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中央大街的浪漫

黄鸿祖(十叩)

　　(一) 我看望长子去了

有人说人的衰老是从不想旅游开始的，未必是真理，却也道出了实情。近几年，每逢七八月暑假，我都出门走走，很是称羡。如果有时间和预算，多些游历没什么不好。在用百度地图就可以一览天下景色的时代，我为什么还要远行？人生苦短，可以没房，可以没车，能走多远是多远。每一个不曾行走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每一段不曾挥掷的时光，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此刻我正坐在高铁上，思绪随滚滚的车轮浮想联翩 。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旅行。象我只是纯粹的玩，没有任何形式的任务，我视跟团为鄙视链的底端。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旅行是一种冒险，近些年，晃荡江湖，已养成爱走偏僻处的习惯。不像那些下飞机或火车就看到有举着自已名字的小牌子，接下来就把自己交给工作人员的公仆们或某些行业的专家。但正是这样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行走，更显自由、不羁的可贵，思我所思，写我所写，笔底波澜恣意出，快乐奚似，写写更健康。其实，我内心一直有隐隐的不确定感——我对这座城市十分陌生，其历史和文化细节所知有限。我并没比那些浮光掠影的观光客高明到哪里去。我想抵达那些地方和那里生活着的人们，我好奇他们吃什么、做什么，面对住房和政府态度，我希望探究此地是如何一步步成为今日的模样。亲自闻嗅、抚摸、品尝那些书里写过的，以及书上没有写的。暂时的离开，是回归自己最好的方式！世界都没看过，哪里来的世界观？但是，你周游了世界，却不关心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呢。

塞外北国，燕辽故地，白山，黑水，关东，边陲，拱京畿而控满蒙，濒黄渤而望韩朝，奉系的家天下，伪朝的满州国，高丽的思密达，大连的足球城。这些互相纠缠历史幽灵和现实境状的都是我向往的。

今天我要去的，就是共和国的长子——天辽地宁——辽宁，他的城市精神表述为“长子情怀，忠诚担当”

△到北京，今天最想去的不是故宫，不是长城(因为已去过了)，是菜市口，买菜？不，今年是戊戌年，两个甲子前的戊戌年，就是整整120年前，北京宣武门外菜市口，风雨如晦，杀气阴森。戊戌变法失败，我大福州乡贤林旭等“六君子”在这里引颈就戮。我在十字路口，来来回回不停地找，那怕一个遗址，但遍寻不见，诺大京城，连块碑石也容不下？

△骑共享单车绕北京内环一周。曾暗想到三里屯拍一些佳丽，不像那些大包小包背着摄影师们，理直气壮地拍着，我粗服乱头，拿着破手机，面对清凉美女，终究没有勇气……

△到沈阳了

△在沈阳，刘老根大舞台价目表

△在沈阳故宫，感触最深是这个碑，谨抄录如下，常德八年(1643)，皇太极驾崩，待卫安达礼自愿殉葬。皇帝为旌表其忠心，于顺治十一年(1654)按一品官立碑并亲撰碑文。后来治者要深思，不忘粗薪(初心)，方得死忠(始终)。

△天，我居然拿到国宝文物？其实够不到，这是旁边一个小姐姐游客教的的拍摄技巧。

△顶天立地张学良将军雕像，矗立在旧居旁，何时魂兮归来？蒋介石故去时，张送挽联：“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争，宛若仇雠。”以此表达他与蒋公的恩恩怨怨。

△皇姑屯惊天一响，张作霖命丧魂断。1929年1月10日晚，张学良下令击毙张作霖在世时的得力干将杨宇霆和常荫槐，血溅老虎厅，史称"杨常事件”。此屋为老虎厅。

△和沈阳著名球迷王老头同框。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这是当晚沈阳对武汉的甲级联赛。辽宁队职业联赛初曾是“十冠王”，叱咤风云，后不幸降级，如今还在泥潭里挣扎，祈望王者归来。

　　(二) 恨不相逢未降时

(题释，降 : 指辽宁足球队从中超联赛降级为中甲，化用情僧、诗人苏曼殊的:恨不相逢未剃时。而“恨不相逢未剃时”这一句，又是化用唐代诗人张籍《节妇吟》里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今夕何夕？（农历十五望日）一弯新月如扁舟，载我终见美人兮，更那堪，不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何如挽一帘幽梦，何如许一世倾城？

蒹葭伊人，在水一方，美玉无瑕，见之不忘。欲寄彩笺，山高水远，只恨，梦魂不到关山处，为伊消得人憔悴。原本想，又岂在朝朝暮暮。谁料到，十年生死两茫茫，鱼沉雁杳天涯路，此恨绵绵无绝期。千金纵买相如赋，几多寂寞凭谁诉？

若是无缘，怎得几回魂梦与卿同？从别后，忆相逢，一寸离肠千万结。

旧事如天远，相思经年，忽到窗前疑是君，喜不自禁，天涯地角有穷时，千里迢迢，忍把千金付，倾一世流浪，今日他乡喜遇卿，尘世中，终有一天抵达彼岸，只是，只是，卿必怜我，当年的少年白了头，伤心甚，似此星辰非昨夜，最惆怅，英雄迟暮，徐娘半老！浮生如斯，人来人往，多少人？能赴一场十年之约？

春霄苦短，临别殷勤重寄词，语多难寄反无词，今霄离别去，只愿此情可待成追忆，一场华丽遇见，共你一段流年。

恨不相逢未降时，此恨无关风与月。是君子好“球”也，此球非彼球，切！ 此球亦彼逑。

——写在辽宁沈阳铁西体育场东区一层第三看台

△大批下岗的产业大军，他们习惯了赋闲生活，保命为第一要务。我在宾馆遇见一个台湾女士，问她台湾怎么很少人跳广场舞晨炼，她向我讲述了她精彩的人生：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和打工，没有什么积蓄，也不用担心未来，我说：“生病了怎么办？”，“回台湾治啊，不用花钱。”

△乐遊原上望昭陵

△如果去过十三陵或者明孝陵的话，感觉多数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这显示了当时虽然满族已崛起，但依然渴望着中原王朝的待遇！

△清昭陵又称北陵，是清太宗皇太极和孝端文皇后的陵墓，是清“关外三陵”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墓的圆顶上植一槐树。我是当天第一个买票入园的，也没有人回答我，这树是为什么？有人知道吗？

△抗美援朝烈士陵园。敬重英雄之民族，乃充满活力之民族，灿灿朝霞照其躔，滔滔碧海呼英名，“辉煌烈士尽功臣，不灭光辉不朽身。”

△这里就是鸭绿江了

△丹东国境碑。这是我平生离国界最近的地方。

△著名鸭绿江断桥。标志性桥梁。

△走近丹东，为了看一眼神秘的朝鲜。

△图的左边为中国，右边为朝鲜。对比明显。

△在黑龙江。985，211双一流，今生今世已无缘，让我再看你一眼。

△七夕之夜，我在哈尔滨和果戈里有个约会。

　　(三) 从松花江到呼兰河

有谁会从南国来到东北边陲，再到松花江的支流呼兰河只为看一个人，哦不，是鬼，不不，是神。

我买好了从福州到东北的高铁联程车票，不料车到廊坊，因前方几天连下大雨，线路电气设备故障，停车等待前行指令，二小时后总算开动，这在高铁是少见的。但后面要乘的那辆车，早就开走了，只好在北京住了一夜。第二天去沈阳列车刚过唐山，又意外没有信号，还找不到原因，又折腾了一个小时。到了沈阳看了球赛后，辗转去我国最大边境城市丹东，这是我的离边境最近的一次，最后到达哈尔滨。是文学洛神萧红，指引我启发我对呼兰河的兴趣和向往。呼兰河是松花江的一个支流，但萧红的《呼兰河传》写的却并不是河，而是呼兰河畔的一座小城。这座小城因为呼兰河而叫“呼兰县”，现在划归成了哈尔滨的一个区，叫“呼兰区”。朋友告诉我说，从哈尔滨中央大街那上公路大桥，往北行大约三十公里就到，交通专还算方便。坐车可直达，很快就到了。当地人随意指着树丛茂密之处说，“这就是了”。走进一看，萧红故居四字赫然，大门紧锁，四周静谧，几无闲人。若大围墙四四方方，旧居有几座青灰色的小屋可见，心里正想，真是作家寂寞身后事，很快绕围墙半圈，就看见有个大门敞开，哦，这才是正门，刚才看到是后门，门虽设而常关。这时我有一种要哭的冲动，“我哭着你，不是哭你。”(引自萧红的诗《拜墓》)

(四) 七律 · 哭萧红

香消玉碎美文在，

情史华章百代传。

梦锁岭南春似影，

云横塞北雨如烟。

最怜贫病生花笔，

难忘忧愁愤世篇。

一缕英魂留恨事，

萧乡河水泣情牵。

△鲁迅和萧军与萧红夫妇。

△东北松花江。

△伪满洲国总理大臣是俺大福州的人。

△吉林

△长春电影制片厂是新中国第一家电影制片厂，新中国电影事业的摇篮。

　　

△溥仪在刷屏？皇上他在计算退位的末日。

△皇上骑单车摔了，尝试新事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这是龙体啊。

△那些遗老。有人认出是:陈宝琛，溥仪，郑孝胥。二位福州老乡。

　　(五) 卿本才子，奈何为贼

我边陲东三省，民风朴茂,物产丰饶。奈军阀乘中原变乱，横征恣意，貅貔相继，罔顾民生，一再败衄。日倭觊觎我中华已久，大清末帝，心怀鬼胎，立伪满州国，傀儡游戏耳。我乡贤举子郑孝胥，以孱弱之躯，官跻总理内务府大臣。其为闽地诗坛“同光体”领军人物，工诗且善书，一手魏碑苍劲朴茂，精妙绝伦，尤为称道，本可鬻字为生，可叹晚节不保，客死异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悲夫！

△忠于大清的郑孝胥，宁可不要万两白银，也不写民国！1915年，商务印书馆题馆名，找到了郑孝胥。只5个字，郑孝胥要价每字两千两白银。写完后，商务印书馆要求郑孝胥在题款时，应该注明题于“民国某某年”，这小子可激怒了这位大清遗臣，当场将墨宝付之一炬，一万两白银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当时很多人找到郑孝胥题字，价格很贵，可谓一字千金。“交通银行”四个字，就是以四千两银子从他手中索取的。直至今日，交通银行还在用这四个字。

　　(六)中央大街邂逅浪漫

人生海海，总有些事会滋养在你的记忆里。今年八月的哈尔滨之行，虽说已经过去月余，但中央大街的留给我的浪漫还记忆犹新。趁着黄金周的闲暇，形诸文字。

品味哈尔滨，是从有百年历史中央大街开始。没有看到银装素裹的她，虽有点遗憾 ，但哈尔滨之夏也同样迷人。我从南国来，家乡还很燠热，走在闻名遐迩的中央大街，清凉的微风徐徐吹过，从心底透出一种凉爽的惬意。中央大街是条步行街，由花岗石铺就，周边建筑风格各异，如同行走在建筑艺术博物馆里。它们融汇了世界各种建筑的样式，看见最多的是写着“折衷主义”建筑字样，这种建筑的特点我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声名远播的马迭尔旅馆，简洁而流畅，典雅而舒展的造型，颇具亲和力。

最著名的索非亚大教堂，富丽堂皇恢宏气势，穹顶像是一颗墨绿色的洋葱头，配上罗马风格的拱形樑窗，教堂内壁画绚丽，连支撑教堂柱子也描着金，极尽奢华。教堂的神灯，圣洁而温柔，照亮了疲惫的旅人。

从教堂出来，看见二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街头随处可见各种雕塑，或神秘，或华贵，或典雅，仿佛这些躯壳里有了活灵魂一般音容笑貌栩栩如生。

穿过下沉式广场，在“喀秋莎”音乐的伴奏下，一群大妈们围成一圈，时而抬脚，时而跺脚，跳着的踢踏舞，节拍热烈而划一。路中央一个戴帽子的老男人，手持自制大水毛，象布墩一般，蘸着水写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的字样，我驻足观看，点评其中“风"字写的并不咋地，老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并不服气地让我“示范”，“示范”，好为人师的我并不客气，挥“笔”写下一个大大繁体的“風”字，老伯先倨后恭，称我“一字之师”。

继续向北走，抬头望见的防洪纪念塔，便到松花江边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的旋律不断涌现，拾级而下，踱到喧哗的江水前，不顾保安劝告，席阶而坐，把脚浸泡在清凉的水中，轻轻拨弄着水花。对面就是太阳岛了。当年一曲《太阳岛上》倾倒国人，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梦想着有一天能相见，今天终于如愿。滔滔的松花江水在太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远远看去太阳岛茂密的白桦林，郁郁葱葱，幽深邃远，令人产生一种神秘感。

回到岸边，漫步江岸的斯大林公园，金发碧眼俄罗斯的艺人在街头表演，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媚眼抛来，香艳满街。听着《贝加尔湖畔》那舒缓忧伤的旋律，让我在异乡有了特别的感动，久留非我意，欲去犹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