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光意尤长

付兆辉

　　童年里总会有林林总总的过往，可并不是曾经经历的所有，都会深藏在记忆的深处。有的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被岁月的洪流吞噬得无影无踪，有的会从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它们从如烟的往事中徐徐走来，再次点亮儿时枯燥生活的几点星火，让人重温那伴有乡土情浓的快乐。

　　我小时候，东北的农村处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一切都正在走进春天里。电视刚刚走进城里的寻常百姓家，父老乡亲们除了在劳作之余、晚饭之后，聚在大门口唠唠家常外，基本没有像样的娱乐生活。心怀希望总会让生活丰富多彩，偶尔的信手拈来，一种新的活动却也会以超流行的姿态，在广袤的乡野弥散开来。

　　跳皮筋就是一种用材简单而内涵丰富的活动。这种活动女孩子比较喜爱，也时有十七八的大姑娘加入其中，大江南北曾一度出现了它的身影。用来作皮筋的材料很简单，就是生产队大马车轱辘或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废内胎，村妇用剪子把内胎剪成寸巴宽的橡胶条，黑色和红色的居多，具有较好的弹性，能屈能伸。

　　玩法也随性而为、丰富多样，通常以争手心手背、石头剪子布等分出伙来，由两三个抻皮筋的人从脚脖子起，其他人跳过后顺次升到膝盖、腰、胸、脖子，最后举到头顶。而举到头顶是最难的，需要奋力抬起腿，用脚尖勾住皮筋，也有的女孩子用双手支地以手翻的方式完成高难度的动作，很锻炼孩子们的柔韧性和弹跳力，跳出了比健身房还好的效果，透出自然的结实和丰满。

　　跳皮筋以跳为主，但不知谁创造的儿歌《刘胡兰》《李向阳》《小皮球》等会在跳的过程中唱响。落日余晖、身影舞动、童音嘹亮，构成了一幅天真无邪而又振奋人心的画面。多年后回想起来，在活动中虽然没有刻意的寓教于乐，但更多自然而然的寓乐于教，却让孩子们积极而快乐，于润物无声中影响净化着每一个幼小的心灵。

　　踢毽子也很受欢迎。本来古代铜钱、狗尾巴长毛和木头楔子是各不相干的三种物件，却也在人们的奇思妙想和巧手创造下，给孩子们平淡无奇的童年带来了又一丝欢愉。

　　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会有几枚铜钱，什么元佑通宝、康熙通宝、道光通宝都有，多用于农村房子上梁时用，早已失去了货币的用途。大人们挑两三个大小相同的铜钱，在自家养的大黄狗尾巴上剪下几簇长长的狗尾巴毛，从剪口那端紧紧塞进铜钱的方孔里，然后再用小木楔子楔实，一个毛绒绒的狗毛毽子便呈现在了眼前。

　　狗毛毽子个头小，具有便携性的特点，对活动场地和参加人数也没有要求。玩法不拘一格，可用内脚踝或脚面踢，可放在大腿颠，也可用里外脚踝交错、左右脚配合掰。而人多的时候，大家可以散开来踢圈，有的人还练就了用后脚跟踢的花样式踢法。

　　最牛的踢法，我认为是在毽子基础上衍生出的毽球，是一种鹅（鸡）羽毛长翎羽作成的毽子。我在读师范学校时，学校的附属小学成立了毽球队，打法跟现在的打排球规则相似，有一传、二传和主攻。我当时对体育运动不擅长，但看了那次在我们学校室内的训练赛，感觉踢得如行云流水，流畅至极，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用脚踢出了全国中小学毽球比赛冠军的荣誉，这些年这项活动也演变成了全民体育运动，成了公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其实，在懵懂中给予我人生方向的是一首民间童谣。每当雨天时，孩子们在屋里土炕上透过窗棂，对着外面喊着：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能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保家卫国成了当时很多孩子长大后最荣耀的事。绿军帽的出现，让孩子们奔走相告，看到有人戴着军帽，大伙都会不自觉地围上去，从前看到后，又从后看到前，欣赏而羡慕，试戴时得先把脊梁直一下，胸膛挺一挺，头发用手指梳一梳，生怕戴不出军人的军姿英发来。

　　渴望拥有一顶属于自己的军帽，是我急切的愿望。父母亲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们省吃俭用了很长时间，在商店给我买了绿军帽和军用绿书包，欣喜若狂的我，把这两样东西视若珍宝，从中获取了自强向上的力量。我把用过的练习本叠成一个与帽子等高的纸环放到帽子里，保持棱角分明的形状，然后把军用小书包斜挎在腰间，每天都昂首挺胸走在上下学的路上。长大后，我虽然没有成为一名军人，但那顶军帽、那个军挎却激励着我和如我一样的人的成长，军人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人生往复着日日月月，面对着岁岁年年，每天都在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不不同的生活境遇，留下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开启了不同的人生梦想。愿每个孩子都在最纯真的年纪里，留下铭刻一生的生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