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我的岳母

奥星、吕

<h3> 愿时光倒流,愿时间定格,愿2023年11月18日太阳不落。然而,无论我们如何乞求上苍,也留不住我们心中想留住的人。这天我的岳母刘桂容与世长辞了,享年92岁。<br>  老人与我们共同生活了40多年,早就成了我家中重要成员之一,不是血亲胜似血亲。今写追悼文,是想告知我的小辈们,什么是平凡与伟大,什么是真正的仁爱,什么是生活的艰辛,什么是不屈不挠的意志,什么是宽厚待人和无私奉献的精神!!<br> 现将时间的镜头转回到上世纪70年代。<br> 我家住塔水桥村,75年高中毕业回乡,由于家庭成份不好,被村队派往群英洞上水利。"群英洞"实际上就是一条打通横岗山山底引蕲春水库水至梅川水库的山底隧道。全程约14公里,工程浩大,全广济县人民都参加(那时的广济县就是现在的武穴市),我当时是一个拉着板车从洞中往外运石头的民工。 二个月后,群英洞指挥部要成立一个宣传队,由于我的个人条件尚可,被选上了。成为宣传队的成员之一。可以说是脱离了拉板车的苦海。<br> 偶然机会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贾瑞云。那时我18岁,她16岁。她是以县卫生工作队的身份下乡根治吸血虫病的工作人员。<br>  我们相识后不久,第一次去了她家。她家当时的地址是,梅川镇石步乡干山垴村四队。座落在候峰寨群山的一处小山凹里,俗称"独子家",由于姓姓贾,所以称呼为"贾凹。还有一个"下贾凹",三里外的山冲中还有一个“干家凹"(姓干)几处小村合起来不到十户人家,共同组建成一个生产队。 这个偏远山村,羊肠小道,曲经通幽,位处极偏,荒芜寥落。破旧的房屋和简陋的设施无不揭示着贫穷落后的现实。 实际年龄40几岁的丈母娘看上去有60的感觉,满额鱼网纹,半头白发。一位地道的农村妇女,很是平凡。全家住在两间半的土平房里,一间正屋,一间卧房,卧房内有两张床,大概是我去了两张床中间用芦席隔离算是分开而睡。与老人接触多了,感觉她很善良,很慈爱,很无私,很体贴!<br> 经了解,老人出生1931年,身经新旧两个社会的变化,是在贫穷落后,劳累奔波中度过来的。她没上过一天学,且命运苦难多舛。她的第一任丈夫去逝后改嫁给我岳父,婚后相继生有四女,(老大贾瑞云59年,二妹贾碧云63年,三妹贾淑风66年,细妹贾兰婷69年)。岳父名贾祖兴,是乡村郎中,走乡串村替不少人治过病,在当时的十里八乡中彼有名气,人们尊称"贾先"。他以一人之力维护着家庭的温饱,全家尚能早唱《东方红》,晚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也算是其乐融融。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74年的某天,岳父突发心肌梗塞而死亡,对于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而言,无凝是晴天霹雳,天塌地陷。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岳母真是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然而悲惨的现实造就了坚强的人。她不象一股的农村妇女,抛下孩子改嫁他乡,而是毅然决然地挺立起来,让老大贾瑞云弃学到石步卫生所学习打针发药(才14岁)协助她挑起了家庭的重担。<br> 在那个惨淡的岁月里,在那个大集体靠做工分争取口粮的年头,家无壮劳力,何来争得应得的口粮?年年月月超支,家庭债累债,一日三餐有一歺能见到白米也属奢望。在生存的危机下,岳母带着孩子们满山满岭的寻找着吃食。什么蛇,鼠,昆虫之类,什么野菜和无毒性的植物及野果,都成了她们的裹腹之源。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让女儿们上学念书。含辛茹苦的程度可想而知,心里承受力是何其强大,对未来的向往是多么的期盼,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的操守,这就是她的胸怀!壮哉!!<br> 乾坤自转,世事如棋,1977年迎来了招生制度的改革,我考上了广济师范,贾瑞云78年考上了黄冈卫校。当时的师范生和卫校的护士专业生其一应费用都是受国家保护的,所以我俩读书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命运的轨迹得到了改变,但她家的苦辛即与目具增。因为此时短缺了贾瑞云在卫生所上班时的每月18元钱的家庭支撑。 记得78年过春节,她家一共才6块钱,买了两斤肉及其他一些粮食杂物,已无分文。偏偏那年大年初二,贾瑞云的同学结伴不辞劳苦翻山越岭去她家拜年,一贫如洗的家除了白开水何来其他招待?贾瑞云真是提襟见肘,羞愧难当。 即使如此,那年的端午节我去她家,岳母还能从罐头瓶中取出两小块腊肉招待我。我当时眼泪夺眶而出,激动的感恩之心无以言表。暗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善待这位老人。<br> 80年我师范毕业,主动要求到偏远山区石步中学工作,因为那里距干山垴村约十来里路,我可以抽时间去帮衬着做农活。那时早已分田到户,她家分得8分田3分地,二妹碧云已初中毕业在家务农,三妹贾淑风在我任教学楼念初一,细妹贾兰婷由于生活原因寄养在扞箕垸的一家农户里。17岁的贾碧云倒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除整田不会外其他都会做,平时的农活她与老娘共同做,到了抢种抢收季节,我便全力以赴参与,生活的温饱算是解决了。<br> 81年贾瑞云卫校毕业分配到梅川医院工作,82年碧云出嫁到花桥杨二岭村。83年我调至梅川中学,同年12月31日我俩举行了婚礼。从此岳母和三妹淑风跟我一起生活,组成了一个持妹家庭。<br> 其时我的家境也不好,父亲是国民党,在那个文革时期,我们家倍受欺凌,兄弟四人,我排行老三,二个姐姐。一家人埚居在两间土平房里,在77年之前,大哥40多岁未娶,姐30岁未嫁。幸亏时代变革,我77年考上师范,弟弟79年考上武汉大学。家庭的境况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哥哥已成婚,姐姐也出嫁了。但终因家底薄,所以我和贾瑞云结婚没有得到任何外援的帮助,加之我俩死爱面子,所以婚后负债1000多元。这在当时我们的月工资不足40元而言,当属巨额债务。此时的丈母娘无凝成了我家的最大功臣。她担负起了家庭的一应事务,每天起早去啤酒厂捡煤渣,中午去路边捡柴棍和树叶拿回做升炉引火用。一年四季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我们从没去食堂买过饭菜。为家庭开支节约了很大的一笔。<br> 85年女儿吕烺出生,88年儿子吕瑞君出生,丈母娘这几年是既当保姆又兼家庭主妇,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爱得不得了!记得有一次我们推着自行车去乡下探亲,不慎自行车歪倒了,后座的女儿吕烺甩落地下,结果孩子未哭她倒先声嚎哭起来,坐在地下搂着孩子这摸摸那看看,心痛得不行。<br> 随看时间的推移,三妹和细妹也相继前后出嫁了。<br> 社会的改革,国家强盛了,我们家也进步了,2001年我们在梅川镇振兴大道边直建了一栋房子,并且在房后留下50多平的空地做莱园用。那时家庭条件好转,至少吃喝不愁,可岳母从不奢侈,每攴桌面上好点菜总是送至我们面前,剩菜剩饭舍不得倒,背地里她基本上全包了。随着社会文化发展,梅川镇踊入了不少带孩子来城镇读书的家庭,一些周边农村来的老人也逐渐与我丈母娘熟络起来,那时我们去餐馆吃饭较多,岳母每次都将剩菜打包,然后走街串巷的分送给她的"好姐妹“们。所以大家一有空总是来我家"咵方"。<br> 丈母娘不识字,看电视听不懂普通话,麻将不懂,扑克玩不了,唯一的爱好就是房后的一块菜园地,挖地,翻土,施肥,浇水等一应全包,不让我们扦手,一年四季时令蔬菜应时而出。这块菜园地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健身房。80多岁全身无不良病灶,走路都不带喘气的! 不料2018年腊月廿八的晚上她独自在公路边散步,被一骑摩托的撞倒在地,我们赶到时骑摩托的无踪影。检查结果是两腿粉碎性骨折,从此卧床不起。<br> 四年多来,虽说长病无孝子,但几个女儿各自都尽到了孝心,每天洗抹两次,床上身上弄得干干净净。(这具中三妹淑风劳累最多)。因长期不运动,天命使然,最终是油尽灯枯而离世。<br> 岳母去逝,虽知天命如斯,但总还难免悲痛,我的儿女和妹妹们的儿女都相继赶回来送外婆最后一程。我直接以儿子的身份披麻戴孝约请了亲朋故旧和邻里乡亲,一切按农村l的习俗办了九桌席,请了乐队,鞭炮齐鸣,一路浩浩荡荡地将老人的灵棺送至侯峰寨山岭与岳父合基一处,终于是入土为安了。<br> 请道士念经超度灵魂,做满了七七,今已除灵,故写悼文纪念之,愿在天堂里的岳母大人无病痛,一切安好<br> 祝所有天堂里的人一切平安,幸福。谢谢你们曾经为这个世界付出的一切!!<br> 2014年元月6日<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