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毛七子和二凶神

安格尔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民国年间,托城街上有弟兄俩,哥哥张大,人送外号驼毛七子。兄弟张二,人送外号二凶神。弟兄二人本是普通的民间百姓,平时指望赶大车谋生,人们把车倌这一行叫车活子。只因为哥弟俩干了一些震动托城的事情,所以就有了名头,人人见了都敬让三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驼毛七子个头一米七十多,常年四季剃的一颗秃头,头顶转圈围的一溜子毛巾,头顶黑油亮放光,大红布腰带一扎,夏天擦汗,冬天保暖。</p><p class="ql-block">有一回弟兄俩正在街上转悠,迎面遇上大河南人郗某牵的一头二岁骡驹走来。这骡驹子奶足料好,长的十分英耀,调教的压一压,就是个驾辕的好料子。做甚的爱甚,张大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赶忙上前和郗某搭话。价格好商量,郗某要25块银元,张大开口就给了28块银元。前提是没现钱赊下,秋后算账。你情我愿,这买卖就成交了。</p><p class="ql-block">到了秋后,郗某来找张大要账。没等郗某开口,张大一把拉住郗某的手说:“兄弟一路步行辛苦了,走,咱们下馆子去。”到了饭馆,先茶后酒,酒罢饭来这是规矩。张大点了卤猪头肉、苜蓿肉、酥白肉三个硬菜,点了卷儿肉、炸花生两个凉菜。又要了缸房五炜一的上等酒。酒足饭饱后红头涨脸,要账的没提要账的事,赊账的也不提给钱的事。郗某步行上回了大河南。腊月又来了一遭,又是如此招待。三年中又跑了多少趟记不住了,每次大酒大肉尽情吃喝。饭钱开销估计也和骡驹钱不差上下了。两人也不知道谁吃谁了。大河南人憨厚,再也不提要账的事了。两个人遂磕头做了结拜兄弟。这件事就算翻了一页过去了。</p><p class="ql-block">打这以后,托城人就给张大起了外号:驼毛七子。驼毛是好东西,弹松了缝盖窝,那叫一个暖和。七子就是匕首的代称,因为匕和屄同音,说起来不雅听。人们口语就说成了七首,干脆点叫七子。驼毛七子用现代词汇解释就是温柔一刀。匕首扎在人身上流血喊疼,驼毛七子是软刀子,扎在身上让你高高兴兴死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再说说二凶神。这张二长的人高马大,近二米高的个子,体态像结实高大的铁塔。豹头环眼,络腮胡子黄中带红。常年嘴里叨的一袋手卷烟叶子,指甲盖薰的发黄。一开口说话粗声楞气,声如巨雷。形象上像猛张飞,又像极了凶诧的门神。</p><p class="ql-block">有一回阳婆快下山时赶车走到了西城门,两个日本鬼子兵盘查良民证。这二凶神走了一天又累又饿正没好气。顺手杵住一个小个子日本兵的领口,拎起来就给了两个大巴掌,另一个日本兵刚想动手,这二凶神早把赶牲口的大鞭揽在手里,“叭叭”就是两鞭子,日本兵的脊梁上立马起了两道血棱子,疼的“嗷嗷”乱叫。日本人是小个子人种,对大个头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崇拜感。面对凶神恶煞的张二,真是神一般的存在,立马规规矩矩的敬礼放行。本来那个时候的普通百姓面对侵华日军,都是敢怒不敢言。日本人在城圐圙里种的西红柿,放出一通话来:“西番柿,许看不许吃”!老百姓那里敢靠近半步,生怕吃了枪子死于非命。二凶神用打牲口的方式操练了日本兵,也算一战成名了。</p><p class="ql-block">至此以后,弟兄俩威震四方,没人敢招惹。过去托城去萨县的路窄,有的地方仅容一辆车通过。兄弟俩赶的一辆车迎头碰上了一个十来辆车的车队,谁也不给谁让道。对方十来个车倌起初吼的挺凶,有拿起家具的,有捥起袖口的。再看驼毛七子坐在车上卷好一袋烟,连眼皮也没往起抬,用舌尖上舔了口水把烟纸粘好,掏出火镰扇着了,然后和二凶神喊道:“兄弟,不着急,悠悠儿的来!”对方那伙人开始就心虚,一听这话彻底泄了气。想了一想,一个人打架还悠悠的来,两个人联手这还不是校了弯子的节奏。于是赶忙把十来辆车赶进旁边路壕,让张家弟兄的一辆车通过。从这以后,托城街上又多了一句歇后语:驼毛七子打架了一一一悠悠儿的来。</p><p class="ql-block">悠悠儿的在当地方言中是不着急,不紧不慢的意思。</p><p class="ql-block">写于2023年6月6日上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