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抗日英雄罗锡畴轶事(25)</p><p class="ql-block">家居十载无亊不与</p><p class="ql-block">锡畴自辽西会战溃败,回到长沙家里,夫妇三人和女儿,雇佣男女工各一,表面看来很惬意。他所在部队已经瓦解,率性不踩不理,不作任何打算。小年过后,他收到龙先生发自上海的一份电报,两三天后又收到龙先生的掛号信,说的都是十四师将在浙江江山重组,隶属十八军十二兵团,司令官胡琏。望他屈就副师长。他复信愿意追随左右听候驱策。卅八年元宵节后他去浙江,十四师师部业已成立。两天后发布罗锡畴的任命却是十八军十四师师长。</p><p class="ql-block">锡畴接事之后,师部处室及各团都是有名无实,两个月后始初具规模。不久一一四师撒销,所有官兵拨编十四师。加上潮安征集三千,人员已突破一万,可武器还不够装备一个团。此时整个大陸几乎都是解放军的天下。国历十月廿二号晚,十八军已自汕头登上海轮起航,究竟前往何处,罗师长亦不知情。廿四号下午三时左右,船在料罗湾抢了滩,始知已抵金门。晚上九点四十,锡畴到达军部,刘军长要他准备九个营上火线。罗说全师的武器只要一千五百人就拿光了,其它人空手上阵有什么用。军长说,人多势众可壮声势。罗说,对手不是纸老虎,吓不倒的。说来说去,刘坚持要九个营上火线,少了不行。这时,罗锡畴即站起身说,不行你换个行的师长好了,我没有能力担任你的师长。二十七号清晨,金门战事结束。十一月一号,罗即调为十三师师长,而师部尚未成立,队伍是原江西的保安部队四个团。锡畴以眼睛的毛病並未痊愈为由,请假就医。十一月七号在金门搭飞机至台北,到达桃園大溪家中休息两天后,住进台大医院。一天下午忽然刘军长偕其夫人来医院探访,並告以十三师又改隶十九军,希望他目疾好了后即返回金门,以便成立师部,组训部队。锡畴暗自思量,这位刘军长刚愎自用,摆脱了又复靠拢,真是寃魂不散,对重返金门已生迟疑。在台大医院住了一个月,没有效果。乃转往高雄陸军第三总医院又住了十多天,毫无进展,于是出院,偕俩妻子同遊台中,十二月中旬才回到大溪家中。既不愿与刘某为伍,乃向司令官请求长假。一九五O年春节,胡先生返回台北,他对罗说,已将你调为高级参谋,在家好好休养,待眼病好了再返部服务。</p><p class="ql-block">这年春节,锡畴的岳母及弟妹和</p><p class="ql-block">女儿都从大陸赴台,生活负担增加一倍多,每月的收入不及支出的四分之一。当时凡是从大陸赴台的中下层人员,穿着木屐,戴着笋壳帽,吃地瓜的大有人在。军公教人员的待遇,政府无力改善,生活也极艰苦。</p><p class="ql-block">八月成立东丶北丶中丶南四个防守区司令部,阙汉骞将军出任东防部司令。锡畴奉调为东防司令部少将高参。九月初即偕筱君及初生的双胞胎女儿大小雅同往花莲。不久,阙司令官即保锡畴任五十四军副军长。但当时国防部的人事厅长传某与阙司令有旧隙,故阙对锡畴连保三次均被批驳不准。筱君接着于一九五一年丶五三年生下三女瑩雪及儿子必张。食口既多,又分开两地生活,支出更大,原有的一点积蓄所剩无几。好在高参无公可办,每天除朝会参加升旗,每月一次党小组会,即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亊事。他闲不住,以所住的日式房子破破烂烂,乃向司令部申请部份木材加以维修。旧部为他在部队中找来二名木工,他也参与做工。修房子后还剩些木料,他到旧货摊买来几件工具,做了一张童床,一个能坐能站的小推车,很实用。生活日渐清苦,营养不良,他生来血压极低,致贫血症状很重,有次手指弄破出血竟晕死过去倒在室外囱下。就医时肌注维他命,在医院打了几针后,他就买来注射器自己打针,不需再跑医院。四个孩子曾感染百日咳,尤以最小的必张还没满月,咳得喘不过气来。看过几次医生都不見效。他买了一瓶十西西的油质盘尼西林,亲手给他们每人注射一西西,一连两次,四个孩子奇迹般地都好了。离开花莲时,针头有好几十个,此后没再用过,“蒙古”大夫亦从此休业。</p><p class="ql-block">一九五三年九月,防守区撒销,改为予备兵团,移驻新竹竹东。锡畴偕筱君母子回大溪,家又合二为一。孩子们渐次上学,教育费又成了问题。刚好屋后有块空地可种蔬菜。于是买了锄头丶粪桶,务起农来。多少有点收入,精神也有所寄托。日式住房的纸推门丶榻榻米,经不起子女们的碰撞,这里一个洞,那里掉一块。木板小推囱,光线不足,通风不良。他将榻榻米枕木升高五公分,买来木板铇光钉上。纸门改成三夹板,囱户改为玻璃推拉囱,还爬上屋顶检漏。三十多坪(约一百余平方米)的房子日常修整,没请过一个工,全是他一手包办。虽仍有一名勤务兵在家,但他从不指使别人。</p><p class="ql-block">到了一九五四年,参谋总部体念将级高参生活艰苦,每月加发特支二百元,头次补发三个月。锡畴和筱君商量,六个孩子的衣服,没有成衣可买,买布请裁缝,工钱和布钱几乎相等。于是用补发的钱買部缝衣机,夫妇都会用。自此孩子们的衣服,都是夫妇自剪自缝。锡畴五十岁生日,部属送他一套宝蓝色呢衣料搁置柜中,他取出来为两位内人各做一条西裤。让她俩穿上,大小长短都合适,但一坐下,后面的裤腰即落到了臀部,拿旧裤对照,发现问题出在裤裆前后裁剪一样长。于是拆开一面加上二块三角形布,方始称身。还剩下四尺多呢料,为两岁多的儿子做件大衣,穿上身,如果不说,人家以为是買的成衣。两年来缝工大有进步,他又将当年部队所发东北制双排扣黄呢军大衣拆开,染成青色,改成翻领西式大衣,恰好合身。鄰居汪太太每天都来看他改大衣,最后说真佩服你。</p><p class="ql-block">不久兵团部撤销,锡畴调陸军总部高参,仍别无所亊。那时養鸡正成风气。尤以孵小鸡出售,利润还好。一枚鸡蛋两元,一只小鸡五元。锡畴立即购买材料做了个孵箱,安装了调温器,花去五百多元材料费,比市场的还要好,也便宜些。锡畴管孵箱,筱君管小鸡销售。初时生意不错,甚至有人予定。可惜孵化器不大,每批只能孵五十个蛋,要三个星期才能出一批。种蛋是自家的,每三个月可孵出四批小鸡,平均每个月有两百元收入,亦不无小补。可慢慢地孵鸡的多了,大型孵化厂也不断增加,只好歇手。最后就想利用鄰居们的残羹剩饭养猪,可是经验不足,养了差不多一年才百把斤重,卖掉了事。至此山穷水尽束手无策。孩子们都正长个,中小口的眷粮本不够吃,加上还有二个没配给,八个人的眷粮供十个人吃,自然不敷,乃掺些地瓜,因有甜味,他们抢着吃。在这种艰苦的日子中,筱君不仅没有怨言,还时加安慰。老勤务兵姜冠三,每月给他的三百元工资也不要了,他还发豆芽拿到市场上去卖,買些青菜回来,供全家食用。锡畴对贤妻义仆的支持,感慨万千。到一九五八年春未,十年来的艰苦困顿,无亊不与,勉强维持。可喜的是全家大小身体健康,孩子们长得天真活泼,一个个容貌端正。然尚欠人二两黄金。</p><p class="ql-block">一九五八年暑假之前,一次在鄰居家闲聊,刚好大溪初中的校长在座,无意中谈及可否到他学校代代课?当时政府有规定,凡军校毕业者可任初中教员。校长一口答应。是年九月即受聘为大溪初中复兴分班教员。分班设在山区复兴乡,距大溪十多公里,虽有公车,因爬山越岭,路窄弯多,车程四五十分钟。若每天往返,既花车费,也很辛苦。所以寄住学校,周一上山,周五返家。每日三餐自煑自吃。他兢兢业业,谨慎亊教。因系初任,直到学期结束,县教育局方始将公文核准下来。一次领到半年薪资四千多元,刚好还清那二两黄金债务。他记得故乡有句俗话,冷是冷莫刮风,穷是穷莫欠账。现在无债一身轻,心情畅快不少!第二个学期在教学上虽稍有心得,仍不疏忽,每节课必先行研习,充分了解,方以教人,如此行之有恒,故尚能胜任,无甚差错。自此以后,每月多了七百余元,对一家生活的改善大有帮助,孩子们的学费也不再求助他人。稍有节余,筱君即用于参加鄰居们的互助会,多少可获点收益。第二年继续获得聘任,已摸清了门路,应付自如。惟个性倔强,不随声附和同流合污,就难免不遭人之忌。故一九六O年暑假后,某校长以锡畴为现役军人不能续聘,其实另有原因。</p><p class="ql-block">锡畴又赋闲居家。因年近六旬,乃于年终申请退休。至六一年元月,方接到命令,派充烟酒公卖局顾问,月薪一千八百元,眷属没有补给。老仆姜冠三已由他儿子接去供养,家有九口,扣了几十元保险费,人均不足二百元,如何生活?可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咬紧牙关,泰然处之,以待时机。</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