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粪的故事

WUZY

偷大粪

偷大粪！没听说过吧？这世上有偷金，偷银，偷吃偷喝，还有偷人，偷情，偷古董，偷……偷什么的都有。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又脏又臭的人粪尿—大粪，也会有人偷，真是不可思议。可是，这的确是实实在在有过的事情。

由于大粪在农家有机肥里是上等的好肥料，用今天的话讲，那就是绿色环保的最好肥料。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凡是种过地的人都知道用大粪浇过的地，种出来的庄稼长的是又粗又壮，就连叶子的颜色都是墨绿色的，它是既耐旱又抗虫。结出来的粮食，那是真叫一个呗儿香！既营养丰富，口感又好，就现在的化肥农药催生的食品，那是根本无法与其相比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化肥刚传入陕北时，陕北的农民对化肥是没有认识的。没人能相信化肥的作用，因此免费供应进行推广，但还是遭到了广大农民的拒绝。可是另一面，农民种地缺肥的事实也是经常存在的。

佳县通镇中学成立不久后，就在大跃进的歌声中与通镇农场合并了。用学校众多的学生劳动力与所产生的大粪，来种农场的地，优势互补，既增加了粮食产量，又使学生得到了劳动的锻炼，真可谓两全齐美的合并。到了1962年，农场与学校又分离开了，这样学校的大粪就有了剩余。特别是到了冬天，学校就停止掏大粪，（粪冻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积攒起来等第二年春季再用。于是学校邻近村子里的农民，就在半夜三更里成群集队的来学校偷大粪！（那时学校还没围墙也无大门，更无保安看门）几天后，终被学校领导发觉。学校领导觉得农民们虽说冒着严寒，半夜三更的来掏点又臭又脏的大类，也算不上什么偷，但这样下去学校自己的地，明年用什么种？于是决定派人晚上轮流值班进行看护。可是派出去的大都是老师，这些教书的知识分子们就是看见农民来掏大粪，也很不好意思去阻挡，加之来的农民又多，确实也没办法阻挡。就在这时，聪明的物理教师给学校领导献了一计良策，提出利用人造“冰坡”来防止偷大粪。随即领导就同意了。于是说干就干，在某天的下午，调集了一个班的学生，50多人的兵力，一部分人推水车从深井提水，（用铁链套橡胶片穿进钢管里循环转动提水）另一部分人挑水往通向粪坑的陡土坡上泼！在零下20摄氏的气温下，水一倒在地上就结冰，经过一阵子的浇泼，一道白生生，亮晶晶的冰坡造成了。经学生们进行试验确认，别说挑着粪担上来，就是徒手也滑的爬不上来！师生们满意的收工了。

安静了几天后，又发现有人来偷粪。原来人家也照样再浇少量水，同时撒上沙子与少量石块、砖头等，结冰后又可通行了。于是校方再倒水，就这样偷大粪也很不方便了，学校也不用派人看护了。渐渐的来搞大粪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学校也就不管了。

无独有偶，素有铁佳州之称的佳县城，在这期间也一直上演着大粪争夺战。由于县城里驻着政府机关，单位学校，所以厕所多，大粪更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有过什么约定，城里的这些机关厕所里的大粪，一直归城里边的农民所有。或许就是传下来的惯例也未可知。在那缺大粪的年代里，住在县城周边五，六公里远的几个村庄的农民们，经常看见城里的农民免费掏公家的大粪，而他们虽近却不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晚上去搞大粪。特别是住在佳县城西边高山顶上的大西沟村与佳县城，隔佳芦河而相望。村子里的人要去挑大粪，就的从这边山头上下去，过了佳芦河，（那时的佳芦河水还很大，）再从河那边爬上很陡的石坬，才能到达山顶上的县城。就是空手快步走一回，也要一个多小时，更何况还要摸黑挑粪走，实属不容易。即便是这样，后来也还是被城里的农民发现了。城里的农民认为，城外的农民是在偷属于他们的大粪。城外农民则认为这大粪是公家的，谁都可以掏！就这样起了争执。

听大西沟村的农民讲过，说他们后来是由生产队长带队，集体夜里去县城挑大粪，挑回去倒在集体的地里。每挑回一担大粪，队里给记两个工分，为了多挣两个工分，有人还一晚挑两回，可记四个工分哩。（那时劳动一天最多10个工分，值一毛左右钱）由于他们是集体行动，又是为了集体，因此人比较团结，而城里农民无人组织，所以个人斗不过集体。再说了，城里的厕所又多又分散，那里能看得住。就这样一方的人偷着挑大粪，另一方的人看着，事情依旧在继续着。

化肥，终于被农民接受并普遍使用了，好处自不必多说。这时，大粪自然就被冷落了。但是，直到上世纪80年代，还经常有人用机动三轮车从学校，机关厕所里免费抽的大粪，再拉出去卖掉赚线。虽说大粪又臭又脏，但为了钱还是有人干的。后来，赚钱的机会多了，赚臭钱的人就少了。因此，再也没有人来为你义务掏大粪了，你必须付费，才会有人来拉大粪。佳县城里的居民们为了省钱，把大门外的厕所全部装门上锁。乡下人进城除了公共厕所外，再也没有可上的厕所了。

偷大粪!也永远成为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