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友谊

津门寒儒(韩晶南)

<p class="ql-block">我的岳父方枕流</p> <p class="ql-block">五分纸币上的“海辽”轮</p> <p class="ql-block">“海辽”轮</p> <p class="ql-block">毛主席对“海辽”轮起义的嘉勉通电</p> <p class="ql-block">起义的“海辽”轮船员</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与我和大弟合影</p> <p class="ql-block">1984年我从部队转业。在我岳父方枕流(老一辈航海家,曾受毛主席通电嘉勉的,当年率领第一艘商船起义,挂上五星红旗的“海辽”轮船长)的影响下,转业时便立志当一名光荣的中国海员,献身祖国的远洋航运事业。根据我的志愿,组织上将我安排到广州远洋运输公司工作。进公司后,原来公司领导想安排我留在公司保卫处工作,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坚持上船任职船舶政干(因当时那个时期,军队转业干部在工作安排上处于最低潮,一般情况下大多被降低职务安排,与我同期接收安排进广州远洋运输公司工作的军转干部连我一共仅有三人,其中一位副团职干部才被安排任职船舶副政委,另一位则被安排在机关任一般干部,我这个副营职干部当然不可能安排跟那位副团职干部同样的职务了。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初心,我也只能暂时受点委屈,从政干做起。)因此我才有了一段难忘的海员生涯和经历。</p><p class="ql-block">当年我上的第一艘船是“关河口”轮,“关河口”轮与“赤峰口”轮、“三江口”轮三条船是姐妹船,都是“滚装船”。我在其中“关河口”轮和“赤峰口”轮当过政干。“关河口”轮我一共上了三次,每次跑一两个航次就下船,因为实在习惯不了海上长时间的枯燥生活。(政干在船上不是那种必不可少的职务,所以每次都比较容易批准下船休假)。</p><p class="ql-block">我在“关河口”轮工作期间,有幸结识并成了永远的朋友的大管轮(俗称“二轨”)潘福荣和大厨张松桥(大家亲切地称他为“大师傅”,掌管全船船员们的饮食,厨艺很好,配得上船上“总厨”的称号)。他二人也都当过兵,经军旅磨砺和熏陶所特有的军人气质,让我们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关系更加融洽。艰苦的海上生活,造就了我们海员粗犷豪爽的性格,而且我们三人都重情重义,性情相投,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在船上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同舟共济,相互关照,很快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份情谊比海宽广,比海深厚,一直保持至今并将永存。因为“关河口”轮是我上的第一条船,也是我的首航,当时正值红海水雷事件的紧张局势,公司要求航行于红海水域的船舶必须加强瞭望,我们“关河口”轮那个航次恰好航行经过红海,经历了一个有惊无险的难忘航次,所以印象非常深刻。当时的定船船长是王治全、政委是贾良山。两位船舶领导都很好,很好相处。船长王治全平时比较严肃,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管闲事,但为人随和。政委贾良山是位德高望重、待人和蔼的资深政委。是个整天乐乐呵呵、为人善良的“小老头”,与船员们关系亲密,大家都亲切地戏称他为“假”政委。我跟贾政委配合非常默契,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的人生哲理和工作经验,受益匪浅。在他的传帮带下,我很快便熟悉掌握了船舶政委的那一套工作方法,为日后任职政委打下了良好的基础。</p><p class="ql-block">此外,我还在“赤峰口”轮任政干时与船医李兴海(与我也一直保持联系并成为永远的朋友)、船长金永昌同过船;之后在“安庆江”轮、“鸭绿江”轮任政委时,分别与李冠祝船长、李振家船长在同舟共济、风雨同舟的日子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以上几位与我在共同的海员生涯中结识的朋友及结下的友谊,同样令我永生难忘。</p><p class="ql-block">提笔之后,才发现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很难刹住,想写的人和事很多,但精力所限,难以周全。受篇幅所限,故此文暂且不提我海上生涯的那些风风雨雨和难忘经历,单表我海员生涯中与海员朋友所建立深厚情谊中的一个小小缩影——湛江港的一次惊喜相逢。</p><p class="ql-block">话说1986年10月,我被派往“赤峰口”轮任政干,从广州黄埔港上船,到大连港装载特资。当时船长金永昌,为人和善,很好相处,是我所遇到过的唯一一位晕船的船长。我发现金船长晕船是在我们“赤峰口”轮抵大连港锚地待命期间,有一天我和金船长同时乘交通艇下地,偶然间发现他居然躬身站在船舷边呕吐,一问才知他竟然晕船了。因我也属于那种比较容易晕船的体质,特别是闻到那种浓烈的重柴油味就更容易晕船想吐。而我在船上不用当班,不属于那种不能离开的岗位,所以晕船时可以回自己房间躺下休息一阵,等缓过劲来又能坚持半小时不晕。但像金船长他们那些必须坚守岗位的驾驶人员和轮机人员,即使晕船再厉害,哪怕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也不能离开岗位,再难受也要坚持。所以同命相怜,感同身受,更加体会到海员的不易,也更加体会到海员的担当。</p><p class="ql-block">在大连港完成受载任务后,我轮又接到前往湛江港加载特资的命令,随即便开往风景秀丽的南方良港湛江港。那是我第一次到湛江。因我是海军子弟,故对湛江这个南海舰队首脑机关所在地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想往。一到锚地,便迫不及待地乘交通艇下地,打算好好浏览一下这座南海之滨的美丽城市。我先是到了公司驻湛江办事处,了解一下公司和船舶的动态。结果突然发现公司的“乐昌岭”轮也在湛江港,并且已靠码头装货。之前已知潘福荣老哥当时就在“乐昌岭”轮任大管轮,没想到我们两条船竟同时在同一个港口相遇,真是太意外了,不禁心中一阵狂喜。立马改变主意,决定回码头上“乐昌岭”轮去看望我这位老大哥、好朋友。上船后,老友重逢,意外惊喜,分外高兴,搂肩搭背,感慨不已。一阵絮絮叨叨的寒暄打趣之后,老潘大哥便倾其所有,将他上船时从家里带的和船上发的以及他港口招待费(按规定船长、政委、轮机长和大副、大管轮、管事等部门领导每个港口都有一定额度的招待费)领取的啤酒全都拿了出来,就着花生、炸蚕豆、牛肉干,两个人完全放开了(之前在“关河口”轮时我因政干的身份,比较注意影响,为人低调、处事谨慎收敛),人手一瓶,对吹豪饮,敞开肚皮的喝,直抒胸襟的侃,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友相聚话不绝。我们俩酒不停的喝,话不停的喷,时间在这欢快之中悄悄溜走,不知不觉把他“库存”的啤酒全都喝完了。虽然二人走马灯似的不时上厕所“放水”,但还是肚子鼓鼓胀得不行。看着时间已近黄昏,虽然不舍,但也无奈,无论如何都要互道珍重,挥手握别了,因为我必须要回船了。</p><p class="ql-block">在湛江港加载完毕,我们“赤峰口”轮马不停蹄直航目的港卸载后,回航赴保加利亚的瓦尔纳港装载化肥,并体验了一次意大利杰拉港外漂航待货几日被意大利水警船警告驱赶的经历,所幸公司及时电告“货已备妥,可以进港”,才避免了被驱离的狼狈。在杰拉港加载完货就正式踏上了返航之路,目的港是海南的三亚港。抵三亚港之前,接到公司电报,通知我离船待命,准备派往他轮任政委独立工作。到港前我不慎扭伤了腰,李兴海医生尽心尽力的为我敷药疗伤,并因我腰伤未愈行动不便,在我离船时背我下船,令我感动不已。李兴海和金永昌船长身上都有着那么一种书卷气吸引我,让我感觉很合得来,有很多共同语言,与他们在“赤峰口”轮短短一个航次的交往中就成了很好的朋友。</p><p class="ql-block">自离开“赤峰口”轮之后,我和潘福荣、张松桥、李兴海再也没能同过船,但却一直保持着联系。原先是通过写信联系,现在是通过手机和微信联系,感情和友谊不仅未随岁月变迁而流逝,反而日久弥新,更加亲密。潘福荣家居浙江温州,儿子潘慧在北京协和医院任内分泌科主任并曾兼任教育处处长,现兼任医务处处长,对我这位叔叔在就医问诊方面给予了很多帮助。有一年潘福荣在北京协和医院进行眼部手术,术后在他儿子家恢复期间医嘱不能饮酒,我去看他,他在不能饮酒的情况下,还是豪爽大方地拿出茅台酒,宁可看着我独饮也要好好过过眼(酒)瘾。张松桥家居浙江湖州,是个小桥流水、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知我喜欢写字,给我寄了不少湖州的特产“湖笔”。张松桥和潘福荣年年如一地每年春季都给我寄明前采摘的新茶。非常感恩这几位曾经同甘苦、共患难,风雨同舟结交的海员朋友对我的深厚情谊!这份情义我永远铭记于心。出于感情,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前往湖州和温州看望张松桥和潘福荣两位老友。每次都相见甚欢,开怀畅饮,聊不完的情义,道不尽的思念。世上最好的友情,是各自随意,却又彼此在意;清淡如茶,却又甘甜如蜜。不用刻意想起,因为从未忘记。</p><p class="ql-block">岁月荏苒,转眼之间,距我开启我的海上生涯之时已近四十年光阴了。回首往事,这段风风雨雨的海员生涯之宝贵经历,不仅丰富了我的人生阅历,增进了我的成长和见识,磨砺了我的性格和品德,还获得了几位海员朋友的珍贵友谊,值得我永远珍惜。</p><p class="ql-block">谨将此文献给曾经与我甘苦与共、同舟共济的海员朋友们。祝愿朋友们健康!快乐!一切安好!</p> <p class="ql-block">我在“鸭绿江”轮任政委时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我在“鸭绿江”轮任政委时与船长李振家的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