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说起七十年代,回忆最多的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生活,那时候吃喝拉撒都要凭票,有粮票、油票、肉票、煤票、火柴票、蔬菜票……等等,如果没有这些票,很难买到生活用品。尤其出门在外,能够吃上一顿实惠的餐食,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而对于我来说,记忆深刻的则是那碗热腾腾的鸡蛋汤。</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作为知青,我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农村插队落户,大家知道那时候在农村紧扒慢做,一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而一个工分少的只值几分钱,我们知青每年冬闲的时候,尤其是临近春节都心里痒痒的盼着回家过年,这不仅仅是看望亲人,回家也意味着可以好好地改善一下生活,这个願望不是以自己的意愿为转移,而是以年终结账分红情况而定,如果没有结余,回家自然泡汤,父母把我们养大,总不能再伸手向父母要路费吧。那一年,算下账来,竟然还有结余,足够回家的路费,心中暗喜,搜刮搜刮吃剩的小米绿豆作为回家的礼物,第二天就上路了。</p><p class="ql-block">从村里到县城十里路,一大早扛着绿豆和小米,气喘吁吁赶到汽车站,开往火车站的第一班车已经开走,等到第二班车,已经过了晌午,汽车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天擦黑的时候才到火车站,还好,由于临近春节正好有一趟临时加车,赶快买票上车,那时候绿皮火车是最便宜的,我记得很清楚,从那里到我家是10元8角,但中间要从北京转车。上了火车安定下来,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原来从早上喝了一碗小米粥赶路,到现在水米未沾牙,可看看手里仅剩的三角钱,却为了难,火车上的盒饭是两角五分,下火车回家的公交车票是一角钱,如果吃了这盒饭,就不够公交车钱了,总不能下了火车再走着回家吧,思来想去,回家的念头战胜了饥饿,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火车到了北京站,中转出站,这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北京的腊月天是真冷啊!小风真像形容的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远远望去,昏黄的路灯下,马路对面,国营饭店的霓虹灯在闪烁,门口还有人进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弄点吃的,进得门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相信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旅客,由于人多,吃饭的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今天闻着饭菜的味道格外香, 手里攥着除去汽车票还剩的两角钱,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天无绝人之路,在使劲嚥着唾味的时候,一眼看到价目表上,鸡蛋汤两角,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暗自窃喜,今天的早餐就是它了,当时售票的阿姨还问我,要不要米饭,我说不要,其实是要不起哟!除了没钱还没有粮票,这可是首都北京,别的省份的粮票不好使,只有全国粮票才是通用的,我一个下乡小知青哪里会有全国粮票呢?</p><p class="ql-block">当盛在一只浅浅的白色瓷碗里的鸡蛋汤端在手上时,你们猜猜我在想什么?你可能说我会五味杂陈吧!不,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碗里的汤,确切地说,那汤做的很有水平,浓稠适中,汤里的鸡蛋像片片的黄色小羽毛漂浮着,特殊的香气扑鼻,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鸡蛋汤,这碗鸡蛋汤除了暖胃饱腹,也成为我对北京最深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只要路过那里,就像上瘾了一样,总会跑去喝上一碗,记住它是北京站对面马路左边的一家国营饭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