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木叫做“榕”（转自《河南思客》

秦立河

　　第一次到南方旅游，在一个城市看到街道边的树的分杈处都长着长长的铁锈色的线条，就像是人的胡须，很是奇怪。经导游介绍得知，那不是“胡须”，而是“气根”。

　　便联想到曾经读过巴金的散文《鸟的天堂》，说是一棵榕树形成一片树林，感到很震撼，但又有点不太相信，以为作家用了夸张手法的写的，况且这些粗线一样的根要长成树干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结论是现实中，不一定如此。　　近些年，孩子们到南方工作，假期便到南方来与孩子们团聚。有一次，在深圳后海大道的路边，看到一棵树的下面有数根碗口粗细的木棍支撑着上面粗大的树枝，以为是树冠太大，人为加上去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与上面的横枝长在一起的，直直地扎到地下，宛如树干。再看这棵树的树干，竟然还没有上面最大的树枝粗，而周围则有数根粗细不同的“干”共同支撑着硕大的树冠。这让我再次想起巴金先生的《鸟的天堂》，这才相信，巴金先生描写的那棵树，是一棵真实存在的树。

　　前几天到松山湖散步，走到路上，远远看到路边粗大的树干上有仿佛雕刻上去的花纹。有的在树干的上端，有的在树干的下部，还有的整个树干全有。走近一看，原来是树的气根攀扯而成，而气根的粗细不一，形成的花纹也不一样;有的如伸开的双臂，紧紧抱着粗大的树干，仿佛一个恋母的孩子，紧紧抱着即将出门的母亲，不愿分开；有的则像一群孩子环绕着母亲，手臂互相攀着，也分不清是谁的手臂；有的则成盘龙状，龙头在树的分杈处，几条气根环绕树干盘旋而下，尾部接到地面，与地面上露出的网状树根连在一起。　　有的则是几根粗大的气根扎向地面，与树干成为一个平面，上面毛绒绒的又细又短的气根从粗大的横枝上垂下，远看仿佛披着长毛的气宇轩昂的狮子；有的则是气根与树干长在一起，形成一个凹凸有致、沟壑纵横的立体图案。千姿万态，绝不雷同。虽然色彩单调，但图案丰富，美不胜收。

　　我一直是奉行实用主义哲学的，大凡事物，它的价值就在于有用。最初看到这树，也不甚了了，觉得既无观赏价值，也无利用价值。树冠虽然硕大，但枝叶稀疏，树叶小巧，也不见开花，树荫也不浓郁；树干既不能做建屋之檩梁，也不能锯成板材使用。　　树根发达，但如果用来烧火，看样子也不会好烧。如果非要找到一些实用价值的话，我想也就是可以防止水土流失，因为经常看到裸露在地表的根系异常发达，纵横交错，如人手用力时手背上绽露的青筋，紧紧抓住地面，显得富有力量和韧性。

　　从教四十年，教育学生时经常拿树打比方，告诉学生，如果小树的旁枝不加修剪，就难以成材。并且坚信老师的责任就是帮助学生改掉缺点，弥补不足，以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止于至善”。如今，看到这树，觉得自己肤浅了。　　就说这树上的气根，它从树枝上长出来，必然吸收树枝的营养。当它悬在空中，随风飘拂，至多也就是给树作个装饰而已。当它继续生长，扎入大地，它便从大地吸收营养反哺树枝。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许多榕树的枝甚至比干都要粗的原因吧。铁锈色的气根，初而细软，看似无用，但众多气根或排列一起，或纠缠一块，形成灰白色树皮的独特装饰，便给这无法成为栋梁的树木以美的外形；有的努力生长，最后坚韧挺拔，成为树冠坚强有力的支撑。它们与庞大的树冠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或许这就是这种树令我感到震撼的原因吧。　　树根本来应该是扎在地下的，它竟然允许从枝上长根，扎在空气里；树枝本来应该是树干的分杈，它竟然可以粗过树干；树干是树的主体，它竟然允许其它气根长成树干与原来的树干并列却不觉得喧宾夺主。这些离经叛道的现象集中在这种树上，才使得它能够独木成林、四季常青。俗话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而这树之所以大，或许正是因为“有容”吧。　　我想起看到的一则逸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华为董事长任正非路过华为的重点实验室，发现高薪聘请的工程师在工位上打“扫雷”的小游戏，任总忍不住问：这设备是来打游戏的？员工回答：任总，虽然你是董事长，也不要随意进来。任总听后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任正非是有名的暴脾气，许多人都以为这个工程师要完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华为总工程师向任总说明情况后，任正非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心里清楚，我也不是责怪他们，我只是心疼那些设备，担心在上面玩游戏会对其产生不好的影响。总工程师笑着说：任总，您就放心好了，他们心里有数。这事就这样的风轻云淡地过去了。而且后来工程师们为了防止任正非再次突然来到实验室，还在办公室的大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8个大字：“研发重地，非请勿入。”当世界头号强国联合其盟友以空前的手段打压封锁华为的时候，华为能够逆势突起，成为国人的骄傲，其中的原因不正是“有容”吗？不拘一格，人尽其才，实现团队的整体超越。　　秦朝李斯所著《谏逐客书》中有言：“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一个成长中的人如果做到“有容”，那他一定能够“见贤思齐”“择善而从”。在成长的道路上，博采众长，为己所有，接纳异己，摒弃固执与偏见，为自己造一个积极和谐温馨的成长空间。一个管理者如果能够做到“有容”，他一定能够“不拘一格降人才”，打破思想牢笼，跳出思想禁锢，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打造一个富有创造力和生命力的团队。由此看来，“有容”乃是成才之本，成功之源。　　再看那独木成林的榕树，心中肃然起敬。原来，这是一种“有容”的树。本文配图摄影 秦立河本篇审稿 廉璟霞 组版 ⑤ 作者简介　　秦立河，河南商丘睢县人，毕业于商丘师专中文系。工作在濮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已退休。作者 秦立河 授权河南思客独家刊发版权所有，严禁转载，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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