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弥留之际

夕霞小筑

文/图 夕霞小筑

美篇号/37441361

　　今晚格外想念父母，细细翻看起很久以前的家庭照片。有些照片因年代久远已经发黄了。用手轻轻的抚摸，斑斑驳驳的迹印让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

父母和姑姑、姑父的合影

　　划过岁月的云鬓，吹拂思念的丝弦，那一段段如梦往事，或多或少的情感，越飘越远越清晰，如今看着它们，微笑依然愉悦依然。岁月的沧桑，逝去了多少纯真的年华。那一张张照片里曾记录着一个个故事，或悲伤，或欢喜……美好的一瞬间，一分情，一份景，永远把它珍藏在脑海里。有些时光早已属于泛黄的尘封的过往，但仍旧会回头品读。手中的相册，总能捕捉到旧时的光阴，翻开属于那个年代家人种种往事......。

父母和我的女儿合影

　　女儿高考的这一年，父亲总是腿疼，头晕，总摔跟头。我们以为父亲是低血糖造成的。我在外企工作加班是家常便饭，还要照顾准备高考女儿的饮食起居，很少回家。每天一通电话问候父母。父亲生前是师范大学外语系的教授，退休后在新华业大教医学英语，所以他的学生中西医，中医的大夫也挺多的。每次父亲去看病，有妹妹和妹夫陪着。卫生院的院长曾是父亲的学生。在给父亲检查病的过程中，发现父亲一会儿一小觉，一会儿一大觉，妹妹问大夫为什么父亲总是困。大夫检查后说，父亲是浅昏迷，是中风前兆，建议马上去脑系科专科医院----环湖医院做仔细检查 。

父亲和外孙女的合影

　　妹妹没犹豫，立即驱车前往环湖医院就诊，门诊大夫了解了父亲的病情，父亲因为长期神经衰弱，每晚睡前都要吃安定片。大夫建议先照脑CT。妹妹为父亲照了脑CT后不久，大夫就看到检查结果了。大夫说脑CT 显示正常。建议住院三天进行输液。头昏眩晕有可能是血脂高，动脉硬化加上睡眠一直不好引起的。父亲因为手里有很多翻译资料还没完成，拍耽误进度，不太愿意住院，在妹妹的极力劝说下，勉强点头同意了。

母亲和我全家的合影

　　住院需要交几千元押金，妹妹要回家去取钱，不放心把父亲一个人留下。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尽快到医院陪父亲。单位正是吃饭时间，我请了假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急忙赶到医院探望。到了医院后，看到父亲很好。妹妹就回家取钱去了。父母家离这所医院很近。

　　妹妹走后我给父亲买了瓶矿泉水和饼干让他先吃着，父亲一边吃一边说，和我说起我的孩子报考大学志愿的事情，说着说着他觉得脑子一阵天旋地转，里边还有人跟他讲话。我急忙找了一个长椅让父亲躺下。那天下着小雨，气温很低。我用我的雨衣叠成小方块儿，放在父亲头下当枕头，他躺在长椅上我站在父亲身旁，用我的连衣裙下摆盖在父亲身上，只见父亲上吐下泻，我忙着给父亲收拾呕吐的食物，没大一会儿功夫，父亲就不省人事了，深度昏迷。

全家人的合影

　　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让我有些惊慌失措了，急忙给老公打电话让他放下手里的事情赶紧到医院来。又把门诊大夫叫来，大夫扒开眼皮看看瞳孔说瞳孔缩小，凭她多年的临床经验，父亲是脑干瘫痪急性发作，让我们立即去做核磁共振。我是个医盲，根本不晓得是什么状况，只知道父亲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大夫说的我将信将疑。脑CT刚做完也就1个小时，发病也没这麽快的。我一个劲的说，那不可能，那不可能，我父亲一直身体特别好，大夫说越是这样说明病情越重。

父母与我和弟弟俩家的合影

　　等到妹妹取钱回来时父亲已经深度昏迷不省人事了。核磁共振是来不及做了，要马上进行抢救。妹妹焦急的说，我怎么刚走了这么一小会儿父亲就成这样了。我们交了押金上6楼ICU急救室。 ICU监护室的大夫问我们，医院里有认识的大夫吗？我说没有。父亲立刻上了呼吸机，情况万分危急，下午3点多主治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签字时大夫对我说，病人家属要做好精神准备，病人恐怕活不过今晚。啊，我当时听到这话后如晴天霹雳从头顶直麻到脚下。我一个劲儿的解释道，我父亲什么病都没有，他不可能死，根本不可能死。大夫说，你一定要扭转看法，你父亲的病真的非常非常严重。

父亲和我的女儿合影

　　母亲这时一个人正在家着急呢，打电话来询问情况，问我们看病都多半天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家，我们无言以对，骗她说，父亲在输液。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我眼巴巴的盼着，只盼着父亲能快点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ICU病室里6个病人醒了5个了，人家来的时候病情都比父亲重，只有父亲一个人还没醒。我们焦急万分，通过朋友关系找来好多脑系科大夫，一天里川流不息的来看望父亲，只要了解父亲病情的大夫都会摇头说，有生命危险。谁说这话妹妹就和谁吵，而且吵得好凶，就好像人家诛咒我们的父亲去死似的。我和妹妹说，你冷静点，如果大夫们都这么说的话，咱们就该做好思想准备了。护士说我们，不认识人是不认识人，这一认识人都成了八国联军，光看你们家的人川流不息来来去去了。

父母和我女儿的合影

　　8月4日晚上，大夫让我们回家给父亲熬点小米粥，用米汁来喂喂父亲，我们一致推举妹妹回家熬粥，因为父亲就喜欢吃她做的饭。妹妹不愿意回家，因为回家不知和母亲怎么交代父亲的病情。我们几个人好容易把妹妹劝走了。粥还没熬来，父亲就不行了。8月5日凌晨0点5分父亲咽了气。我和弟弟还有我老公望着监视器的那四条直线愣愣的站在那都惊呆了。我望着只病了56个小时就去世的父亲，嘴里喃喃的只会说一句：‘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我在病房为父亲仔仔细细擦洗干净后，我们三个儿女把父亲送到了停尸房，弟弟和老公为父亲买了最好的寿衣一起和殡仪馆的师傅忙和着为父亲穿好寿衣。只见父亲张着大嘴，那位师傅见到后，把父亲的下巴脱臼了父亲的嘴还是张着。我知道他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还没来及说呢。我和妹妹站在停尸房前，整整哭了好几个小时，妹妹没见到父亲的活面为这件事，埋怨我们好久好久。那天夜里我们把父亲安顿停当，没敢回母亲家，半夜在宾馆里开了房，一直坐到天亮才敢回家，我一直不敢闭眼睡觉，我觉得自己只要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我真的要疯了，不知应该用什么方式来宣泄自己悲痛的心情。早晨我们回到母亲家，母亲见到我们一开始有些惊讶，而后就明白了父亲去世了。

　　父亲没来的及和母亲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在他的书房里，他翻译用的字典和译好的文稿还在那放着，还有正准备出的书。谁都没想到他就这样急匆匆走了。母亲说她的天塌了。从那以后的近一年的时间里母亲都不好好睡觉吃饭，原来胖胖的身体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她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单元门，说父亲没死，一会儿就回家了。母亲得了轻度精神分裂症。我和妹妹请假陪着她扎针灸，输液，吃药。我们姐俩倒班陪着她，寸步不离。

父亲去世后不久，我因脑子受到强烈刺激，一头黑发变白发，得了癔症瘫痪，腿脚不会走路了，整个后背和左右手没有知觉，我的同事们说我是被吓掉魂儿了，老公和女儿夜间12点以后在大街上为我去叫魂。我和母亲一起扎针灸扎了好几个疗程才痊愈。从此我们家里再也听不到笑声了。

父亲和我们夫妻的合影

　　父亲去世后过了5期我和老公把女儿送到南京大学去上学。在短短的1个月里我经受了人生中生离死别的痛苦。精神几乎要崩溃了。为了母亲我强打精神硬挺过来了。父亲去世后，所有他用过的东西都不能用了，照相机不过卷，拿到照相机厂去修理，人家说机器零件没毛病，小闹钟也不走了，连电视都不能看了，录音机也不响了。父亲把他生前心爱的东西都带走了。给全家人留下了无尽的哀伤.......。

　　回想起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我心中充满了感激。是他教会了我如何面对生活的困难，如何坚韧不拔地迎接每一个挑战。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话语，都成为了我心中永恒的记忆。每当我想起这些，我都会泪流满面，那份深深的思念让我无法释怀。虽然父亲已经离我们而去，但他的精神永远陪伴着我们。我会带着他的爱和希望，继续前行，让我的生活成为对他最好的缅怀。我相信，他在天堂也会为我骄傲。

全家人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