小径旁的红豆树,处处可见温馨、诗意的风景。 </p><p class="ql-block"> 门前有一个宽阔的大草坪,真是赏月的好地方。我常常仰望夜空,看斗转星移,望星河长明。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散离合,漫步天涯,客居异国他乡的旅人,怎能没有莼鲈之思呢?我也是一轮明月,有自己不示人的阴暗面——多愁善感。自先秦时期《诗经》的《月出》到唐诗宋词,咏月的诗词浩如烟海,我惟独喜欢李白的《静夜思》,里村诗人玉山也曾写过咏月的诗:“月光泻下景醉心,人在静中飘天庭。”里村的月光与申城的月光交相辉映,云若知道我的思念,一定会飘向远方。</p><p class="ql-block"> 里村的月光是美丽的、静谧的。站在草坪上,可以看到邻家庭院一盏一盏的路灯发出的亮光,树林在月光的照耀下树影婆娑,不时还听到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突然一只乌鸦从空中飞过,“呱呱——呀呀”的啼鸣声划破夜的宁静。远处的房屋、树和池塘都是朦胧的,一切都在银色的月光之下,里村月色的清新静谧之美,自然空旷之美不亚于朱自清笔下《荷塘月色》的意境。</p><p class="ql-block"> 清晨,我喜欢晨练,喜欢声乐练声,用鼻子用口深深呼吸新鲜的空气。凝望远处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松树,会情不自禁地唱起《革命人永远是年青》的歌曲。歌声让林中的小鹿从远处朝我张望,歌声让林中的池塘泛起了涟漪,歌声让在池畔栖居的加拿大大雁起舞,我喜欢这秋去春来的大雁——因为它也是候鸟! 这可是一块宝地啊,遛狗的白人少妇老妪都会在此驻足,风景这边独好。</p><p class="ql-block"> 科温顿的春天是恬静优雅的,像一幅长轴画卷。冬天更是银装素裹,雪景多娇,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童话世界。大自然的田园风光令无数文人留下千古名句,最著名的莫过于东晋诗人陶渊明的田园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稀。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它早已韵刻在我的骨子里,悠然而美好。</p><p class="ql-block"> 科温顿不仅有自然环境之美,而且还有社会和谐之美。小区生活着来自意大利、爱尔兰、中国、印度、韩国、越南、缅甸、巴基斯坦等国的移民,大家友好相处,互相照应。一年来,我已成为美国、越南邻居的座上宾,他们也成了我们的家中客。“远亲不如近邻”,身在里村感受尤深。更欣慰的是在这里结识了许多来自祖国各地的华人朋友,悠居在这里的人是愉悦的,而我更是幸运的。</p><p class="ql-block"> 幸运之神总是与坚毅乐观的人相伴而行。路边一簇簇迎风摇曳的芦像匆匆而行的旅人一样向前延伸,我惊喜雪后初晴下的芦苇,经历风霜雨雪仍然坚韧葱绿,充满生机。在冰冷的纯洁中,轻柔飘逸的芦花吟唱着最美的五月诗篇。法国哲人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枝会思想的芦苇”。我也不例外,从美国民居想到万里之外草原上的蒙古包,想到风格独特的福建土楼;想到小桥流水的江南小镇,更有少年时代蜗居的斗室。我对“民居”这个词很敏感,它对我来说是沉重难受,刻骨铭心的。在我的记忆中,三十年前在鱼米之乡的常熟二伯,穷尽一生只为儿子盖了二层楼房,就是城市中的父亲一辈子也未能住上宽敞舒适的房子。每每想起,独怆然而涕下。君不知,如今的申城,还有许多“房奴”。安居是幸福的基点,安居方能乐业。多少年来,又有多少人,不断地做着有一个宽敞舒适住房的梦,这个梦何时能实现呢?“鸣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扪心自问,你有千年之前杜甫的情怀和胸襟吗?</p><p class="ql-block">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知道美国有许多比科温顿还美丽的小区,人们在此安居,为追求人类的进步、自由和幸福奋斗着。科温顿只是一个缩影,文中的片言只语,则是我思维的花朵。</p><p class="ql-block"> 行文至此,已是夜深人静。梦幻中的我,耳畔传来邻家小溪淙淙的流水声,不久将离别里村,可挡不住行程的脚步,挡不住脑中的思绪。上述拙作只是对科温顿的依恋,权作浪迹天涯游子的梦溪笔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1:里村:美国弗吉尼亚州首府里士满。2:航拍图片为来自上海的科温顿小区邻居唐万春教授所摄,他现任美国weil危重医学研究院院长、首席科学家,为美国胸科、危重及医学院院士(FCCP、FCCM、FAHA)。特此致谢!3:其余图片均为泡桐所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