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城

渔苇@～～

　　今年的冬，六库要比往常寒冷许多，整个冬都蜷缩在云垂天低的朦胧中，让人不自觉对生命有所感触，莫名间，被冬带进一种自扰。太熟悉冬之寒，仿佛每声呼吸都能察觉到生命的跃动。

来怒江已经一年多，一切恍如昨日。融入一个城市的最好方式就是亲近地方名片，于怒江而言，我觉着寻访知子罗最为合适。

　　长久以来，一直渴望去寻觅知子罗怀揣的城市记忆。终于在这周末，得以如愿。

从六库出发，驰车一路逆江而上，两岸群峰林立，似乎在列队欢迎着人们的到来。行至途径地老姆登村落时，瞬间被民宿客栈深深吸引，于是迫不及待下车停留，这才意识到我已身投碧罗雪山怀抱。站在海拔1800米的老姆登村看皇冠山，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村落很美，依山而织，错落有致。村民热情好客，普遍健谈，不经意间，我被他们乐观、饱满的生活状态所感染。村落没有过分渲染，更没有刻意雕琢，一切都是从生活形态中自带出来的美丽。这些村民，消受着上苍的种种眷顾，幸福长在脸上。

　　老姆登教堂肃穆，爱党爱国之信徒与人民群众和谐共生、相融相促。清晨的风、昏黄的灯，在这山一重，水一程的烟火中，看着远方……终归路过。

　　知子罗，坐落在海拔2300米的碧罗雪山上，与高黎贡山隔江遥遥相望，鲜为人知。然，碧江城之记忆名声在外。这里高山环抱，常年云雾缭绕，空气湿润。

　　青砖红窗、松脱的屋檐、醒目的标牌......一下子就把我带入那个充满奋斗激情的火红年代，照亮生活残留。

时间凝固，仿佛走进一幕幕戏场里，斜树横生。若不是听到鸡鸣狗吠声，偶遇人们从曲曲折折的深巷中走出，真有盗梦的错觉，这感觉十分微妙。碧江风光几十载，而今孤悬谁人知？

　　废墟里上孤烟，让人感慨万千，皇冠山见证了着一切，却沉默不语。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如若与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端坐对视。仿佛寻得故乡飘落的雪，亲吻着树枝，浸开那些如梦如烟的记忆之门。

看山尖残雪，回想那些落雪成花的日子，天地无声，仿佛一切都沉寂了下来，耀眼的生命迸发出力量，在时间的河流中，苍茫入海。

　　想着、看着、走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绕完一圈，不愿承认小城袖珍，生疑是我走得太过匆忙？

而历史走得更加匆忙，八角楼建造为图书馆，还没来得及喂进一本书，就脆折在历史宿命中，而今变成“怒族博物馆”，十分好奇托举起现代文明的底座是否暗藏着书本的厚重。

　　设想一下，倘若当年的地质专家预言成真的话，是否会被历史一笔带过，匆匆合拢在书，尘封在岁月的烟云中……眼含这满满的碧江印迹，心情五味杂陈。

交通这么彻底地决定了一座城市的宿命，时至今日，还能让后来者明显感触到，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生命对照。

　　沧海桑田，峥嵘岁月。不远处，易地搬迁安置点拔地而起，人们唱响迈进小康的奋进之歌。

　　云叠水重，那被岁月压弯的山路，抖落树枝上的牵挂，化身茶树长满一地，回赠着人们。深冬里，当农人把最后一捆秸秆背出田埂，时光深处，吆喝声飘远，变成阵阵云雾，爬上心田。

作客朋友家中，鸡肉拌饭、漆油鸡、腊肠……地道非常，佳肴源自生态。最美的风景在记忆中，也在舌尖—茶叶清香。一山一茶，一茶一味，任雨跋山，任风涉水，总在不尽的山水间守住苍老，一切宁静、释然。

　　远眺皇冠山，玉峰巍峨，山脊披雪，江静林寒，活脱脱一幅韵致深远、意境幽清的水墨丹青。

　　问水，无形无常，看山，成岭成峰。水绕青山，终成峡谷。凝望悠悠，寻不尽的故事，在大好山河中静静流淌。

　　有云：过了腊八就是年，冬已至，春将归。走进知子罗，方觉岁月匆匆、无常。

一切在恍如梦中，又了一年。

2021.1.30於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