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飞花迎新年

齐峰岚

午后三时，一场细雪悄悄而落，偏偏落在这年末岁尾，先是夹在雨中飘洒无痕，继而用无暇身姿抢占地盘，一时间，所有的凸凹都银装素裹成格调一统，很快天色暗沉。

迎接新年的人们收不住脚步地去收官心情。

老妈的座骑不会缺席，外出的愿望急切而坚定，风雨无阻，雪霜助兴。

雪丝细弱厚度不够，轮椅轻松碾出两道长长的车辙，让人一下子想起妈妈年轻时那两条又黑又长的辫子。于是，凑近她的左耳边问她：“谁推着你呀？”寄希望她能像年轻时那样真切而清晰地记起我们。她端详半天说：“不知道了。”车辙是车辙，辫子已远去。

她对提问的回答是多彩的，若在明媚的阳光里，她会说“你不是我闺女嘛。”随后，她会无数次反复一成不变话题，“孩子回来不？”这个希望覆盖了她脑海里所有的内容。

不回来”，她显失望；“回来”，她说那就好，平静如雪覆远方。这个孩子是谁呢？不是她的子女，是她一手带大的的小外孙女，残存不多的真实记忆里，这孩子结结实实地刻在那儿，抹不掉的心血，挥不去的隔辈亲情。

前行几步，老妈带着怯意低声又问：“孩子回来不？”不等回答又问，又问，“孩子回来不？”

我和老妈相差20岁，不知20年后的我能不能也像老妈这样反反复复问：“果果回来不？栋栋回来不？”真能这样，内心一定是舒展的，也一定是深情的，根须伸延土地的那种舒展，胡杨般的眷恋与深情。

壬辰龙年，孙女出生，取一甜美乳名果果，从此便长在刚好赋闲的生命里。

小家伙占位，生活的轨迹被颠覆，向往截单爱好让位。

围着她转来转去，游戏中日升日落，背着她看东观西，趁着爷爷奶奶精力未疲，体力未衰，一起去游山河美景，去感知异国风情，走万里路从儿时起步，万卷书的种子也在这个时节种下。在她未来的世界里，纷呈绚烂不可预知，希望她通过努力不懈怠来成就自己目标、理想，勇敢而有能力地安排自己。我梦想她就是“意公子”那样的姑娘，耐看，耐读，耐人寻味，有能力体面生存，有魅力与他人共情。至于上限，谁都想好想高想大想更远，这要看机会机缘如何选择，有无都不惊不喜，神女一生。

2019离开城北到城南，孙女上学，孙子出生，姐姐送弟弟乳名栋栋。栋满月不久，武汉疫情爆发，大地内卷，三岁前被深居简出。整天在玩具、绘本、语音读物里拿东挪西的栋栋，思维有序，与人对话语速如流水，确切无误，体力差强姐姐，小毛病不时地成全不去幼儿园的愿望。姐俩都不喜欢去幼儿园，大的单凭主观性，手法是耍赖；小的客观推波助澜，目的达到。

栋四岁了，这个阶段的孩子，接纳能力超强，灌输什么都接的住，而且不容易忘，只是某些时候对输送的产生排斥，比起三岁时，明显有了自己的选择。

他的接纳能力恰巧赶在爷爷奶奶的机能下坡路上，与之同步的能力和节奏显而易见得力不从心。一起背诵的诗句，我卡顿了他流利，我混淆了，他清晰，甚至顽皮讥讽：“那不是你教的吗？”。多想带他去看山看水，多想带他去寻根经典，多想带他听竹海涛声，多想带他去彩云间穿行，似乎勇气胆量瞬间都成了缩头乌龟。

面对孩子的成长，还能做些什么？不知所措的是他身边的大人。颠覆不破的真谛是，不管怎样都要长大，梦想如何长大和长大了如何？往往最扰人心。

日前有一搞笑视频，说没饭吃的时候，只有一个梦想，吃饱饭就好，吃饱饭了，那梦想就多了去了，都是吃饱了撑的。看罢大笑，笑止，思量有理。

如今，天天吃饱饭，天天撑出梦想不足为奇。如今有网络信息量大传播快，每个人的取舍判断力千差万别，榜样绝不仅仅是雷锋，孩子的标杆也不单单是孔融，曹冲。

当代公众人物，喜欢王宝强，更喜欢董宇辉，他们对人的启迪大于自身的收益，他们收益再大都是可以量化的，对社会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用真实告诉普通人，逆袭之路只有一条——拼搏，积淀，厚积薄发。弱，一时同情失去体面，强，更强才会有人关注你，因为你的光让他也亮了起来。王宝强导演的《八角笼中》，我跑到影院看了两遍，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天赋的小子，即无身高又无长相，也不科班的家伙，就凭着不服输的犟劲儿，拼进演艺圈拼入导演行列，面对不屑，欺骗，不倒下。影片中又一个镜头让我心灵震撼，主人公恩波提着一只白色红冠公鸡回家探母，一进门仍在院子里，这分明就是唐伯虎笔下的“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那只一鸣惊人的鸡呀！寓意不言而喻。

董宇辉用更深厚的底蕴道出被人赞誉的前置。

栋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不得而知，也不做设想，但是我会把这样的故事讲给他听，重点不会放在红火之后，而是之前。走一条人生努力而无悔之路是盼望。

我能做的，都想竭尽全力。20年后“果果来不？栋栋来不？”也会成为记忆的碑文。

夜深雪停，覆盖万物，记忆呢？。

2023年12月30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