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值班偶遇鲸

钟爱和平

　　1996年在赤瓜礁附近锚泊值班期间，我们意外地观看到一次抹香鲸喷水的情况。

　　那天上午大约十点半左右，值更官打电话报告在左前方发现不停地从水下喷出水柱，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潜艇。听到报告后，我本来想马上报告随舰指挥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先上去观察一下。到了罗经平台，值更官给我指示了发现目标的方向，刚好是阳光在海面上反射的方向，只能看到水面上不断喷出的水柱，我又借助方位镜并调整了滤光片进行观察，感觉不像潜艇，因为如果是潜艇冒出来且有喷水现象，那露出来的部分基本上就应该是潜艇的舰桥，但是该目标露出水面的部分看上去比较平滑，显然不像舰桥那样有突出的部位。在确定是否向随舰指挥员报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应该通过赤瓜礁的哨兵来印证一下，所以，让信号值日与赤瓜礁联系，他们的位置比我们到目标要近一些，他们有高倍望远镜而且观察的角度可能比我们好，果然，很快礁上就回话说他们能看清目标为两头鲸。原来有两头鲸，这可真是出乎我们预料，因为在我们的角度看上去好像只有一头鲸。到南沙来值班多次，看到鲸露出水面喷水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难免让人有些惊喜。鲸游动的速度似乎很慢，说实在不仔细看，将其当作潜艇也是情有可原的。按照它们游动的方向和速度看，可能不久将会从阳光反射的方向出来，这样我们可以更加便利地对其观察，所以，我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驾驶室等待这个机会。

鲸和潜艇还是有点区别的

　　因为确定了目标是鲸而不是潜艇，我的心轻松了一些，索性就在上面多观看一会。大约十几分钟后，通过目力也可以辨别出这是鲸，而且确实是两头鲸，只不过另一头鲸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相伴而行。记得在此之前，我还给全舰官兵讲过一次南海海洋生物的课，当时我提到了鲸，并说一般在南海不太容易看到鲸，虽然西太平洋有这种生物，但大多在纬度较高的海域比较常见，我在准备教案时准备的资料说法也不完全一致，但是在此之前的确没有听说过在南海见过鲸，倒是在我国的东海、黄海海域听说过一些鲸的传闻，这也可能是值更官首先怀疑目标可能是潜艇的一个主要原因吧。我到驾驶台上的方位镜进一步观察，从露出水面的情况看，包括头部和尾鳍，头部比较大且呈黑灰色，尾鳍比较大，整个背部应该也是黑色的，因为阳光和浪花的作用，加上背部露出较少，看着不是很明显。我让雷达测了一下距离，不到一海里，初步估算鲸的长度在二十米左右，个头算是比较大的了。两头鲸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百多米，稍远的那头鲸体型相对小一些，大概也就十二三米左右。

　　当天午餐的时候，我向随舰的大队方参谋长汇报了发现鲸的事情，他马上问我确定是鲸吗？显然他也担心是潜艇。我将礁上帮助我们一起印证目标的事情也一起报告后，他才放心吃饭。这件事情，一开始我也是有一点紧张的，万一冒出来个潜艇会是谁的？干什么的？怎么办？其实在我到驾驶室后都没有答案。得到礁上帮助我们印证目标是鲸之后，我坐在驾驶室的椅子上，静静地捋了一下：第一，鲸喷水的确有点像常规潜艇从水下冒出来转入柴油机状态排气的样子，这恐怕也是值更官一开始就怀疑是潜艇的原因；第二，南海域内国家有潜艇的很少见，域外国家装备常规潜艇且觊觎南海的也不多；第三，如果是潜艇的话，白天在礁盘附近冒出来大概率是出故障了。综合以上考虑，我觉得R国或者Y国潜艇的可能性比较大，目的主要是侦察。在我还没有判明目标之前，曾经闪过一丝念头，要不要启动声呐，我感觉那就是条件反射一样，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们判明了目标是鲸，所以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根据当时看到的鲸的情况，我后来查阅了相关资料，基本确定它们是抹香鲸。抹香鲸是齿鲸中最大的一种，头极大，前端钝，所以又称为巨头鲸。抹香鲸遍布全球各大洋，主要活动在热带和温带海域，通常在南北纬40度之间，雄鲸幼年时跟随母亲在热带海域生活，成长后会离群逐渐向较高纬度移动，体型越大、年龄越老的雄鲸，分布范围也越偏高纬度。成年体长18—25米，体重20—45吨。抹香鲸的长相十分怪，头重尾轻，宛如巨大的蝌蚪，它的方形头部特别大，占体长的1／3，头部有极其灵敏的探测系统，能用发出超声波的喀嗒声而听其回音，用以在漆黑的深海探寻食物，这就类似于“声纳”，从而替代其不发达的小眼睛。喷水孔在头部前端左侧，只与左鼻孔通连，右鼻孔阻塞，但与肺相通，可作为空气储存箱使用，呼吸时喷出的雾柱以45度角向左前方倾斜，这些可能是抹香鲸最突出的特点。它们身体粗短，行动缓慢笨拙，主食大型乌贼、章鱼，抹香鲸常因追猎巨乌贼而“屏气潜水”长达一个多小时，甚至可潜到2200米的深海，故它是哺乳动物中的潜水冠军。抹香鲸对巨乌贼的嗜好，是一种最珍贵的海产品——“龙涎香”的来源。抹香鲸把巨乌贼一口吞下，但消化不了乌贼的鹦嘴.这时候，抹香鲸的大肠末端或直肠始端由于受到刺激，引起病变而产生一种灰色或微黑色的分泌物，这些分泌物逐渐在小肠里形成一种粘稠的深色块状物质，一般重达 100—1000克，也曾有420千克的，其最大直径为165厘米，这种物质即为“龙涎香”。它储存在结肠和直肠内，刚取出时臭味难闻，存放一段时间逐渐发香。龙涎香内含25%的龙涎素，是珍贵香料的原料,是使香水保持芬芳的最好物质，用于香水固定剂。同时也是名贵的中药，有化痰、散结、利气、活血之功效。这种东西不常有，偶尔得到重50—100公斤的一块，便会价值连城，抹香鲸便由此而得名。

　　抹香鲸看起来在海上会顽皮地互相玩耍，但它的性情十分凶猛、厉害，其它动物一旦被它咬住就很难逃脱。传说抹香鲸捕食大王乌贼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场恶斗，双方搏斗时会一起跃出水面，简直像一座平地而起的山，一般前者往往取胜。除此之外，抹香鲸也捕食鱿鱼和各种小型鱼类，胃容量可达300公斤以上，吞食量相当惊人。据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一艘美国军舰在夜间航行时，忽然舰身强烈地震动起来，不少官兵以为触礁或是碰上了水雷，纷纷准备跳水逃命。后经过检查，才发现军舰撞上了一头正在酣睡的抹香鲸。显然，我们这次在赤瓜礁发现并判明鲸的过程是没有问题的，反映我舰值班人员保持了必要的警觉，我们与赤瓜礁驻守人员的沟通与合作也是顺畅的，最后没有惊扰海里的这些庞然大物也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