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奶奶（小说连载）</p><p class="ql-block"> 文/隋有凤（攀凤）</p><p class="ql-block"> （第九章）</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奶奶在老战家生的儿女们和我父亲也都一天天地长大、一个个先后都成家立业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空间。人都说同母异父的孩子们关系处不好，会生分，可我父亲与他的几个重山姊妹倒相处得比一个父親生的还要亲呢！我父亲在他们眼里，就是老大哥。</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时常带我去奶奶家做客，我们几姊妹每去奶奶家做客，叔叔，姑姑们也都带着他们的孩子赶到奶奶家和我们相聚。大人们聊着家常，晚辈的我们则高兴得不亦乐乎，追逐嬉闹着痛快地玩上个半拉天。奶奶一高兴，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来给我们尝鲜。</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过年时去奶奶家拜年，那场面更是热闹啦！奶奶把事先准备好的食材都搬出来，我母亲和两个婶婶，两个姑姑一起下厨房忙活。小孩子的我们聚到一起，最欢喜的就是在冰天雪地里尽情的玩耍，打雪仗，划爬犁，钻雪洞，抽冰尜，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总是非得让奶奶在刺骨的寒风中喊我们回家吃饭，才肯罢休。</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我们一个个冻的哆哆嗦嗦的都往热炕上挤 。待我们暖和了，大人们才开始端上他们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鸡，鱼，肉……反正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家的拜年饭，哪年都很丰盛！我们尽兴的吃着，那时馋馋的小嘴只有在奶奶家的拜年餐桌上才得以满足。那时尚小的我还不懂事，总以为奶奶家的生活老好呢！现在想想，那是奶奶平时不舍得吃，积攒着就是为了我们来拜年时，好犒劳一下我们。让我们孙辈们各个吃得开心，感受到儿孙绕膝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奶奶喜欢这样的气氛，喜欢我父亲带着妻子儿女去看望她老人家，更喜欢我们能融入老战家的那份亲情，虽然两个姓氏，却亲如一家！</p><p class="ql-block"> 奶奶高兴时也会经常自己回白泡子小住几天，每次来都不空手，总是会给我们买些糖果点心什么的带来。我和哥哥姐姐们围坐在奶奶身边，嘴里含着奶奶的糖，心里甜的似蜜般快乐。奶奶看着也高兴着呢！我母亲一看奶奶回家，赶忙进厨房为奶奶做些她爱吃的小菜，以尽儿媳应有的孝道。爸爸则陪着他老妈唠些家常理短，饭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就餐。这是奶奶最愿看到的场景，也是父亲最奢望的生活吧！可惜奶奶不能留在我家久住，奶奶在长林子还有个更大的家，那里也有奶奶的儿女亲情。我记得奶奶每次小住后，总是带着恋恋不舍的心情上路回家，爸爸也总是把奶奶送出好远好远才肯止步。站在原地徘徊着，目送她老妈远去的背影，模糊中那不到六十岁就有些驼的瘦弱的身影、蹒跚着苍老的步伐向前挪动，身影一点一点变小，直至消失在羊肠小道的尽头！我父亲每每看到她母亲那模糊的身影，眼眶就会情不自禁地被打湿，恍若看到母亲一生的艰辛跋涉，在坎坷的生活路上行走。母亲一直用爱延续隋战两个家庭，已为人父的他，也深知母爱的付出是多么的不易啊！</p><p class="ql-block"> 经过太多风雨的奶奶，终于在风平浪静中舒了一口气。虽没有给隋战两家的儿女带来大富大贵的人生，但也倾尽她一生的所有，让儿女们都成了家立了业，真不知战爷爷与奶奶要费多少心血与汗水，才能让隋战两个家庭的儿女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在苦堆里挣扎大半辈子的奶奶，看到儿女们各自都有了归属，欣慰中放下了一个母亲的重担与责任，想好好享受一下后半生的子孙满堂，儿孙绕膝的美好生活。</p><p class="ql-block"> 可现实往往与期许总是背道而驰。那‘ 岁月静好’，好像压根不是为命运多舛的奶奶准备的，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与奶奶擦肩而过，舛运如施了魔咒一般，让奶奶次次感受雪上加霜的痛：奶奶的大女儿，我的姑姑，年仅二十九岁就因突发心脏病在医院医治无效离世。奶奶听到噩耗，精神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这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任凭哪位母亲能接受得了？奶奶再次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嘶声力竭的奶奶又一次陷落在失女的悲痛中，不能自拔。</p><p class="ql-block"> 刚刚才见光明的奶奶，又在失女的阴影里煎熬，多少个不眠之夜，思女的奶奶在辗转反侧中度过。战爷爷看到奶奶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急得不知所措。老实巴交的他，日夜陪在奶奶左右，生怕奶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磕磕巴巴的战爷爷每天都会语重情长的开导奶奶:“你——你——把——把一切看——看开看——看淡些，天——天意如此，一——一切随缘。人死不——不能复生，想开点吧！生活还得继续，她——她的孩子还得需咱们帮照顾呢！你想——想想是不这个理？”可奶奶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哪里能接受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啊！</p><p class="ql-block"> 唉！ 奶奶的一生总是在流血的伤口中缝缝合合，裂了又合，合了又裂。那些撕裂的痛，那些缝合的伤痕，总能刺痛奶奶柔弱的心肺。伤痛的泪水这会儿，真的已经枯竭了，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花。这难道是奶奶听了战爷爷的话，还是自己从痛苦中走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姑姑的离世，导致奶奶的性情大变，自此以后，奶奶脸上再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像是阴云散尽，仅剩的是淡淡笑意。可有谁知这是奶奶把痛苦溶进了骨髄、病变了脑神经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