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城堡

潺湲

行驶在勃艮第地区，绿色田野作背景底色，高耸的教堂、和各式城堡不断出现在画面中，构成了勃艮第地区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如果忽略路上奔波的机动车辆，这大概是持续了几个世纪的乡村油画吧？

越气魄的教堂好像越往天空中发展，如此这般似乎才离天堂越近。越富贵的城堡则越往庞大发展，似乎这样才能与皇宫相比拟。

这块土地上究竟有多少个城堡，多少座教堂，没有查证过，但多如牛毛是我的直观印象。

城堡中有巨大望不到边的，也有小若农舍的；有雕梁画栋、奢华典雅、舒适宜人的，也有简单原始，古朴厚重，乡野田园的；有依然威风凛凛，绿草如茵的，也有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的。有的已经变成公有财产可供参观，也有经过数个世纪的继承仍然在同一个家族，或者通过婚姻买卖几易其主的，有的部分向公众开放，有的则完全私有闭门谢客。这些不同年代，不同规模，不同状态的城堡遍布这个地区的城市乡村。

试图去读懂它们，却发现这片土地上剪不断、理还乱，盘根错节，爱恨情仇的贵族关系，终是难以读懂。犹如小时候读红楼梦，永远也捋不清的人物关系。

一座座教堂，一个个城堡看过，至少明白在这个权力网络中：国王、贵族、领主、主教、是其中的结点，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构成了欧洲风云变幻的历史。对此能有些直观感受，已是不小的收获。

路上远远的又见一城堡，巍峨壮观，厚重又不失俊俏，挺立在碧水中央。被吸引，于是走近一睹尊容。

拐进小路，驱车前往。城堡的名字Clayette 就是这座小城的名字。必是当年此地领主家族的名称吧。

这是由新旧不同时期建筑组成的建筑群。最早作为军事防御的城堡部分建于14世纪。

附属建筑由两座平行的建筑组成，每座建筑都有一个悬垂的角塔。

被环绕的主建筑，不像中世纪城堡惯有的厚重沉闷，应该是文艺复兴后的新作，不用过多考虑防御功能，而更多关注美观，所以体态轻盈许多，加上和缓向上的塔尖，愈加俊俏挺拔，有新古典风格的俊美。

图片来自法语维基百科

如若没有笨重的军事防御部分，会有一种宛若水中央的诗意俊美。可古城堡毕竟是以防御侵犯而建的，不过新旧交替的两组建筑颇有刚柔并济之美。

城堡好像只有两处与陆地相连处。这个陆地与入口大门之间，是一座桥，但桥没有直接通到城堡内，而是通过一座小吊桥与城堡相连。城堡入口厚重的大门廊不仅可以驻扎警卫人员，还配有自上而落的闸门，双重防范。

城堡本就建在水中央，上有高高的塔楼瞭望，发现异常，收起吊桥，放下闸门，在没有远程枪炮的中世纪，这样的城堡还真能给住在这里的人们一种坚不可摧的安全感。

很多老城堡在改建和维护中都废弃了这种中世纪的吊桥和闸门，可这里依然保留着，不知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历史遗产保护？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1482年国王路易十一，1524年国王弗朗索瓦一世都曾在前往里昂的途中在此城堡短暂停留。当年城堡的规模和当年的拥有者家族的尊贵地位可以想见。

自 1722 年，伯纳德·德·诺布莱 (Bernard de Noblet) 买下了这座城堡，其后裔至今仍是城堡的主人。19世纪时扩建至现在的规模。

碧波荡漾，绿草如茵，鲜花盛开，据说里边的花园非常漂亮。只是有些好奇：是怎样的家庭，或者家族要住这么大的楼群？打理这样的房产和绿地花园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时间的。

摧枯拉朽的法国大革命要摧毁的教会与贵族，真的摧毁了吗？有必要都摧毁吗？阶级差别真的能够，或者有必要消灭吗？

从接近城堡的道路沿途开始，就被盛开的鲜花点缀，诺大的城堡四周几乎被鲜花簇拥。

依然属于私人领地的大门口的绿植设计，没有专门的园艺师维护这样的景观设计是很难做到的。

虽然这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想象的生活，但这样的房主也为所在社区创造了美，维护了美，也是一种贡献吧。

城堡周边的护城河是人工挖掘的，不知道与护城河相连的这个湖水，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而成。水的对面有很大的城堡所属公园。人工护城河和城堡公园属于私有财产，而这个湖和湖边的公园，便是公众可以享用的自然资源了。

城堡建设之初的14世纪，这里属于四面环水的战略要地，而今这里是绿树成荫，碧波荡漾，风景秀丽之地。

天气晴好，但湖边公园里人很少。一个垂钓者静静地等着鱼上钩

旁边的公园里大概是祖孙三代吧，他们在悠然享受。他们好像在玩一个凯旋门似的游戏。我听到妈妈说：凯旋门的由来和在什么时候使用。

开车只有6分钟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城堡，Château de Dree。还没有看到城堡，就可直观判断此城堡的规模和拥有者的非富即贵的社会地位，因为它坐落在乡村，方圆几公里内居民很少，只有绿树成荫。在离城堡很远，甚至还看不清掩映在绿树林中城堡尊荣的地方，就已经是机动车辆禁行了。要一睹尊容，必须弃车步行。后来发现，即使步行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外表。

越是王公贵族的城堡越是隐藏在静僻的远郊，掩藏在密林中，基本上都远远地躲开大路。是当初出于安全考虑有意避开大众视野躲开大路，还是因王公贵族城堡的落户，周边就再也不允许修建大路？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那些有些捉襟见肘的继承者，可能会希望有更多的参观者的到来，也就会欢迎同向其城堡的大路。而那些依然富贵的城堡拥有者则用最大的努力躲避公众的视线。除了自行车，和步行者，车辆都无法靠近。猜想一定有一条比较隐秘的道路供他们自己或客人使用的吧？因为城堡太大，此路无法寻觅。

其规模和建筑风格和形状都与凡尔赛宫有些形似。

图片来自网络，向作者致谢！

这栋建于17世纪的建筑群的规模与奢华，这花园，这雕塑，堪比皇家。如果在我们中央集权统治王朝，臣子即使有钱也得藏着点，低调一些，这样的排场，即使权极一时如和珅，也会惹来灾祸的。

这些大大小小的城堡，就是这块土地上贵族之间势力范围角逐的缩影，是翻开在大地上的历史书卷，读懂了它们，不仅可以帮助人们了解这里的昨天，也可以帮助人们理解这里的今日。

这些久经历史长河洗礼而依然挺立在各个角落的城堡，好似一个个历经风雨的老者智者，他的每一个皱纹里都写着故事，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感悟和智慧，等着我们去听、去读、去品、去悟。

保护好这些摊开在大地上的历史教科书，需要政府的支持，社会的认同，民众的理解。

人们打趣说：如果你“不幸”继承了一座城堡，可能要面对高昂的修缮费用。政府对宣布为古迹的产业，每年都要进行严格考察，拥有者必须按照修复文物的标准对古城堡进行修缮，还不能改建，否则将面临巨额罚款。所以，在法国，维护一座城堡的费用往往比城堡本身耗费还多，由此很多继承者难以为继，因而法国政府接管了绝大部分重要城堡。有的家族继承或购得城堡后，绞尽脑汁在不破坏古物风貌的前提下靠山吃山，比如开放部分区域，办博物馆，供游客参观，学生教学活动等等。如何在保护过往和发展未来之间找到平衡，这是每一个民族都会面临的课题。法国在这个天平上历史文化保护的份量还是很重的，也因此在这里旅行逗留是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