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中欧旅行的后半程按照计划这天是参观布拉格城堡。去圣维特教堂和皇宫之前需要走一段公共坡道。城堡阶梯清幽且美，为步行者而建。不想费脚力的人可参照我们的行程。搭乘A地铁在Malostranska站下向小城区走100米后，左拐便是通往城堡的石板台梯。拾级而上，一边是巍峨宫墙另一边是颜色缤纷的民房。这个阶梯最早的记载见于1278年在中世纪，被称为直路（Strma Cesta）。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条捷径，但实际上并不好走，石块铺成，不长却陡，有点让人生畏。好在一日之晨，刚吃了自助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我们意气风发半小时后就登顶了。</p><p class="ql-block">上面是片小广场，广场西南侧围了些石墩子，算作观景台。依栏俯瞰，布拉格尽收眼底。城市喧嚣繁复比想象中的大出数倍。楼堂房舍鳞次栉比，红砖橙瓦多彩多姿，街道桥梁纵横交错，伏尔塔瓦河蜿蜒曲折，世界万象壮观美丽。唯独密树荫下人群如蚂蚁一般自始至终埋头奔走，为名为利行色匆匆，他们擦肩而过，就像互相避开一根电话线杆，躲开一座现代雕塑。忽而也见有两三位于不同方向聚集街头一处，握手点头，之后又分开重新汇入人流，再难以辨认。更大的小黑点是汽车，首尾相连向对飞驰。期间一辆或是受到什么诱惑，突然减速掉头改道加入对方的行列。</p><p class="ql-block">忽然，一阵声响引我扭头向北，飘飘荡荡一群长发青春靓丽，沿着阶梯走上来。飘飘荡荡地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正当赏心悦目，她们却攸然而逝，永远地不见了，原地顶替上一位老者。小个子，黑西装，黑礼帽，白胡须。耳边托着个小型转头录音机，上世纪八十年代奢侈品，如今成古玩的那种，录音机里播放着轻柔舒缓的旋律。哦，萨克斯风，正配眼前的美景。“猜猜这是谁的？”见我注意到他，老人走过来。我随口说：“是您的。”本是半信半疑的一句却让他兴奋无比，核桃脸绽放桃花笑意。“对，对，对，这是我吹的，还有这些，都是。都是我吹奏的，而且是我作曲的。”于是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捷克人用他们都不太好的外语展开了简单交谈。“一起拍照纪念一下吧。”丈夫插话道。“好，但我只和女士合影。”老人的回答戏虐，浪漫。我只知道他现年已经95岁了，现在吹不动萨克斯了。至于其它过往细节，诸如他是否是个著名的音乐家，以何为生，家住在布拉格老城么，我都没问。</p><p class="ql-block">人生旅途神秘莫测，偶然相遇，该当珍惜的只是眼前光景，难以忘怀的唯有瞬间感动。居高而望，这宏大的人世间，真的太有意思了。如果人人都有各自特定的生命轨迹，那么在几十亿条命运轨道无穷多的交织组合之间，一定有个主宰，一种叫作缘分的东西。在我慢慢爬台阶的时候，那群少女，那个老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我知道我正走向波西米亚国王和王子的家园，但我不知道什么命运，什么样的人和事和景儿正向我走来。</p><p class="ql-block">布拉格城堡位于丘陵高地是世界最大的中世纪城堡建筑群。圣维特主座堂金碧辉煌，布拉格皇宫更是典雅端丽，连后面的卡夫卡居住过的黄金巷都犹如明星片，一路下坡风景美不胜收。布拉格的历史遗存，城市形态乃至每一座具有纪念意义的人文建筑，每一幅充满地域特质的自然景观，可是，不知为何，视觉冲击变得虚幻。留在记忆最深处的还是，只有，那萨克斯的悠远绵长的曲调。</p><p class="ql-block">回程我坐在车窗前，心底响起一段段音乐，最后是旧时的一首歌，Que Sera,Sera ，歌词大意是：“这样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我问我妈妈将来会如何，我会漂亮吗，我会富有吗，她对我笑着答。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我们不能预见未来。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当我长大并且恋爱了，我问我的心上人将来会怎样？生活每天都会美丽芬芳，他对我的回答还是老花样。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我们不能预见未来，顺其自然吧。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儿子俩，他们问我将来的结果 ，会英俊吗，会富有吗，我轻声回答，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我们不能预期未来，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p><p class="ql-block">我轻轻推了推边上的丈夫，问“要是你娶了另一个女人，你会怎样，你会和她一起，像我们这样一起去旅游，爬那累人的阶梯吗？”一连串的问题把在旁打瞌睡的他惊醒，他笑笑，“你又犯神经了。”</p><p class="ql-block">可我没笑，看着他重新闭起眼睛，我抓住他的手，张开了想象的翅膀。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这个“其”，其实就是“缘”！</p> <p class="ql-block">题外话，在发此美篇之时心血来潮随机打开一封陌生人的来信。我想对这位素不相识者说一句交浅言深的话“熟人到处都是之地未必更容易发展。自始至终都要靠自己。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