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风沟,是牛首山的一条沟壑。从开始玩户外的时候,每年都会约几个朋友去走一趟,从无间断。</p><p class="ql-block">只是今年,临近岁末,才起了兴致。</p> <p class="ql-block">总要记些点什么吧。便写了下边的文字。</p> <p class="ql-block">风起云散。</p><p class="ql-block">什么都忘记了。半山腰的那棵老野杏树,多少年了,主干也就碗口粗细,蓬蓬的树顶刚好略过我的发梢,四月间纷繁的花瓣和七月金黄的果实,还有九月红如烈火的叶片,都在一阵一阵的风中没有了踪影,暗灰色的身躯在这冬日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么孤寂和无助。风掠过的时候,也只是欻欻戚戚的呜咽着,既不挣扎,也不畏缩。</p> <p class="ql-block">它是真得忘了,那样一个艳丽的春夏秋。</p><p class="ql-block">明年开春,它也会忘了,这个冬天,它和这座山曾经承受的一个又一个寒夜。</p> <p class="ql-block">沟深无底。</p><p class="ql-block">我们的脚步在一块块被山水冲刷的没有棱角的石头上打滑了半个晌午,来到了这一方被冻结了秋绿的沙土地中,像是回到了两个月前。阳光温暖着,土地松软着,梭梭草也还绿着,被挡住的风给了这方平整的沟台一份安静。我的呼吸不再急促,脚也没有那么疼了,卸下背包做了靠垫,舒展四肢,仰望着山顶云散去的线条和它之后的湛蓝,终于想要喝口水,吃些东西了。</p> <p class="ql-block">身后的山体,四季如一,从来不会因为酷热或者寒烈而改变它的色彩。风吹雨刷只会留下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缝隙,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些缝隙的边沿像是被盘玩了许久的野核桃的棱角,光滑而亮丽。只是太多太长了,没有被赋予“包浆”,更没有得到老咖们的垂青。我也是闲的无聊,细细看过它们,细细捋摸过它们。寸草不可生?也不尽然,总有那些不识天趣的植物,附着在这样的山体表层,瑟瑟的生长着,蓑落着,梦游着。也有一些小虫,嗅到了需要的气味,钻进来再跑出去,不知道是出于消遣还是为了活着,忙个不停。偶有山鹰在头顶盘桓,我就知道,一定是有猎物的。</p><p class="ql-block">一定有的。</p> <p class="ql-block">起身,继续向沟的深处走去。巉岩突兀,碎石当道,却也有不一样的感受。我可以踅摸着跳过几块大的石块,也可以在山洪暴发后淤积的细砂上喘一口大气。总会遇到几块巨石支撑着的障碍,左右上下寻找能支着手脚攀过去的位置,屏息凝神四肢并用迈过去,便又是一条路,各式各样的石块错落着的路。</p> <p class="ql-block">沟还深着,山势愈发险峻,已经完全把阳光挡在了山外,头顶上方除了蓝色的天,没有云也没有风沙,除了脚步呼吸的声音,四周阒静无涯,山崖拉升的阴影就要裹挟整条沟壑,脚下也没有了大石块,细碎的砂砾起起伏伏铺满了沟底,踩在上面却没有一丝松软的感觉。头发刚才还湿漉漉的,这会好像是竖了起来。回过头去,山像拐了个直弯,隐在了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p> <p class="ql-block">只有往里走了,我总得找到一个能爬得上去的斜坡,一条不让我紧张的路。</p><p class="ql-block">我想要歇息一会了。</p> <p class="ql-block">微闭双眼,把思绪整理为一个页面。写什么呢?在这样一条沟壑之内,总不会偶遇打柴的老汉或者闲散的道人,说些“时与道人偶,或随樵者行。”一类的世外话,我们的经历,远没有逝去了开元盛世的大人物遭遇的悲凉,有的只是自己给自己找来的麻烦,自己给自己的羁绊--仰天大笑出门来,我辈本是蓬蒿人。没有蓝图的人生,要说是精彩,怕是比阿Q还要阿Q吧。</p> <p class="ql-block">罢了,这一路走得坎坷,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硌脚的石块总是避不过,深陷于泥沙的鞋子提起来还是要穿上,翻过一座山头,前边还有一座山头,总算迈过去了一条沟,前边却是一道坎。</p> <p class="ql-block">回望山下,像这样子的路,有多少人还在攀爬,有多少人还在辗转。</p><p class="ql-block">只是,像我这样孱弱的躯体,不想走回头路了。</p><p class="ql-block">应该会有一条斜坡,会让我翻过去,翻到山的那一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