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无声

鼓浪淘沙

Dashing through the snow

o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over the fields we go

laughing all the way

bells on bob-tail ring

making spirits bright

what fun it is to ride and sing a sleighing

song tonight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2023年末的一天，当某中心大厅响起这首著名的英文圣诞歌曲《铃儿响叮当》时，那不是圣诞派对，而是厦门二中88届初中一班、一群年方半百的学生们与他们的中学英语老师，在重温35年前上课的情形，场面温馨, 引来旁人驻足，拍下这感人的一幕。

和当年一样，我只记住第一句和最后两句，其他的啍啊过去。欢愉的气氛，勾人回忆，旁边一位同学与我私语，他年轻时面试一家美企，与面试官用英文聊了很久，最后拿到offer, 他很感激英语林老师在中学六年的教导，关键时候用上派场。我一听，心里已经默认他的说法，其实我也一样，而且相信其他同学也有同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老师，能真正遇到像韩愈所说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其实不多，优秀的老师循循善诱，言传身教，用自己丰富的学识和高尚的品德一点一滴地教育，使受教育者在潜移默化中受教育，受熏陶。

上小学时，我其实对英语没什么兴趣，五、六年级整整两年，老师反复教26个字母和简单的单词apple、bee、egg之类的，最多再一两句what is your name? How old are you? 实在枯燥无味。

到了初一上英语班，看到那本新概念英语书，满满的英文字，没有一个汉字，配着有趣的插图，文末总是来一句“黑幽默”，加上林老师一边播放录音带跟读，一边风趣地讲解，觉得满堂开心，原来英语可以这么学的！枯燥难记的语法，在林老师独特的教法下，变得轻松好记，渐渐地，我发现英文语法其实不难。记得高一的一次考试，要求用believe造句，我当时写一句很励志的话:

"I believe my opportunity lies everywhere.

我相信我的机会比比皆是"

没想到考完被老师在班上念出来，其实那句 My opportunity lies everywhere 是我在一本托福书里看到的，被我引用到考试里。因为兴趣被点燃，就会开始自我思索，触类旁通。

等上了专科英语，发现系里的英语老师除了少数几位，能发音准确地读完一篇文章外，其余大部分老师，客观真实地讲，都是“江湖老混混”，每读一句，句末还要发“嗯、啊、呃”的音，不会读的单词就跳过、让过，或者用中文说出来，发音就不用说了。教语法的是系主任，他说他这门课是没有教材的，发了几份提纲就即兴发挥。考他的卷子，我每次都能考90多分，有次他在课上讲，他教了几十年的语法，从来没有学生考到90分的。其实他那些题目，都在我高中时自己刷的那本托福语法书里，系主任一个字都没改。那时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了三年“假英语”？相比之下，真有点怀念中学的英语课堂。

专科毕业四年后，因为要一边挣五斗米，我选择时间灵活的本科自考，还是读英语专业。报名老师问，“这个专业刚在厦门开考，没有辅导班，语法和翻译两门课还没有课本，你确定要报？” 我相信，六年中学基础是扎实，加上三年专科“假英语”，最后在没有老师的指导下，我还是在两年内搞定所有课程，顺利毕业。

记得第一次出差美国，由于航班延误，司机等得不耐烦摆黑脸，洛衫矶机场离我要去的镇还有一段长距离，为了摆脱尴尬，我用浓重闽南口音的英语和司机聊天，聊天气、交通、聊洛衫矶有没有好玩的景点。到了酒店门口，下车前司机问我:

" You can speak English very well.

How many years have you lived in USA?"

我回答，"This is my first time to USA,

and I just have a business trip here."

他接着问:

"Whoa, where did you learn English?"

我犹豫了，是要回答那三年的"假英语"专科，还是自己折腾出来的那两年自学，最后回答是"I learned in High School."

美国历史文学家雅克·巴尔赞说过，教学中，你看不到一天工作的成果。它是无形的，但它的影响可能会持续二十年。

记得刚毕业找第一份工作时，那位台湾经理看了我的简历，不问出处，只问了句: “会英语是吧？下周能报到吗？” 笫二次是来自美国德州的一个越洋电话，同样的不问学历，直接问: “How can you get cost reduction?” 我用闽式英语跟未来的老板谈了半个多小时，其实我对即将从事的新行业一无所知，只从共性的、普遍性的方面聊。幸好他听懂了我的闽式英语，第二天我就拿到offer.

接下来的职业生涯就是每天拜读英文图纸，浏览国外制造商的网站了解材料，开越洋电话会议，带美国同事们奔波在珠三角和长三角拜访厂家。每次当现场翻译，介绍生产线、产品设计方案、供需双方的要求，最后看到双方握手合作，会有一种民族制造商被国外公司认可的自豪感，也会有一种职业的成就感，同时心里一阵欣慰，十几年的英语书没白啃，这碗饭是端稳了! 当美国工程总监问我:

"Are you ME（制造工程师）?

How can you be so familiar with process?

What subject did you learn in university?"

在美国人面前说自己是学英语的，等于在班门弄斧，于是我回答:

“I learned trading in my college.”

至于其他，当时只想到中学英语课堂里学的一句话: "Never too old to learn" ，一个人想突破自我，任何时候开始学习，都为时不晚。

随着年岁渐长，减缓了工作强度，适应慢生活，英语不再是我争分数的工具，也不是营生的手段，而成为生活中的一种享受，享受中英两种语言文字蕴含的艺术美，可以一边拜读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一边欣赏钱钟书的神级翻译:

"Like far-off mountains turned into clouds.山远尽成云"

也可以一边沉浸于仓央嘉措豪放的情诗《那一世》，一边品鉴无名氏的经典翻译: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Once for a whole life

I journeyed through ten thousand spires

not for rebirth to complete

but to meet you in destiny"

还可以赏析泰戈尔的那首The Teacher，简单、达意且应景:

Your like a spring blossom,

Sprouting the buds of our minds;

With your wisdom you unfold our hearts,

Like sunshine for the meadow's grass.

You are the pillar of our growth,

Guiding us on life's pathway;

A beacon light upon whose shores we sail,

Our teacher, you are our comp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