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3: 《读懂诗佛王维 》朱琦 著

丁子

2023年感恩节前，在朋友家聚歺。偶遇“硅谷的另一道风景线“，朱琦伉俪。寒暄之后。朱老师手提一沉甸甸方物，诙谐地说：“过节送你一块砖头。” 是他的新书，《唐诗之巅》，一套三卷《读懂诗仙李白》，《读懂诗圣杜甫》，和《读懂诗佛王维》。

朱琦，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曾在斯坦福和伯克利大学任教。经常组织文学讲座和读书会，并参与在各国深度旅游中，做人文历史介绍和分享。在湾区理工人员聚集的地方，被大家称为“硅谷的另一道风景线。”

唐诗，算是家喻户晓的。很多诗句人们都可信手摘来，朗朗上口。但从未系统学过。喜得朱琦解译的唐诗三卷，他又是周边人。甚是欣慰。无功受禄得书，大谢之后，自当回家潜心静读。犹爱王维。自然选第三卷，也是最薄的一卷读起。

曾当面请教朱琦老师，为什么称王维诗佛，他解释说，大唐盛世，崇尚佛教。王维先修佛练诗，后以佛为伴，用诗译佛，自然诗佛为他莫属了，

朱老师文笔流畅，娓娓道来，他一点没有用文学大师那种居高临下的套路。把那诗佛活脱脱的拉到了面前。先读诗后说佛。

他简介了王维的出生。诗从他的青少年时代说起。自然最上口的来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王维少小离家去京城：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是脍炙人口的诗。朱老师指点道。此诗共四句，却有两重天，前两句在繁华的都市，后两句在僻静的家乡。家人和离家的人。两景两种心境对照衬托，身临其境。有思家人，更有家人对身在异乡亲人的惦念。诗人这时才十七岁！

接着朱老师是这样逐句解析王维的五律名作《观猎》的：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咋读，不好懂。且听朱琦老师仔细道来：“ 诗一开头，劈空而来，陡然一句： “风劲角弓鸣” ，角弓是用兽角装饰的硬弓，没有很大的臂力就拉不开。风力强劲。风声呼呼，射猎者拉开坚硬的角弓，一箭射出，弓弦砰然作响。有了这一句先声夺人，然后才推出射猎者，“将军猎渭城”，渭城本是秦朝的首都咸阳城，如今却是将军纵马射猎的地方。顺势也带出了几分沧桑。

颔联接着写打猎场，“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写古人打猎，很容易陷入雷同。王维的笔墨，字字传神。第一，“草枯”，“雪尽 ”，是冬末春初的景象。简单四字。特有的季节感和画面感都有了。第二，“草菇”和“鹰眼疾”，“雪尽”和 “马蹄轻” 有一种微妙的因果关系，王维观察入微，巧做文章。第三，以“疾”字写鹰眼的锐利。以“轻”字写马蹄的快捷。恰到好处。第四，上下联构成绝妙的流水对，几个连续的画面一气呵成。”

读到这里，已经从朱琦老师笔墨中了解到王维作诗，用字，写景的功力。诗情画意弓驰马疾历历在目了。那后面四句呢？那禅意呢？迫不及待的要读下去。

颈联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王维顺手拈出两个地名，让将军平添几分英雄豪杰，更巧妙的事，王维在“新丰市”前来了一个“忽过”，在“细柳营”前来了一个“还归”。新丰市和细柳营相聚数十里，将军纵马疾驰，何其矫捷，又何其痛快呵！

尾联也是妙笔:”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雕是猛禽，飞速极快。相传北齐，名将斛律光曾一箭射中疾飞中的雕。被称作“落雕都督”，王维再次典故顺手擒来，以“射雕处”代指方才打猎的地方。将军返归军营，回首眺望打猎的地方，傍晚时分，只见暮云横在天际，与大地连成一片。这宁静的画面，与前面六句形成鲜明的对比，并极具艺术的张力，让人再次回味打猎的快速紧张，昂奋和刺激。”

朱老师引经查典，分段分句分字解析，像说诗更像说故事。这诗好懂了。

但朱老师继续说：“王维作为画家和音乐家，对声音，画面感觉微妙，捕捉及时。不只是第一句“风劲角弓鸣”以声音先声夺人，也不只是最后一句“千里暮云平”以画面语音袅袅、仔细玩味，“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两句中，也有画面和节奏。”

现在《观猎》不只是一首诗，也是一幅画，更像一个动漫作品跃然纸上，美妙绝伦，让人意犹未尽，是本书点化的结果。也可见朱老师解译评说的风格和功底。甚是讨人喜欢。

王维是诗佛，佛，深山、静地、月照青砖、水井、波光粼粼；手摇辘轳吱吱响。木鱼声声敲不断。王维怎么说？朱老师的书上怎么解？

“王维二十九岁跟随大荐福寺道光禅师学顿教。虽然说王维并非高僧，但他走进大荐福寺，在导光禅师座下学教，堪称禅宗史上的大事。因为从禅的传播来说，没有谁的作品能像王维的禅诗那样。能在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广为流传，让许许多多并非僧侣或佛徒的人们也能从中体会到禅意禅趣。”

《观猎》中最后一句

“千里暮云平“ 看出禅景赏出禅意了吗？还记得朱老师的解析：“只见暮云横在天际，与大地连成一片。” 细体会。

书中列举的另一首《鸟鸣涧》：

人闲桂花，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朱老师的注释：“《鸟鸣涧》的前两句中有“闲”“静”“空”三字，佛教的修行正是由“闲”入“静”，由“静”而生“空”。后两句写山鸟惊飞，“时鸣春涧”让人凛然一醒，就像顿悟的那一刹那。” 清晰明了。

书中最后提到《终南别业》一首，更有：“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禅意甚浓吧？！

合书冥想，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