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旧文《我与书》及其补遗

王蔚(字茂之)

<p class="ql-block"> 我与书</p><p class="ql-block"> 王蔚</p><p class="ql-block"> (2011年12月19日始,2011年12月28日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后这几天,微博就集中于一个话题,我与书。我想这个话题比我与棋更有意义。作为知识分子,还是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如果教授算高级的话, 其实我知道两者是不能划等号的),我的生活离不开书。而离开书,当然也成不了知识分子, 更成不了高级知识分子。书犹如农夫手中的锄镰锨镢,是须臾不可离的。 ​</p><p class="ql-block"> 首先我喜欢书。这是我自己的评价,但真正按照喜欢书的标准来卡,我又不算是喜欢书的人。我想喜欢书表现应当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不停地买书,不停地借书,不停地读书,不停地评书,不停地藏书。喜欢书的结果是家中的书越来越多,脑子中的知识越来越多。家中的书是越来越多,但知识却不是越来越多。 ​</p><p class="ql-block"> 自己是在不停地买书,所以家中的书越来越多,据保守的估计也有万把本吧。但不停地借书,似乎是很遥远以前的事了。至于这不停地读书,已经谈不上了,除了个别书在读外,大部分书也就是翻翻而已,甚至是束之高阁。至于不停地评书,则基本上没有做过。自己是在不停地藏书,仅仅是藏而已。买而不读谓之藏。 ​</p><p class="ql-block"> 更多的书是在地下室里,应当有七千本之多。虽说每次搬家都扔掉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幸存了下来。算算已经搬了好多次家了,这些书也跟着我南征北战多年。地下室里,除了书,还是书。过去有个成语叫家徒四壁,而我的地下室里,家徒四书。我有时也在地下室里看书,那《四言论语》就是在地下室里完成的。 ​</p> <p class="ql-block"> 一.最早的语文课本</p><p class="ql-block"> 接触最早的书就是课本。我是一九七一年上的小学,上学时己经九岁。那时正处于文革中期,极左的东西占主流。一年级语文前三课都是口号,第一课,毛主席万岁!第二课,中国共产党万岁!第三课,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那个时候,只要一开会,就喊这三句口号,可谓活学活用。后面其实也是口号,如打倒美帝国主义等。 ​</p><p class="ql-block"> (补遗:我是在邹平县黄山公社盖家小学开始读书的。那时学校条件很艰苦,一二三级年挤在一个教室里,老师先给三年级上课,再给二年级上课,再给我们上课。那时没有课桌,我们的课桌都是水泥板搭成的。夏天还好过,冬天可就冻死了。冬天教室里要生炉子的,那么大的教室,又透风撒气,根本不管用,也就是沾点暖和气。孩子们有冻脚的,有冻手的,每年都有。现在想想,真后怕。</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我们都非常爱惜课本,课本发下来以后,我们一般都要包上书皮。书皮一般是用牛皮纸包,包上以后请人写上一语文啊,算术等。包书皮是个技术活,一般人是干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是网上的照片,显示是山东省70年代的语文课本。那个年代的课本经常是一年一换,有时甚至中途就换课本。这个课本我都没读过,我不记得了。</p> <p class="ql-block"> 二、王雷的小人书</p><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时兴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一般小朋友都有那么几本,大家交换着看。连环画书大约一毛钱左右一本。农村孩子往往通过割草卖草,拿蝎逮蝉换点钱,我也不例外。卖了钱要全部上缴的。娘奖励我,就给我两毛。我用它买了两本小人书。一本是《九号公路大捷》,另一本是《丁寨铁西瓜》。别提多高兴。 ​</p><p class="ql-block"> 有了这两本小人书,通过和同学们交换着看,就能看几十本小人书。那时能变成小人书的,就是当时允许的戏和电影,如《红灯记》,《沙家浜》,《海港》,《智取威虎山》,《杜娟山》,《奇袭白虎团》等。还有《打击侵略者》,《地道战》,《地雷战》。《雷锋》《草原英雄小姐妹》也都变成了小人书。 ​</p><p class="ql-block"> 大概读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个插班生王雷。王雷原来在青岛上学,其父亲是肖劲光线上的人。肖劲光倒了以后,受连累被迫复员,后到我们县物资局当了一名普通干部。物资局在我们村西南。王雷有许多小人书,大约有上百本,这引起了轰动。因为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最多的也没有超过十本的。 ​</p><p class="ql-block"> 当时看上王雷小人书的,可以通过两种方式:交换式与胁迫式。一般交换不大可能实现,因为凡是我们手中有的小人书王雷手里几乎都有。第二种是胁迫式。村里有几个个子大的,又好武力的往往通过这种方式。这两种方式我都不具备,所以我无法看到王雷手中的小人书。王雷不仅不借给我小人书,还不理我。 ​</p><p class="ql-block"> 王雷不理我有他的道理:一,他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而城里人就应当看不起农村人。二,虽说他爸犯了错误,但他爸仍是革命干部,他是干部子弟。而我老爹是专政对象,我则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三,他整洁,讲卫生,洋气;而我,没有件象样的衣服,脏,土气。但有一样王雷不如我,他学习成绩赶不上我的好。 ​</p><p class="ql-block"> 王雷虽是插班生,但很快他的学习成绩成了班里的第二。他很想成为第一。但他无论怎么努力,他就是超不过我。这种情况被他爸爸发现了。他爸爸想知道这个比他儿子聪明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爸爸邀请我到他家做客。这样,在一个冬日的午后,我走进了王雷的家。这是我第一次进城里人的家,很紧张,很忐忑。 ​</p><p class="ql-block"> 王雷的爸爸妈妈都在。王雷的爸爸妈妈对我很热情,拿出各种糖果给我吃,好象还有点心。我记得我一样也没吃。我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小人书上。王雷的爸爸似乎洞察了我的想法,让王雷搬出小人书给我看。我看出王雷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把他的小人书从床底拖出来。小人书盛在一个木箱子里,不少于一百本。 ​</p><p class="ql-block"> 那个下午是我最幸福的一个下午。我翻遍了王雷的小人书。王雷的小人书分两种,我以前看过的和我没有看过的,我己经通过交换看了不少其他同学的小人书。对于看过的,我把它们放在一边,我把精力放在那些没有看过的。 《驳克枪的故事》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男孩子都喜欢舞刀弄枪,我也是这样希望。 ​</p><p class="ql-block"> 我与王雷一家人保持几十年的友谊起始于那个下午。王雷的爸爸妈妈很好,有一颗同情怜悯的心。他们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我的身世,生父是右派,养父是历史反革命分子,从小倍受欺辱与磨难。他们不象其他城里人那样居高临下,而是平等待我。这在当时情况下难能可贵。从此以后,王雷也开始与我变得亲近起来。 ​</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我已是热泪盈眶。王雷的父亲王大卫己经离世,而其妈妈仍然健在。我称之为王叔叔王姨,因两人都姓王。就是在今年的国庆节我还打电话问候王姨。王叔王姨先是在物资局工作,再后来到了邹平磷肥厂,再后来调回原籍。我读研及工作后多次前去探望。最近一次探望是和我的研究生一块去的。也有四年了。 ​</p> <p class="ql-block">《九号公路大捷》小人书</p><p class="ql-block"> (1971年2月8日至3月23日,老挝人民解放军和越南南方解放军,在越南、老挝和柬埔寨人民的配合下,于老挝境内的九号公路、班东、车邦地区,与美军、南越伪军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史称九号公路战役。)</p> <p class="ql-block">  这是网上的照片。相信看到这种照片,大家会有很多的回忆。那个时候小人书流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花城小人书。这是孩子们的至爱。小人书的好处是,不管你识字不识字,都可以看懂里边的内容。</p> <p class="ql-block"> 三、大姐王素香的植物学书</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起来,我接触最早的书应是一本植物学的书。那时农衬人穿的鞋都是自己缝制的,可以常年看到农村妇人纳鞋底的情景。鞋样子者,鞋底之样子也。一般是纸的,那时基本上每个家里都有自已鞋样子档案。我家的鞋样子就夹在一本植物学的书里。这书图文并茂,但十分粗糙。应是我大姐读书的课本。 ​</p><p class="ql-block"> 我大姐是我们家的大秀才,在县城读到初中毕业。如果没有“四清”,没有文革的话,我大姐完全可以读中学,读大学。但四清来了,她的读书生涯就结束了。大姐初中毕业时考上了中专学校,但因为政审不合格,没有捞着去读,这成为大姐终生的痛。十多年后,当我考上一中,最高兴的是大姐,她把我送到学校。 ​大姐不仅把我送到学校,还把她珍藏多年的从来没用过的瑞士欧米伽表送给我。那块表是她大姑姐送给她的,据说是她结婚时她大姑姐送的礼物的礼物,她一直没舍得用。那是块女士表,即所谓的坤表,我也一直没舍得戴,也同样珍藏了起来。但后来就不知道那块表的下落了。也许他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存在。若有,那可真是老古董了。</p> <p class="ql-block"> 四、姐姐章吾一带给我的书</p><p class="ql-block"> 把我引向读书之路应当是我的亲姐姐章吾一。一九七四年,姐姐通过多日查找,找到了我这个失散十几年的弟弟,并且与我养父母一家建立起信任的关系。姐姐长得很漂亮。她的一张侧面像摆在邹平县照像馆橱窗里面多年。想想那应是广告。但姐姐肯定是没有收费。我至今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时的情景。 ​</p><p class="ql-block"> 很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养父母特别喜欢我这位亲姐姐,我的那些农村的姐姐们对这位来自工厂的姑娘也没有任何恶意。那时姐姐十八岁,正是最美,最漂亮的时候。姐姐在邹平县食品厂做临时工。每个星期日,只要不回魏桥,姐姐就到我们家里来,帮着娘干这干那。由于姐姐跟随父母在农村改造,学会了很多农活。 ​ </p><p class="ql-block"> 姐姐先在邹平食品厂干临时工,后到邹平县理发店工作。那时理发店是国营单位,铁饭碗。姐姐也爱看书,认识了一位家是邹平县图书馆的人。那时图书馆不对外开放,但内部可以把书借出来。姐每次来看我都给我带很多书,我如饥似渴地读。我记得姐曾给我一本历史书。从那本书,我知道了孙膑与庞涓,也知道了马陵道。</p><p class="ql-block"> 姐姐带来的书丰富了我这个农村孩子的生活,也培养了我的读书兴趣。姐姐带的书分两种,一种是文学,一种是历史。所谓文学者,即小说也。那时姐姐带的书除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高尔基的书,还有托尔斯泰的书。如《安娜克列尼娜》《复活》《战争与和平》等。除了《复活》,那两本我没有看完。 ​</p><p class="ql-block"> 一生中我有许多次想读完《战争与和平》与《安娜克列尼娜》,但几次都是半途而废。“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二千五百年前,孔子的学生冉求这样呼悠孔子。孔子当时就chuo穿他:“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其实想想,我之所以半途而废,实际上也是“不悦子之道”。托翁笔下的人物离我的生活太远了。 ​</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想,给我印象最深的小说就是尼古拉.柯里亚.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即使现在,也有许多人也把它当做是一本炼铁炼钢的书。其实不怪这些人。如果翻成《钢铁战士是怎样炼成的》,那就不会这样。</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无论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是钢铁战士是怎样炼成的,我当时就搞不清楚,现在也是稀里糊涂。我感兴趣的是保尔柯察金的感情生活。保尔柯察金有几位女友,但我觉得最美的是冬妮亚,那位林务官(抑或是税务官)的女儿。看完书,我问姐姐(章吾一),“为什么保尔对冬尼亚那样绝情?”姐说她也不明白。 ​</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的我常常陷入这样的思考:如果我是保尔(穷人家的孩子),那谁会是冬妮亚(富人家的孩子)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是冬妮亚。那个人父母都在城里工作(这符合富人的标准),而本人也善良美丽。当然,人家不会知道自已是"冬妮亚”,我也不可能对人家讲起这个话题。 ​</p><p class="ql-block"> 姐姐带来的书中还有契可夫的小说《亮光集》,《农民集》。这两本书至今我还保留着。很薄,纸张也不好,竖排版的。这应当是我藏书当中最早的藏书。我很喜欢契可夫的小说,简洁,精炼。我想,这些书应当都是五十年代出版的。那个时候中苏友好,大量的俄国与苏联的作品被翻译过来。 ​</p><p class="ql-block"> 姐姐带来的书当中有一本《中华活页文选》,里边有文言文。这是我第一次见文言文。似乎还是繁体字。这对当时我来说无异于天书。忘记是是哪篇文章中提到到了两个词,一个是“博闻強志”,一个是“明於治乱”。但我不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就到处问。在哪个处处是口号的时代,谁也不懂这两个词。 ​</p> <p class="ql-block">  五、《安安送米》《蝴蝶杯》《武松打虎》</p><p class="ql-block"> 文革一上来就是破四旧。烧书成为一种很重要的方式。建国以前的书,该烧的就烧了,建国以后的书,只要不符合当时形势的,说烧也烧了。我娘是个农村妇女,把我当亲儿子待。她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孝子”,一个有良心的人,这样她才没有白养我。娘注意这方面的教育。她经常跟我讲《安安送米》的故事。娘不识字,《安安送米》是她听别人讲的。后来我在家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发现了这本书。黄纸的竖排的,应当是木刻本。娘并不识字,娘对识字的人特别尊重。她特别尊重的人叫刘慧芬,她的一个兄弟媳妇。娘说那人识文断字,通情达理,是村里的女秀才。娘可能从刘那里听了《安安送米》的故事,然后再讲给我听。娘虽说不识字,但把那书看的跟宝贝一样。破四旧的时候把《安安送米》藏起来,这在当时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当我翻出《安安送米》的时候,娘嘱咐我不要让外人知道。但那个时候我看不懂那书,字是繁体字,几乎都不认识。 ​</p><p class="ql-block"> 说起刘慧芬,我还得多说几句。刘慧芬的儿字与我是小学同学,叫王彪,我们俩关系很好。小时候,我常到王彪家去玩,晚上还到他家去做作业。那时我们村里还没有通上电,家家都用煤油灯。我记得王彪家的煤油灯又明又亮,而我们家的则又小又暗。王彪家的灯有灯罩,我们家的没有。有灯罩的就是比没有灯罩的亮。 ​</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女秀才,家里当然就有书。按辈份,我得叫刘慧芬婶子。这个婶子毕竟是个读书人,对我很客气。我从她家桌子上看见两本书,一本叫《胡蝶杯》,另一本是《山东快书武松传》。我斗胆提出能不能借这两本书看,没想到婶子就痛快地答应了。我如获至宝,马上带回家看。大概用了两天的时间就看完了。 ​</p><p class="ql-block"> 《胡蝶杯》大概讲的是古代的爱情故事,那个时候小,对此不感兴翘;而武松打虎,对男孩子特别有吸引力。自从看了《武松传》,我就特别崇拜武松,喜欢他的敢作敢为。“十八碗过岗”,“醉拳打虎”,让人激情膨湃。熟悉我的人说我身上有匪气,我不反对。想想,我可能是受了武松的影响。 ​</p><p class="ql-block"> 说起武松,就不能不谈《水浒传》。我是先看了山东炔书《武松传》,后来才看了《水浒传》。夹在两者之间是看了《水浒传》节选《武松打虎》。我邻居王淑国比我高两级,他的语文课本中有这一节。我到他家去玩,他刚发下新书,我便看了这篇课文。那课文有插图,武松骑在虎上,挥舞拳头,那埸景至今不忘。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关于《安安送米》的补遗:《安安送米》讲述的是东汉时期被荐为孝廉的姜诗和妻子庞三春孝敬老人、儿子安安孝敬母亲的故事。庞三春为治婆婆的眼疾,每天跑很远的路到江里担水为婆婆清洗病眼和煎药。并且为即将出嫁的小姑子尽心尽力赶制嫁妆。可是,生性刁钻的姜秋姑却在母亲面前挑拨离间,还在药内下毒陷害三春。姜母偏听偏信,逼儿姜诗休妻,将其赶出家门。三春满腔冤屈无处申诉,走投无路,欲跳江轻生,被小尼姑救后无奈入白云庵栖身。三年后,安安长大,得知母亲尚在人世。安安思母心切,每日减少饭量忍饥挨饿积攒粮食,数月后冒着风雪径自寻母,将米送给母亲。探母返回后,安安跪在奶奶膝前,含泪为母亲求情,又把母亲将陪嫁的金簪交给爹爹变卖为奶奶抓药买米的事情说了出来。陈氏在得知真相后,带着知错悔改的秋姑到白云庵跪求三春原谅。一番言语后合家团圆,皆大欢喜。)</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安安送米》的故事被改编成戏剧,在全国各地上演。</p> <p class="ql-block"> 六、《水浒传》</p><p class="ql-block"> 《水浒传》就看得比较晚了。毛泽东晚年发动这样那样的运动,其中一个运动就是批《水浒》。“宋江是个投降派,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毛泽东如是说。批《水浒》,就得印《水浒》,印了《水浒》发《水浒》。我的同学韩春梅,她的爸爸韩文修,是利民窑厂的厂长。上级发给他一套供批判用。</p><p class="ql-block"> 至于他是否看过,我不知道。当我知道她家有《水浒传》时,就向韩春梅借。开始她不敢借给我,后来她父亲到云南出差,她才敢借给我。一百二十回的《水浒》,给了我莫大的快乐。那时候记忆好,看过的东西不忘。一百单八将的姓名绰号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及时雨宋江,什么玉麒麟卢俊义,记得滚瓜烂熟。 ​</p><p class="ql-block"> 《水浒》也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部书。自那以后,我看过不知多少遍。不光看《水浒》,还多次到郓城,梁山,阳谷去。我很向往《水浒》所渲染的那种侠胆义气。“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人的生活。后来看《水浒》,我只看聚义前的那些章节。 ​</p><p class="ql-block"> 《水浒》有好多章节写的出神入化,让人不能释手。智取生辰纲,误入白虎堂,火烧草料场,雪夜上梁山,怒杀阎婆惜,火并王伦,多么激动人心。每当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我总是找出《水浒》读上一段。林冲踏着乱琼碎玉,去找酒喝的那段是太精彩了。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七、《中国当代文学史》</p><p class="ql-block"> 说起书,我还得感谢王泽方。王泽方的叔叔王允杰,是我们村文革前出的两个大学生之一。王允杰读的是中文系,好象是山师,也可能是曲师毕业。王允杰毕业后分到邹平师范工作。王允杰读大学的课本讲义就留在了老家的东屋里。王泽方从小与我关系好,我也经常到他家玩,就这样接触了王允杰的大学课本。 ​</p><p class="ql-block"> 王允杰的一套书引起了我的兴趣。这套书的名字叫《中国当代文学史》,好象是吉林大学中文系编的,共四本。这套书似乎从《诗经》讲起,讲到了茅盾,郭沫若,鲁迅。还讲到了胡也频,丁玲,蒋光慈。这是我对中国文学史的第一次系统接触。知道了作家的名字,知道了其代表作品的名字,再找作品就容易多了。 ​</p><p class="ql-block"> 我想,除了学文学史的人,知道蒋光慈的人不会很多。但蒋光慈的小说留给我的印象极深。蒋光慈的小说《鸭绿江上》我至今不忘。那篇小说我读过多遍。我从那部小说中知道了朝鲜的山水,朝鲜的寒冷,朝鲜人与日本人的关系。除了蒋光慈外,我从那部文学史中还知道了另外一位作家叫张天翼。他的《华威先生》让人难忘。 </p><p class="ql-block"> (关于《鸭绿江上​》的补遗:</p><p class="ql-block"> 2020年12月26日,我去安徽芜湖,才知道蒋光慈是芜湖人,于是重读《鸭绿江上》,以示纪念。当时是这样记载的:小时候,这部作品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从此蒋光慈的名字便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今天才知,蒋光慈是安徽芜湖人。于是决定重读这篇小说。网上有,就重读了一遍。但远没有小时读时的那种感觉了。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䃼遗:蔣光慈《鸭绿江上》(节选)</p><p class="ql-block"> “啊!我还记得有一次,说起来倒是很有趣的:离我俩家不远有一位亲戚家,算起来是我的表兄,他结婚的时候,我与云姑被两位母亲带着去看了一回;第二天我俩到林中玩耍时,就照样地仿效起来——她当做新娘子,我当做新郎。这时正是风和草碧,花鸟宜人的春天。我俩玩得没趣,忽然想起装新娘和新郎的事情来,于是我采了许多花插在她的发辫上,她也就低着头装做新娘的样子,我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我俩本是少小无猜,虽然装做新娘和新郎的模样,实还不知新娘和新郎有什么关系,一对小新人正走着走着;忽然从林右边出现了两个人,原来是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他俩走到我俩的面前来,疑惑地问道:‘你俩为什么这种模样儿?’我俩虽然是这般地游戏:但见他俩老人家走来时,也不觉表示出一种羞答答的神情。‘我俩装新娘和新郎,她是新娘,我是新郎——我俩这般玩。’我含羞地答应了一句,两位老人家听着笑起来了。我的父亲向她的父亲问道:‘老哥!你看这一对小新人有不有趣呢?’云姑的父亲用手抚弄着自己细而长的胡须,向着我俩很慎重地看了几眼,似觉起了什么思索也似的,后来自己微笑着点一点头,又向我的父亲说道:‘的确有趣!不料这两个小东西玩出这个花样儿。也好,老弟,我俩祝他俩前途幸福罢。……’当时我不明白云姑的父亲说话的深意——他已把云姑暗暗地许给我了。”)</p> <p class="ql-block"> 蒋光慈像</p><p class="ql-block"> ( 蒋光慈(1901年9月11日—1931年8月31日),安徽金寨人[3](今金寨县白塔畈镇白大村河北组白大小街)。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先驱[3]、文学家。[2]</p><p class="ql-block"> 1921年赴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回国后从事文学活动,1924年8月任上海大学教授。</p><p class="ql-block"> 1926年中篇小说《少年飘泊者》问世,在读者中引起很大反响,习仲勋、陶铸、胡耀邦等无产阶级革命家都深受这部作品的影响。</p><p class="ql-block"> 1928年与阿英、孟超等人组织“太阳社”,编辑《太阳月刊》《时代文艺》《新流》《拓荒者》等文学杂志,宣传革命文学。</p><p class="ql-block"> 1931年8月31日凌晨,蒋光慈因病与世长辞。</p> <p class="ql-block">蒋光慈著《鸭绿江上》</p> <p class="ql-block">张天翼著《华威先生》</p> <p class="ql-block"> 八、手抄本</p><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有一个奇怪的文化现象,即手抄本的流行。我看过两个手抄本《梅花党破案记》,《第二次握手》。都是从比我高一级学生哪里得到的。从那本书里知道了许多人物,王光美,郭德洁,还知道了叶飞。我至今还记得看那书时的紧张刺激。至于《第二次握手》翻翻就还给了别人。只记住了一个名字:丁洁琼。 ​</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握手》作者张扬简介,湖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生于1944年5月,河南长葛人,在湖南长沙长大。1961年10月发表处女作。1963年2月写出《第二次握手》[2](初稿),后多次重写。“文革”中产生的1970年稿造成全国规模的手抄本流传,张扬因此于1975年1月被“四人帮”逮捕并内定死刑。1979年1月在胡耀邦直接干预下平反。《第二次握手》1979年7月正式出版后,累计印数达430万册,居新时期以来我国当代长篇小说发行量的首位。该书“重写本”于2006年10月在北京问世。《第二次握手》初稿名为《归来》,后改为《第二次握手》。)</p> <p class="ql-block">文革时期手抄本《梅花党破案记》</p> <p class="ql-block">文革时的手抄本《第二次握手》</p> <p class="ql-block">张扬著:第一版《第二次握手》</p> <p class="ql-block">张扬著:第二版《第二次握手》</p> <p class="ql-block"> 九、鲁迅的《伤逝》</p><p class="ql-block"> 在文革时鲁迅先生的书大行其道。他的小说杂文散文都曾在课本里出现过。鲁迅先生的书出过很多单行本。我姐姐买了好多本送给我。在鲁迅先生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不是《阿Q正传》,不是《狂人日记》,不是《药》,而是《伤逝》。《伤逝》里面有条狗叫阿随。后来我养了条狗也起名阿随。阿随很好,跟腚狗。 ​</p><p class="ql-block"> 我姐姐送我鲁迅的书当是受了父亲金中的影响。七四年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生父金中,那时父亲在魏桥中学教英语(兼干传达)。父亲喜欢写毛笔字,在报纸上写。他最喜欢写的是鲁迅先生的这首诗:</p><p class="ql-block">“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p><p class="ql-block">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p><p class="ql-block">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p><p class="ql-block">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p><p class="ql-block">我也喜欢这首诗。几十年后,还记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关于《伤逝》的补遗:</p><p class="ql-block"> 2023年八月二十九日晚,我在微博中讲了这样一段话:</p><p class="ql-block"> 在东去的列车上,读鲁迅先生的《伤逝》。四十年前读过,再读,已没了当时的震憾。</p><p class="ql-block"> 《 伤逝》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涓生,不是子君,而是阿随。子君饲养的那条狗。</p><p class="ql-block"> 涓生失业以后,两个人连一条狗都养不起了,只好把狗扔掉。而这条狗后来又回来了,我记得是在子君死后。</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养过一条狗起名阿随。但是阿随怎么死的我,已经忘记了。</p><p class="ql-block"> 阿随应当是被炸死了。那个时候的农村,有人专门用炸药丸子去炸狗。</p><p class="ql-block"> 这都是丧天良的人干的。这是在谋害生命啊。</p><p class="ql-block"> 写完这段话的时候,列车的广播说,车已经到烟台南站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十、《金光大道》与《钢铁巨人》</p><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活跃的作家并不多,浩然是其中 之一。我看的最多的是他的《金光大道》。因为是写的是农村的事情,倍感亲切。里面的主人公是高大全(高大泉),其弟弟是高二林。还有一个人物是冯少怀,大概是中农。小说描写的是所谓的农村的两条道路的斗争。小说第一部好,第二部就淡了。第二部似乎我没有看完。 ​</p><p class="ql-block"> 大概与《金光大道》同一时间或者稍晚,我看过一部反映工业体裁的长篇小说《钢铁巨人》,作者似乎叫程树臻。小说以北方机床厂为背景,描写所谓的两条道路斗争。那部小说写了一对大学生恋人的故事。开始两人很好,好象后来两人分道扬镖了。那时的小说最大的特点是概念化,脸谱化。</p><p class="ql-block"> 《金光大道》是我闯东北的四姐带给我的。确切地说,是四姐夫为讨我这个小舅子的欢心买的。但《钢铁巨人》是如何到了我的手上我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因为《金光大道》写的农村的事儿,我又是生活在农村,所以倍感亲切。而《钢铁巨人》写的是工厂的事儿,对于我这个农村娃来讲,是大遥远,太陌生,所以看完后没有任何印象,甚至连主人公的名字都没有记住。我后来报考大学,别人都是什么工啊,理啊,医啊,而我独选农,应当跟《金光大道》有关。我太喜欢农村了,太喜欢农村生活了,这也许就是我一辈子离不开农村的真实原因。</p><p class="ql-block"> 说起浩然,除了《金光大道口外,还有另外几部作品,如《艳阳天》等,但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上高中时,我的语文老师吴彬先生特别喜欢浩然,在课堂上多次提到他。说他成名极早,十几岁就开始发表作品。但他十几岁发表的什么作品,老师没说,我也没有追问。我想,在所有的文学作家中,于我而言,浩然给我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他是那个时代最响当当的作家。</p> <p class="ql-block">  这是从网上搜到的浩然的照片。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正气。</p> <p class="ql-block">金光大道(第一卷、第=卷)</p> <p class="ql-block">  (关于浩然的补遗,网上是这么介绍的浩然的。浩然(1932年3月25日~2008年2月20日),本名梁金广,中共党员,祖籍河北宝坻(现天津市宝坻区[5]),中国著名作家。</p><p class="ql-block"> 1946年参加革命工作,当过8年村、区、县基层干部。1954年调到《河北日报》当记者。1959年10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60年到山东昌乐县城关公社东村下放劳动,后担任该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1961年调任《红旗》杂志编辑。1964年到北京市文联从事专业创作。历任中国文化传播发展促进会会长,中国大众文学学会会长,中国作家协会理事、全委,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北京市作家协会主席。1973年出席中共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1975年当选为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1977年起连续当选为北京市第七、八、九、十和十一届人大代表,1998年被推选为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首批享受国务院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政府特殊津贴。“写农民,为农民写”是他的创作宗旨。</p><p class="ql-block"> 2008年2月20日,浩然因冠心病引起心脏衰竭在北京辞世,享年76岁。)</p> <p class="ql-block">  程树臻先生像。做过《人民文学》的主编,这的确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关于程树臻的补遗:程树榛(1934年7月-2022年10月30日),男,生于江苏省邳县(现邳州市),1957年毕业于天津大学机械系。作家、编辑家,《人民文学》杂志社原主编。职称为创作一级,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p><p class="ql-block"> 2022年10月30日13时9分,程树榛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p> <p class="ql-block">程树臻著:《钢铁巨人)</p> <p class="ql-block">  十一、《老三篇》及毛泽东诗词</p><p class="ql-block"> 其实想想小时读的最多的书还是毛泽东的书。毛泽东的书分这样几种:《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毛泽东著作选读》,《毛泽东语录》《毛泽东诗词》。这些书当时被称为红宝书。毛泽东的书还有许多单行本,如《愚公移山》,《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都有单行本。这三篇著作被称为老三篇。 ​</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的书对我影响很大。《毛泽东选集》读了很多遍,以至于里面的一些篇目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论持久战》、《论联合政府》等。 ​</p><p class="ql-block"> 也还记得他著作中的的许多话。如在开篇,毛泽东讲,“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后来学中共党史,知道党有三大宝:党的领导,统一战线,武装斗争。而分清敌友,是确立统一战线的基础。这统一战线的思想,毛泽东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已经清楚地表现出来了。 ​</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时兴背老三篇,大人孩子都背。我的小学老师是盖立俊,应当是一个对政治比较敏感的人。他也鼓励我们背老三篇。那个时候脑子好使,这老三篇不管懂不懂,也不管理解不理解,很快就背过了。“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类似这样的句子,张口就来。 ​</p><p class="ql-block"> 我可能我是我那个班上第一个背过老三篇的人。老师虽然布置,但并没有检查。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给我老师说,我背过老三篇了。我说的不是背过,而是背过了。老师有点不信,就找了老三篇来,看着我背。当我一口气背过老三篇时,老师没有说什么。但从那以后,老师对我另眼相看,对我也特别好。 ​</p><p class="ql-block"> 我对于我泽东的诗词有一种比较特殊的爱好。那个时候,除了毛泽东的诗词,我们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的诗词。我记得毛泽东最早的词是写于1925年的《沁园春.长沙》。至今能全文朗诵:“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毛泽东的读词到处都是。你只要留心,就可以处处看到。如利民窑厂就有很多毛泽东诗词。有一幅画,画的是是毛泽东的手书《赠李进同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李进是谁,后来才知道,是江青。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十二、《参考消息》</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村里定的报纸都放在学校的教师办公室里。有《参考消息》,《人民日报》,《大众日报》。我最喜欢的报纸是《参考消息》。总是抽各种机会到办公室去看。最好的办法是到办公室帮老师打扫卫生。现在,《人民日报》已多年不看了,《大众日报》也多年不看了,惟独《参考消息》还坚持看。 ​</p><p class="ql-block"> 《参考消息》对我一生有重大的影响。通过《参考消息》,我比同龄人知道更多的国外的事情。知道了许多通讯社,知道了许多大人物,了解了世界上的风云变化。我二0一六年进入国际经贸学院教世界经济,与我坚持看《参考消息》有一定关系。没有对国际事务持之以恒的了解,还真不敢接那门课。 ​</p><p class="ql-block"> 比如我最早从《参考消息》知道了里根。应当是在七四年,那好象是里根第—次竞选州长或总统时。我觉得这名字怪,一下子便记住了。我当时想,有里根就应当有外根。认为里根的哥哥或弟弟应当叫外根,这当然是一个农村儿童的瞎想。通过《参考消息》,我还知道了一个叫东帝汶的地方,那时它刚被印尼吞并。 ​</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的时候,一个叫赵浩生的人异常活跃,《参考消息》经常登他的文章。我至今还记得他一篇的文章的题目叫《当面我的妈,背后他妈的》,描写蒋经国与宋美龄的关系。文章的内容我早就忘了,但文章的题目却永远不会再忘记。后来我多次提到这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对文章太重要了。这是我从这篇文章当中得到的启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赵浩生,著名美籍华裔学者、著名新闻记者、社会活动家。1920年生于河南息县。曾任重庆《中央日报》、上海《东南日报》驻南京特派员和驻日本特派员。1952年赴美深造后执教于美国耶鲁大学。1973年,赵浩生先生第一次回国,曾撰写了大量充满爱国热情的文章,激起海风华侨、华人的爱国热忱与祖国认同回归的热潮。25年来,赵浩生往返中美间已有76次,每年在中国有半年的逗留,除推动中美各项交流合作外,并任郑州大学、河南大学、山东大学、武汉大学、黑龙江大学、深圳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暨南大学荣誉或客座教授。</p> <p class="ql-block"> 十三、生父的译书</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应当是我第一次读书高峰。那年,通过姐姐的努力,也感谢养父母的大度,我见到了生父母。我一般把养父母称作爹娘,把生父母称作爸妈。爸爸那时在位桥中学教英语。爸妈与爹娘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文化”。爸妈家里有好多书。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爸爸自己译的书。 ​</p><p class="ql-block"> 当时爸爸译的书主要是小林多喜二的著作。好象是《工厂组织者》,《蟹工船》。那两本书大概是一九七四年看的。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两本书。这两本书应当是爸爸最早的译作。爸爸自学过日语,俄语,英语,一辈子以翻译为生。爸爸早年参加新四军,经过解放战争,后入朝参战。一九五七年打成右派。 ​那个时候,小林多喜二是所谓的左翼作家。人民文出版社大概出了其三卷本。父亲与楼适夷,叶渭渠等合译。父亲原名章世菁,但不知从什么时候不用这个名字。父亲总是用“金中”这个名字。母亲喊他老金,别人喊他金老师,而后来,称“金老”。父亲一生勤奋,生前出版了一千多万字的译作。 ​</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我曾在位桥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爸爸除了写毛笔字就是译书。写是写着玩的,译也是译着玩的。爸爸的字极飘逸,写得特好。那个时候,爸爸译《王子与贫儿》,是从英语译成汉语。手稿我看过,但这本书好象没有出版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子与贫儿》补遗:《王子与贫儿》是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的代表作之一。故事的主人公爱德华和汤姆是同一天出生在伦敦城的孩子,但他们却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爱德华是英国王位的继承人,而汤姆是穷人家里的孩子。一次偶然的机会,爱德华和汤姆无意间交换了身份,各自开始了不同的历险生活。汤姆虽是假冒的王子,但凭着机智、正义和善良,他推行了一系列得民心的仁政,因而深受人民的爱戴;而王子爱德华却流落民间,亲眼目睹了底层民众生活的困苦与艰辛,除此之外,他还得忍受贫穷和乞丐们的欺凌与嘲讽。在好人亨顿的帮助下,历经劫难的爱德华最终回到了王宫,汤姆也将不属于自己的王位还给了爱德华。此后,爱德华成了一位仁慈的君主,而汤姆和亨顿也都有了好的归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补遗:金中(1926一2008),原名章世菁。宁波人。教授。山东大学日本研究中心顾问,杭州大学日本文化研究中心客座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日本文学研究会副会长。1945年参加新四军浙东纵队淞沪支队,历任敌工干事、翻译等职。1950年赴朝参战,归国后转业到全国总工会国际部任翻译。1978年起转山东大学工作。译有小林多喜二、石川达三、津村节子、广津和郎等人作品40余部,代表作有《金环蚀》、《风中芦苇》、《破碎的山河》。著有《日汉成语谚语辞典》。</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十四、《高高的银杏树》</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位桥教书的时候,有一位同事叫刘崇贤,是一位语文老师,也是—位“右派”。但年龄比父亲小。是位儿童小说爱好者,搞了很多儿童小说。当他知道我喜欢看书时,就借给我一本小说《高高的银杏树》。几十年后,内容我忘了,只记得书名。刘崇贤老师退休后在邹平黛溪住。前年我曾去看他。 ​</p><p class="ql-block"> 刘崇贤老师给我的印象极深。个子较高,说话幽默,不笑不说话。这样一个人,你很难把他与“坏人”右派联系起来。后来果然证明他不是坏人。七九年,别的右派摘帽,刘崇贤也盼着摘帽,但县公安局不给他摘,原来他根本不是右派。毕业分配工作时他档案里有“有右派言论”五个字,管档案的稀里糊涂,给领导 ​说来了个右派学生。就这样,刘祟贤老师稀里糊涂当了二十二年右派。后来才知道,这种荒唐事多的是,到处都有。</p><p class="ql-block"> (关于银杏树的补遗:</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本小说的缘故,我在其后的生活中对银杏树特别关注。我的微博中有不少关于银杏树的文字。2021年11月11日,《山东财经大学报》曾经刋登过我的一篇散文《银杏树》。篇幅不长,放在下面。</p><p class="ql-block"> 银杏树(20210719)王蔚</p><p class="ql-block"> 自从7月份以来,我不大到办公室去,早晨起来就在院子里散步。看到院子里有银杏树,不多,也不大,大概有十几棵吧。</p><p class="ql-block"> 说到银杏树,勾起我许多回忆,这回忆一下子就扯到1976年。</p><p class="ql-block"> 也许就是在暑假吧,我去看在魏桥中学住的的爸爸妈妈。那个时候,爸爸在魏桥中学教英语,头上顶着顶右派帽子。住在又矮又小的传达室里。</p><p class="ql-block"> 一位叫刘崇贤的语文老师常去传达室找爸妈聊天。一见我 “咦,这是谁呀?怎么没见过?”</p><p class="ql-block"> “小儿子,在邹平。”母亲回答,并不多做解释。</p><p class="ql-block"> 刘老师识趣地并不多问,只是噢噢地应着。</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见的时候,刘老师带了几本儿童文学方面的书来,其中一本叫《高高的银杏树》。</p><p class="ql-block"> “我那儿有不少这样的书,你要喜欢看,下次还给给你带。”刘老师很亲切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受姐姐的影响就喜欢看书。连忙说“喜欢看,喜欢看。”</p><p class="ql-block"> 通过刘老师的这本书,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种树叫银杏树。但那本书写的什么内容,作者是谁,时间太久了,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但我不知道银杏树长什么样,我从来没见过银杏树。我所在的盖家庄并没有银杏树,我小时常去的黄山,也没有这种树。</p><p class="ql-block"> 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位孔姓同学来自郯城,学习特别刻苦努力,现在在人民大学当教授,已经是相当有名相当有名的专家了。似乎听他说他那里是银杏之乡,他那里有好多银杏树,有的都几百年了。似乎他说银杏浑身是宝,什么树干是宝,树叶是宝,银杏更是宝。似乎是听他说,银杏还有一个别名,叫白果,是很好的中药。</p><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用了许多“似乎”,是因为我不敢肯定我们之间是否有类似的谈话,也许我把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有关银杏的知识,都归到他头上了。</p><p class="ql-block"> 等我85年去重庆读研究生,才真正知道了什么是银杏树。我是在西南农大读的研究生,西南农大背后有一个山叫缙云山,缙云山有个缙云寺,那里有两棵硕大无比的银杏树。我去重庆的第一年秋天,我与孙竹生去缙云寺,记得那一天我第一次喝了啤酒,晕儿咣当地。</p><p class="ql-block"> “这是什么树?” 看到寺里有两棵特别高大的树,我问。</p><p class="ql-block"> “银杏树。”</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银杏树?”</p><p class="ql-block"> “对,这就是银杏树。”</p><p class="ql-block"> ”噢。原来银杏树长这样。”</p><p class="ql-block"> 我似乎自言自语。</p><p class="ql-block"> 事物往往是这样,当你真正认识它以后,会发现到处是它。</p><p class="ql-block"> 之后关于银杏的知识,我便丰富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树种。</p><p class="ql-block"> 知道浙江天目山是银杏的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知道山东日照莒县有棵银杏王,树龄已逾4000年,有的说已经5000年了。</p><p class="ql-block"> 知道成都把银杏作为市树。</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来,每到秋天,去看银杏落叶,躺在铺满银杏叶的地上小憩,于我而言,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仪式。</p><p class="ql-block"> 我曾到到过郯城的万亩银杏林,也曾到过安丘的公冶长书院,还曾在衢州南孔邂逅银杏林的落叶,当然去的最多的是济南黄河南岸的那片千亩银杏林。</p><p class="ql-block"> 济南黄河南岸的这片千亩银杏林是近些年才去出名的。树龄不大,似乎有20年了吧。</p><p class="ql-block"> 去年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赶上去,我去的时候,银杏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但济南市文化与旅游局的一篇推文,让人见识了这片千亩银杏林的美妙:</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10月底至11月初为银杏的最佳观赏期。济南黄河岸边的银杏林连片总面积达千亩以上,沿着黄河大坝蜿蜒铺开呈现出醉人美景,已成为秋季泉城市民休闲生态旅游的必选之地。”</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肚子觉得饿了,该吃早饭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十五 《中国古代历史图集》</p><p class="ql-block"> 好像是七六年,我接触到一套《中国古代历史图集.》,这套书对我影响极大。从那本书,我知道了很多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并把近代史的脉络疏理清楚。太平天国,洋务运动,辛亥革命是中国近代史当中最重要的事件。我知道了洪秀全,知道了杨秀清,知道了石达开。知道了洋枪队,知道了戈登。前天在北大,见到了于铁军,还谈到了 ​戈登。于到过苏丹,知道戈登死于苏丹。那时候,只要有空,就看那套书 。</p><p class="ql-block"> 从那部书中我还知道了镇南关与关天培,知道了虎门与林则徐,知道了迪化与左宗棠。知道了武汉与张之洞,知道了檀香山与孙中山。后来我喜欢旅游,与这部书有密切关系。我有一个习惯,到某个地方,必问当地名人,必看当地景观,就是受了这部书的影响 。</p><p class="ql-block"> (未完,12年(2011)年只写到此)</p><p class="ql-block"> (补遗:这套书甚至影响了我一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狂热地善欢中国历史。范文澜的、郭沫若的、剪伯赞的,我都看过。1984年,我动了考研究生的想法,但几乎所有的经济类课程都考数学,数学是我的短项,我必须避开。做了一番功课后,我觉得有两个地方的研究生可考。一是上海财经学院的胡寄窗,另一个是湖北财经学院的黄希源。他们的研究方向为经济史,不考数学。经过准备,我报考了湖北财经学院,并通过了初试复试试。但后来由于别的变故,我没有读成,成为我人生的憾事之一。我至今我记得我去拜访黄希源先生的情景。黄先生的桌前,有一幅小楷,是他本人所作,是李白的《将进酒》。我后来去读秦少伟先生的研究生,还是黄先生写的推荐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