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

《幽梦影》

<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因去馨春龙城苑参加同学孩子的婚礼,看到小区对面乔迁于此已改名“新街小学”楼房新校区,记忆深处本能地想起了半个世纪前我的小学。</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当年,我们上小学执行的是五年制,第六年在小学带帽上初一。虽然是很久远的事了,但有些记忆,成片段的依稀可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8px;">一、新村小学</b></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叫职工新村,我上的小学就叫职工新村子弟小学。这所小学应该是上世纪五十年代配合职工新村住宅片区配套而建的。学校位于职工新村住宅片区东南角,坐东朝西呈“米”字型自低而高分布,夯土围墙。东至庄稼地,南达剪子湾村和北沙河,西靠粮食局宿舍,北临省勘察院宿舍。距离我们家很近,大概不到500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记忆里,一进校门,一条笔直的缓坡砂石大道自西向东延伸,左手传达室,右手音乐教室,逐渐路过的北边是校办工厂,而南边则是用夯土墙围起来的一所院子(据说是地下水管理站)。继续往上走,南北两排教室。穿过横在路中呈南北向的一排教职工办公室里的门洞,上一小土坡,就看到两旁的四个篮球场,又上个小土坡,左右各两排东西走向的长条形的石灰斑驳的砖墙平房,就是每排4间的教室。再上个小土坡,学校最东端就是一片偌大的砂土硬化了的运动操场,小时候感觉好大好大,比现在的标准体育场要大很多。印象中,新村小学在当时的北城区甚至是太原市都算是占地规模最大的小学。</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徐淑卿老师</b></p><p class="ql-block"> 徐淑卿老师是我小学时光中最重要最难忘的的人。每每想起她,往事就历历在目,使我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从大东关搬到职工新村北居五大排662号居住后,我已经10岁了。因为上学超龄,父亲专门找了在我们家后排居住的单位同事纪耀中,因他妻子徐淑卿在新村小学工作,谎称学籍转学证丢失,直接插班到徐老师做班主任的45班里学习,已经是二年级的后半学期了。好在当年的课本都简单易学,遗憾的是,错过了一二年级汉语拼音的正规学习,以至于到现在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声韵母也是后来才知道了个皮毛。</p><p class="ql-block"> 徐老师是我们的小学班主任,一个清瘦精干、个性要强的南方女人。严格是我对徐老师基本记忆,对我们从学习到行为,甚至校外活动都是严格要求,从不留情,不迁就,不心软。那个年代叫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凡遇年级比赛,都要求我们班拿第一。</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要好的同学们喜欢结伴戏耍着到学校上学。因为同学分别居住在东西南北的各自宿舍区,集中某一处聚合后再相跟着去学校,为此,徐老师严厉批评了某些串联骨干,说什么小小年纪你们就拉帮结派,成什么体统?说中也好,冤枉也罢,反正那时候的我们是乖乖的接受批评。</p><p class="ql-block"> 四年级,徐老师因生孩子不能带我们了,换了位白净温和的张月仙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因不适应新老师加之自己的浮躁放纵,作业字迹潦草,成绩也有所下降。记得一年后徐老师重新回来带班后,因此专门批评了我:学习态度不端正,写字不认真。因为写字,受到徐老师不论遍数的多次罚写和纠正。</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最深刻的印象是有一次在课堂上纲上线的“批斗”我:王迎春,你想复古吗?你要把历史车轮拉向倒退吗?......那是因为当年正值批林批孔运动,我在课本、作业本封皮上都用古篆字写了书名和自己的姓名。</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一到冬季,天气比现在冷多了。取暖就靠教室中央的火炉子。每天的封火起火都是劳动班长,一个外号叫“老大”的同学去忙乎,起早贪黑很辛苦。为此,我曾经以“老大——光荣的绰号”为题写过一篇赞美作文,因为这篇作文,我又受到徐老师的严厉批评,说什么“旧社会才有黑老大”,记得好像把我作文本都撕了,并用食指狠狠地敲打我的头,疼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我没哭,更没有认错。</p><p class="ql-block"> 嘿嘿,记忆里的徐老师,好像都是对我的批评,严厉的批评。也许正因为有了徐老师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批评,像我父亲说的:你在城乡结合处的职工新村那个混乱环境里长大,没有“毁”了,就是“成功”的。现在看来,在学生时代,遇到一个对学生要求严格的老师,确实值得庆幸。</p><p class="ql-block"> 可惜在我们毕业多年已经工作后的80年代,徐老师积劳成疾病重住院,我和其他同学们赴山大三院探望陪侍期间,徐老师年迈的老父亲专程从外地赶来,看到他女儿教出来的学生们对老师如此深情,颇为感动。遗憾的是,要强严厉的徐老师终因医治无效,英年39岁病逝,留下三个孩子。徐老师的告别仪式那天,我因工作出差广州不在太原,其他同学都纷纷自发参加了。我只有在这篇回忆中,表达对徐淑卿老师虔诚的怀念。</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45班职工子弟生</b></p><p class="ql-block"> 我们班同学,基本上都是新村住宅区及周边各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子弟们。现在回忆起来如数家珍,以片区人数多少为序:南居:王汉青、周毅斌、张河围、邵永起、何树生、郑春明、郑秀梅、丁艺、马荣、何源、孙红伶、王丽萍、白新梅、杨建玲、张素萍、刘海林;山大三院:代幼华、常绍敏、秦艳虹、薄晓强、吴君梅、杜盾;皮革厂:戚玉花、张喜梅、李虎林、安秀民、杨敬让、韩建生;北居:李满喜、王迎春、杨小红、刘金兰、郭胜康;粮食局:孟吉根、乔秀英、吴福生;勘察院:王小静、秦潞夏、马占晋;剪子湾村:冀桂荣、王晓玲、康荣娇;毛织厂:邢玉林、杜来芬;塑料模具厂:李太生、任毅;490部队:吴莉然、王建国;马道坡:王荷芬;公路局:刘晋平;山西无线电厂:阴建萍。班长:刘晋平、吴莉然;还有英年早逝的4为同学分别是:<b>张建忠</b>、<b>董慧民</b>、<b>栗卫</b>、<b>马小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读书学习</b></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上小学感觉很轻松,学习内容简单。书包很薄,就装语文、算术、常识什么的几本书和相关作业本(其中一个是图画本),对,还有一块书本大小的“小石板”。认字背句过关,书写整齐正确就算完成学习任务了。</p><p class="ql-block"> 受当时生活条件所限,为了节省纸笔,我们人人自带一块“小石板”,用石笔在上面学习写字,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小石板”是周边带木框的。现在的孩子对石板石笔肯定是陌生的了,但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写字、算术完擦干净了可以重复使用的学习用具。石笔经常会掉在地上断成几截,捡起来捏在手里继续凑合用。我用父亲写字的墨汁把石板涂抹黑,写出字来因对比强烈了,明显也好看。</p><p class="ql-block"> 说到学习,我在班里学习属中等偏上。感觉记性从小就不怎么好,老实遵循徐老师教诲: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看到个别同学有摘抄“佳词好句”的塑料皮笔记本,我也学着有了自己的摘抄本,凡遇作文时,将其穿插引用到文字中,为我的小作文增色的同时还增分不少。</p><p class="ql-block"> 课外书阅读,得益于妈妈的言传身教。什么三国呀,水浒,红楼梦,还有什么青春之歌,三家巷,家、春、秋等等。都是妈妈借回来,妈妈看完我看,那个年代大多都是没有封面封底的大部头,三五天一册走马观花似的生吞活剥地啃,而且啃得津津有味,啃完急着还给人家。</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五、音体美活动</b></p><p class="ql-block"> <b>音乐舞蹈</b>,是我们班的强项,记得戚玉华、杜盾、丁艺和孙红玲等同学都是校文艺宣传队的成员,年级比赛我们班总是拿第一。代幼华同学学唱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选段《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女扮男声,抑扬顿挫,拿捏的像模像样的,记忆犹新。我看到远房舅舅白永平在校宣传队拉小提琴,曾经也让妈妈借了把二胡,学了一周,愣是笨的捯饬不了,无奈放弃。音乐于我来说,真的没有一点细胞,音乐老师,记得一个是白净清瘦弹风琴的女老师高丽深,另一个是拉手风琴的大背头男老师宋立。</p><p class="ql-block"> <b>体育运动</b>,记得李满喜家邻居刘金兰是我们班的长跑健将,我们仨平时写作业是一个小组的,刘金兰学习好,是一个脾气很厉害的女同学。那个年代的体育活动很简单,在工厂做车工的妈妈为我做了接力棒、铁环等体育用品,父亲出差从外地买了橡皮足球。一有时间,就拿着我自己的橡皮足球和同学们到操场里狂踢,后来听说足球比赛有踢死人的,吓得再也不敢踢了。记得有一次在教室前的水泥台上进行年级乒乓球比赛,第一轮我就被二班的一个同学给淘汰了。不过投掷实心球(所谓铅球)比赛我还是在年级拿过第一的。</p><p class="ql-block"> <b>图画美术</b>,这是我的爱好。可能受益于没上学的那两年,一直跟着父亲在山西省革命样板戏展览会玩耍,耳闻目染、潜移默化的多少受了点所谓艺术熏陶的影响。以至于影响了我后来的兴趣爱好。无论是画画还是写毛笔字,当年在班里甚至在年级里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们班的每期黑板报,不是自吹,因为有我在,无论是报头还是内容、排版和插图,当然也少不了其他同学漂亮的粉笔字,我们班总是第一。我记得,1975年,不谙世事的我,曾参加学校组织的以“反击右倾翻案风”为主题的北城区少年儿童书画展,好像参展没结果,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六、学工学农劳动</b></p><p class="ql-block"> <b>学工</b>,是在太原市无线电六厂,记得是安排我跟着一个姓郭的女师傅,开牛头刨床,很简单,站在师傅旁边看着刨床上的刨刀往复作直线运动就行,这就算所谓学工了。</p><p class="ql-block"> <b>学农</b>,有点意思,安排我们班到小窑头村学农一周,住在村里的小学教室,地上先铺上厚厚的麦(谷)秸秆,再铺上我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被褥,初次离家,同学们都很兴奋,一到晚上熄灯的时候,有好事同学就让杨敬让同学拉灯,一开始我还纳闷,他不是什么班干部,为什么让他来拉灯?原来杨敬让不穿裤衩,站起来拉灯总是光着屁股,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学农是秋天,我们每天扛着比自己还高的锄头,到玉米地里帮助农民伯伯刨玉米杆根子。刨着刨着,我们就满地里寻找甜草根(甘草)了,记得长在坟地上的甜草根刨出来有手指头那么粗,在腰上可以缠一圈。嫌伙食不好的时候,偷买村里供销社一毛钱一个的葵花饼(比现在的桃酥饼略大),还有两毛八一盒的墨菊烟。</p><p class="ql-block"> <b>捡粪</b>,也是我们放假里的“作业”。那时候太原市经常有马车进城,在马路上捡了马粪放到萝头里交到学校,帮助农民伯伯积肥。也有投机取巧的时候,我们跑到剪子湾村里的牲口棚里,一下子“捡”好多“作业”,交的多的时候,会受到老师表扬或名下给个“小红旗”。</p><p class="ql-block"> <b>打煤糕</b>,每年国庆节前后,就是各家打煤糕的时节。凡遇谁家拉烧土、打煤糕,同学一吆喝,相跟着就都去帮忙了。现在的孩子已经不知道煤糕为何物了,和煤泥是个力气活,都是个大力强的同学抢着干。煤泥充分和好以后就可以把煤泥铲进煤糕模子里,铲子抹平后一提模子两边的耳朵,再来下一块。那时的煤糕模子都是铁质的,一个模子不够还要去邻居家借一二个,这样速度就能跟上了。待充分晾干后,逐块掀起来排列储存,以备冬天烧火取暖之用。</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们从小就参与各式劳动体验,养成了一个同学间相互帮助的好习惯,后来甚至谁家盖房子了,同学们都要去帮忙。董慧民砌砖垒墙,邢玉林、王汉青和泥打下手。再后来,凡遇同学家的红白喜事,都有了基本成型固定的办事总管及其班子成员,按照红白喜事中的办事程序和礼仪,一环扣一环的去帮忙做事。多少年来,我几乎走遍了班里每一个同学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七、零碎花絮</b></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不属于调皮捣蛋的孩子,生性外温内热,平常少言寡语,不爱出风头,也从不参与打架骂仗,更多的时候属于劝架的或旁观者。个头算中上且长得壮实,三五个同学是很难近身的,加之学校里有比我大几岁的两个远房舅舅王润云和白永平的照护,上学期间基本没有受到调皮同学欺负。只是有一次邻居同学李满喜被三院同学薄晓强欺负了,我不顾一切就上去删了他的耳光,是不是也算打架了?谁赢谁输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人把我们打架的事报告给徐老师,徐老师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还不算,还通知了家长。</p><p class="ql-block"> 环境确实影响人。那个年代,又在城乡结合处的那个地方,我们班就有同学偷偷的开始学着大人抽烟了,课余时间不敢在学校抽,就爬过破损的夯土墙,到校外庄稼地里玩耍的抽,没烟的时候,甚至还卷过葵花叶子。那时候的香烟没有过滤嘴,也没有外包装上的玻璃纸,大人的烟,轻轻揭开烟封抽一两根出来再用浆糊住,不数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因为抽烟,我还挨过父亲的揍。</p><p class="ql-block"> 应该说,我是个恋旧喜静不爱动的人。记得有一年夏天在离校门口不远的一个水池边玩耍,塑料凉鞋掉进没腰深的水池里,下去捞鞋出来后,全身湿的真成了个落汤鸡。好在我穿着的确良短裤,风吹日晒一会就干了。的确良,现在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衣物,可在七十年代,的确良应该算是好东西,很少有人家穿的。到了秋天,妈妈给我做了一身灰绿色涤卡军干服(上衣四个兜),在同学中很是得意臭美了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童言稚嫩,笑声轻盈,风华正茂,情窦初开的年纪,哪个班没有点一厢情愿的花边旧闻,仅我知道并羡慕的诸如:X&D、S&Q、M&Q、Z&S、M&Z等等,现在大多都成了一种经历,一段回忆,一个故事里的事。仅成功的一对,还是高中毕业多年后徐老师的爱人从中撮合的。笨拙愚钝的我,没有那种经历,是为遗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半个多世纪就过去了。职工新村子弟小学原址因拆迁早已不见了踪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好像整个少年也被拆了,拆的七零八碎。不见了小学那旧址,那人那事那场景,让我再也无法回忆起小学生活更多的细节了。不过,尽管那时的学校破旧,教室简陋,生活艰苦,现在我用五千余字的琐碎文字回忆我的小学,心头还是会涌出一丝淡淡的温暖......那里毕竟是我曾经的少年乐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