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印象（5）

卡拉扬

温州历史上的风云人物，细数起来还得看明朝。 知道明朝那些事儿的朋友，不会不知道明朝皇帝朱元璋身边有位大谋士。 此人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在年满五十以后，才开始在中国的历史舞台崭露头角。他因辅佐朱元璋灭陈友谅，取张士诚，降方国珍，定中原，荡群雄，逐元廷，鼎定大明江山而驰名天下。他就是元末明初军事谋略家、政治家—— 刘基。 本可坐享其成的他，并没居功自傲，而是功成身退，归隐山林，终老故里。他是生于斯、长于斯、終于斯的温州人。 刘基，字伯温，元末进士，任过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弘文馆学士。封诚意伯，追赠太师。谥号文成。他通经史，善诗文，有《诚意伯文集》存世。人们熟知的成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出自他笔下的《卖柑者言》。除去政治、军事才能不谈，以文学才能论，刘基也是个大家。 他出生所在的县城，也以他的谥号做县名。这座城池历史上几易其名，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12月，最终以“文成”为名，至今不改。文成地处温州西南，境内山峦起伏，连绵不绝。人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六七百年前，用穷乡僻壤形容这里仍不足以表述，何以走出一个刘伯温？让人顿生好奇。 听说文成境内，现在仍保留有刘基故居和刘基庙，何不前往一探，或许在那里会有要找的答案。 带着好奇，车向文成。 下高速，转县道，再转乡道，一色柏油路，路旁栽花种树，一条旅游专属道路直达景区。 来过以后知道，刘基庙连同刘伯温故居加一处百丈漈瀑布景观被连片打包，组成刘伯温故居风景区。只是三地之间距离远了点，如果不是有车，一日之内看遍三个点，难！ 刘伯温跌宕人生是今日文成独有的资源，利用得好就是一张靓丽的历史文化名片。人文与自然相融相合，正是当今文化之旅的大势所趋。 刘基庙的选址在其故居附近，距文成县城约34公里，距温州市区差不多有一百公里。 刘基庙是由其六世孙，在1459年奏请设立，最初的名字——诚意伯祠。 它是浙江境内少数由皇帝敕建的家庙之一。 车近刘基庙，路边岩状墙上，凿有字联：“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印象中这样的话语，在经过的路上不止一处。此话看似把刘伯温与诸葛亮相提并论，实则借诸葛之名陪衬刘伯温，褒刘贬诸的意味，一读都懂。 虽然家乡民众的厚爱无可非议，还是让来自蜀国都城的我小有不快。 转念一想，“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并无夸张，是一大实话，实话实说，何错之有？是我小气了…… 刘伯温人生的传奇经历，在文成、在浙江被民众口口相传。并把情感和好恶寄寓其中，产生了数量众多的民间文学作品，在当地形成一道刘伯温传说的非遗文化。 正义、智慧、神奇是刘伯温传说的支点。家乡民众的厚爱将刘基逐渐推向神坛。 这座为明朝开国元勋而建的庙宇，造型低矮，轩敞古拙。 它深臧于山，环境清幽肃穆，古木参天，偶闻鸟鸣。 庙宇主体依次为头门、仪门、正厅、追远祠。 庙宇占地面积3024平方米，为七开间回廊合院式木构青瓦建筑。简陋低调，少了开国元勋的气宇轩昂。 庙宇通道的东西两侧，结构造型一致的"帝师"、"王佐"两座木构牌坊，对称分列在庙头门外。 仿若是刘基“学为帝师，才称王佐”的盖棺定论。朱元璋曾屡次三番称他为“吾之子房也”，在我看，朱皇帝明里夸刘基为张良，暗里以汉高祖刘邦自诩。 庙堂内有红木木质屏风立于中央，木屏正面雕文描绿，细看是朱元璋赠刘基的一首诗，在中国历史上，见过皇帝给人臣赏金、送银、封爵、赐死，给一大臣赠诗，实属罕见，不知道是不是只此一例？ 赠刘伯温 明·朱元璋妙策良才建朕都，亡吴灭汉显英谟。不居凤阁调金鼎，却入云山炼玉炉。事业堪同商四老，功劳卑贱管夷吾。先生叱去归何处，朝入青山暮泛湖。记忆中的朱皇帝乃乞丐出身，有诗摆在眼前，无论好坏都让人刮目相看。从内容看，大慨成于刘基归隐之后。 庙堂正厅内，大小匾额高悬横梁。 厅内立柱，尽悬历代名流缅怀先贤勋业之楹联。 墨迹怀远，楹联溢美，草行楷隶，书笔者快意，俯仰环顾，皆后人景仰…… 刘基庙外，林深茂密，遮阴蔽日，人迹寥寥车马稀。 与千里之外的武侯祠比，一统江山的刘基，远不如三分天下的诸葛。客观地说，地理位置偏僻是因素之一。 其次，没遇上一位罗贯中似的高手。诸葛大名垂宇宙，全凭一部《三国演义》。尽管后来也有写明朝的书出现，但其影响力都没有能超过《三国演义》的。 其实，刘基的为人之道，为官之道，为师之道，都有可为后世学习、效仿、借鉴之处。若深究其人其事、其思其文，与诸葛先生也不该有如此反差。或许伯温缘浅，或许尚需时日，惜哉惜哉！ 人气不比诸葛，后世评价，还是几近最高。不仅把他誉为通天、通地、通人的三通神人， 还把他树为“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伟人。 前无古人的刘基，不可不为后世之师。刘基庙成为浙江廉政教育基地顺理成章。个人以为，刘基若只是单一的廉政榜样，其价值可能被低估…… 刘基故居在文成县南田镇武阳村，距刘基庙约五六公里。据说是一处"左弓右箭，七星落烊，金龟把水口"的人居佳境。 身临其境，原来这里是背靠五角山峰，面对笔架山，正门朝寿桃山。前面田烊有七个小山墩像七星北斗排列，故名"七星落垟"。村尾水口为金龟上山，左有弓箭山，右有宝剑山。初来乍到的游客，如果不是听导游引导，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人应该不多。 刘基家，祖上世代为官，古为武，后为文。 祖上有钱买书，有心臧书，祖辈的文化积淀与一家之长的远见卓识，让刘基幼时的启蒙和家教得天独厚。 1311年刘基出生于文成县南田镇武阳村，自幼聪颖异常，天赋极高。在家庭的熏陶下，好学深思，读书一目十行，过目成诵。而且文笔精彩，所写文章非同凡俗。 天生的禀赋和后天的努力，刘基在当地脱颖而出，成为江浙一带的大才子，22岁中进士，26岁为官，任江西高安县丞，次年为县令，30岁弃官回家，谱写了《郁离子》等诗卷。50岁应朱元璋之邀出山，辅佐朱元璋一统大明江山。洪武四年告老回归，1375年卒于故里。 武阳村何以出了个刘伯温？刘伯温何以能集“帝师”、“王佐”于一身？ 到了刘基故里算是看出点端倪：天赋异禀于人，册臧千华于家，或许还有关乎风水的七星落烊，山水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