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寨怀古

石先生

<p class="ql-block"> <b>新月寨怀古</b></p><p class="ql-block"><b> 文/史权</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陕北延长县古城,旧称高奴县,处于延河下游之滨,深藏于黄土高原沟壑山坳之中,<span style="font-size:18px;">东距黄河马头关三四十余公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延长</span>古城处于群山守拱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谷峰之中,择百亩平坦之地建城。古代建城,并非是以交通便利为前提条件,而是与现代理念完全相反,主要以“风水”及险要地势战略防守为目的。县城</span>东、西方向皆为山石悬崖;南临延水环绕,天然形成护城之河;北坡背依<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黄土高山,名曰高部山或新月山。由于山形如一弯新月,与城南翠屏(卧牛)山遥遥相望。据康熙《延长县志》记载:“北山,形如新月者,一曰新月山;南山,卧牛形也,故称卧牛山,又名翠屏山;古延长堪舆士家有南卧牛、北新月之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延长(高奴)县自秦(前221—前207)时置县,乃为百户之上县,隶属于上郡管辖,楚汉争霸时曾一度为上郡翟王王府所在地;北魏神麚四年(431年),改称广安县,隶属北华州管辖,唐朝并短暂设为北连州州府;唐广德二年(764年)始改为延长县,取延水长流入黄河之意,改属延州管辖。金大定二十六年(1186),时任延长知县董成务,由原西盘龙山下(丘头、信潭源)旧城,迁址现地修筑新县城,细数已近千年之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自金朝迁于北山下建延长城池,当地老百姓仍念念不忘昔日高奴城辉煌,又把新月山称为高奴山。高奴山脉向北塬连绵数十里,站立山顶眺望四周,就可俯瞰延长全城东西南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元朝时期,大元“脱列伯”命令延长参政何远,利用高奴山顶独特而有利的地形修建上城。人们挖山顶四面沟壑为壕沟,削去山坡土崖为独立寨墙,其上广筑土城方圆里许,用以屯兵以防匪患,故取名为高奴寨。就是如今的当地老百姓,仍还习惯称呼此山为“寨山”或“吴家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不过,细查延长城及寨山过往,金、元、明、清朝代更迭,数百年城头变换大王旗,却并没有发现延长城中有吴姓的世家存在。原来,古时候的延长境内百姓多以农耕为主,当地人很少有人参与手工业及商贸活动。全把城中的衙门官差、居民百姓算在一起,也只有百余户、数百人之众。且多为当地乡绅世家及少量的山西、韩城迁来的生意买卖人,并都居住在城中主街道平坦之处。人们除了在北洞渠后端,设立北门可达上城高奴寨,就再是临近西河子沟东坡“三官庙”遗址城墙內,可以斜上土城兵营。纵观整个寨山陡峭山坡,当时并无一户人家居住,所以才被老百姓又戏称为“无家山”。后来,人们慢慢以讹传讹,竟然又被演化成为了吴家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站在翠屏山巅遥望北山,依稀可见古时寨墙壕沟烽火台轮廓,一番仔细端详之下,它还真如一弯新月般存在。延长县城素有“东凤岭、西盘龙、南卧牛,北新月”等山形地貌传说。面对北山果真如此传神的地貌形象,再加还有元朝土城兵寨遗址的历史事实,竟一下子勾起了我“攀爬探寻新月寨山一趟”的念头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沿着西河子沟新农贸市场后山公路斜上,将车子停在东征会议旧址窑畔平坦处,接下来便只有上山的崎岖小路了。这片半山腰的开阔地,古代是西城墙一处边缘空旷地带,曾建有一座威武的“三官庙”,如今古庙早已不见了踪影,唯留两棵孤零零的老树,依然执着地守望着延长老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冬日的寨山,草木枯萎呈现出一片灰黑色,显得落寞消瘦了许多。一路唯有背阴处,海残留些还未消化的积雪,为灰褐色山体点缀了一丝明快的色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看,古城墙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同行的郭晓兴奋地喊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大家聚到土崖畔一望,果然看到一道如长城般蜿蜒的土寨墙,一直逶迤延伸向东门砭的背山梁。土城墙虽然已历经近千年,显得有些残破不全,但大致轮廓依然隐约可见。放眼一条条的壕沟,一垛垛的烽火台,依稀复原了延长古城的四界,并和新月寨相连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恰是原来从北洞渠上古寨子的北门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寨中荒草成堆,荆棘密布,一大片枯萎的芦苇花,随风张扬地不停摇曳。一处处残破不堪的院落、涝池、残砖破瓦随处可见。相传当年大元官府在山上建造此寨,作为屯兵之用,又称之为延长上城。明末陕北闯王李自成起义,攻破山下老城及山上土城,防火焚烧一举而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顺治二年(1645),值逢清朝政府立足未稳,陕北汉将王允强又行举兵反清,过境攻破延长县城,延长全城官民曾暂时移居于此避祸。顺治十六年(1659),延河爆发大洪水,老城一度被冲毁,居民又移居于此以避难,直至洪水退去老城修复。同治六年,延长人民为避回乱,将上城新月寨又略为修补,度过一劫。民国元年,土城墙半倒塌,延长县拔贡郑肯堂再行督工重修。北面高处建立炮台,并修建房舍土窑约计数十处,基本恢复了新月寨原貌。民国二年,虽被临镇土匪马朝义围攻数天,而延长城依然安然无恙,城中百姓未被祸害,实赖延长城险墙固之功劳。</p><p class="ql-block"> 新月寨与延长老城,一上一下城墙相连,北门一闭,却又可独立于延长老城。整个山体经人工削墙挖沟,形成刀劈斧削的断崖绝壁,峥嵘险峻犹如一弯新月形状。寨子的北部山峦耸立,壕沟深邃,只留有二尺宽小径以做退路。这也是北面山塬出入山寨的唯一道路,在冷兵器的古代,真正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p><p class="ql-block"> 可是,在现代化枪炮武器面前,任何的高城坚寨,都是不堪一击,瞬间便就土崩瓦解。 1935年5月30日,刘志丹率领陕北红军主力,围攻并解放了延长县城,国民党仅有一个排的守城兵力,弃城从新月寨北部逃走。</p><p class="ql-block"> 充当临时摄影师的兰芳,不时地按响着相机快门,机敏地捕捉每一处沧桑的风景。一行文友站立在北门炮台,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残破城墙处红旗烈烈招展。</p><p class="ql-block"> 草木无言,山川依旧。遥想当年金戈铁马,烽火狼烟,多少过往草莽英雄,早已魂飞烟灭。北山一弯新月,俯照老城千年春秋;南山一尊卧牛,默默反刍代代人生;山下延水滚滚东流,流不尽万里江山永恒。</p><p class="ql-block"> 延长新月寨怀古,只为准确捕捉家乡延长县古历史的脉搏。早在东汉时期,思想家王充就曾在<span style="font-size:18px;">《论衡》篇中言道:“</span>知古不知今,谓之落沉;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可谓,残垣断壁今犹存,不见当年守寨人!</p><p class="ql-block"> 古寨天空飘过的白云,是不是千年前的那一朵;山头徐来的风,可否吹乱过无数古人的发髫。我仿佛听到了敦厚黄土深处,传来一阵阵勃发清晰的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