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告个别吧

上官紫忆

这是2023年末梢的最后一个黄昏。凉风过耳，大地清寂，又有一个年份，即将在慵懒的阳光里永逝。

——刘原

2023年最后一天，刘原按惯例发布了跨年文字。他说，每年都有很多人在等，刚好，我也是。这是我向来喜欢的一个作家。于是截取了上边这段，谨以为题记吧。

对于写作，我没有酝酿的习惯。只是记录当下的悲欢，还原生活本来的样子，所以也经常都是草草了事。更无意传递某种价值。

我的2023，琐碎且忙碌，经常看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包，陷入沉默。手机里存储了大量我并不喜悦的工作提示。生活以及工作，像无边的暗夜，我一直在奔忙，试图寻找出口，以致最终失去了方向。疲惫和破碎感扑面而来。我孤独地走在灰烬里，向它们俯首称臣。

跨年的烟花此起彼伏。我坐在窗前，看着远处近处忽明忽暗的火光，揣测着普罗大众一年的悲欢夙愿。街边异常热闹。媒体渲染的新年气氛胜于往年。饭馆里觥筹交错，风景区里游人如织。毕竟，大多数人的失意和落寞我们无法看见。

新年的阳光热烈而耀眼。2023年终究离我远去，网上有段子说，上一次跨年，仿佛就在昨天，愿来年，我们并肩而坐，看霓虹闪烁，烟花满天。漫长而短暂的人生啊，将在一次次告别中落幕。

我细数年初立下的愿望，缅怀化为泡影的理想。终陷于无言。天空蓝得诱人，风微暖。冬天原本不适合观光，毕竟不像春天那样蓬勃，也不如夏天那样繁盛。但难得清闲。我把车停在路边，穿过荒野，草木枯败，我想象着它们曾经葳蕤的模样，呼吸着风里泥土的气息，这一年，我几乎断绝了与自然的亲近，琐碎，忙碌，戾气滋生。

对于一个习惯用文字记录的人，原本没有过多分享的欲望，不喜欢侃侃而谈，鸡毛蒜皮的诉说，捕风捉影的试探，拐弯抹角的炫耀，都无益。向内延伸的情感，常让人感觉阴郁又清冷。大部分时间，不想展示给别人看。但用文字记录的能力日渐衰微，令我恐慌。于是很怀念年少轻狂时口无遮拦的样子。生命愈发沉重，愈无言。被无端的力量裹挟，来不及做自己。

繁星过眼，旷野岑寂。时间循环往复，夜深露重。突然浮现出北岛：那时我们有梦想，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年少不知此中意，再听已是诗中人。多少人不是心存美好与善念，有多少人又都不是在年复一年的失望里憧憬来年？穿越人海，穿越生命的荒芜，直抵尽头。

朋友圈里一派热闹的景象，我看见了活色生香的日子。幸福被仪式感装裱，苦楚被豁达掩盖。那么，就在时光之河里洄游一阵吧，假装我们没有老去一岁，假装我们依然能握住2023最后的霞光。

或好的或坏的，或春风得意，或黯然神伤，都是生活的馈赠，那么，就都坦然接纳。

2024年的第一缕阳光异常明媚。愿你我满怀期待，依然充盈着热爱和接纳的能力。围炉煮茶，月下听曲，读喜悦的文字，爱可爱之人。看尽人间繁华与落寞，以及天上皎洁的星河。

谨以此文，致敬2023。

迎接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