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

回味无限

又一年。嗯，又一年。莫言说：几十年的光景一闪而过，犹如赤脚蹚河水，不管你搅起了多大的浪花，人过去了，水也就平了……我赤脚蹚过2023，不温，不冷。在经历了三年疫情，全国人民123集体发烧之后，2023终于实现了“无人问津”的人身自由。可以大口呼吸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啥就干啥，不必紧张兮兮鬼鬼祟祟，口罩、核酸检测、加强针统统滚蛋，再也不用担心小区被封或者半夜被大巴车拉走，生活总算回归了正常轨道，可这一年的大气候小气候又不正常了。老黄历上说癸卯年是一龙治水，十牛耕田甲田五分，十一人七丙八锄，花收十二分草子九分，二日得辛六姑看蚕…吧啦吧啦，总体看下来不是个好年景，当然，这样的封建迷信哪能信呢？也就是在闲话之余打打牙祭罢了。现在回头看，老黄历说得没错。在全球变暖的大趋势下，小小的岛城也不能独善其身。异常的气候导致樱桃树的大量减产，具体影响到我个人，那就是今年没吃到几颗樱桃。五一过后去老刘院子里聚餐，樱桃树上七零八落地挂着几个可怜巴巴的樱桃，惨兮兮的，看上去都不够一个人吃的。而立冬之后冷空气的迟迟南下延缓了冬天的到来，12月中旬竟然达到了24度，据说西安都到了30度，楼下的玉兰树也迫不及待的要准备开花了，节气已经过了大雪，这该死的冬天哪去了呢？颖同学发来郑州的暴雪视频，老两口下楼玩雪，像孩子一样直挺挺扑倒在雪地里，玩儿得那叫一个欢哂，可岛城只是下了一场小雨。在万众期待下，冬天踏着冬至的节拍，虽是姗姗来迟，但终归还是来了。不管秋天是何等得漫长，只需持续三两日强烈的西北风，气温便骤降到零下十五度以下，前天还是短袖，隔天便是棉裤棉袄了，赶在冬至前悄没声地下了一场小雪，这冬天的元素也算是凑齐了。瞧这铺天盖地的雪花，冬天，就应该是这样子。而岁月也应该有岁月的样子，它可不像今年的冬天会来迟，它是天底下最准时也是最无情的，就像前几日的那场雪，无声又无息。它在你发呆的时候，在你聊天的时候，在你发脾气的时候，在你睡觉的时候，在你照镜子的时候……从你眼前飘过唇间滑过指尖溜走，它偷走了你的青春你的容颜你的梦想，落在你的头发上，刻在你的皱纹里，岁月神偷，不是浪得虚名。岁月催人老，它把我们从不惑拖拽到知命，不觉间到了谈论退休的年纪，朋友见了面常说的话便是：“还有几年退休呐？”“等退休了便如何如何……”刚工作时遥不可及的一个名词转瞬便到了要面对的时候，退休成了人生的一个界碑。时光匆匆，不给我们任何反悔的机会。嗯，面对就面对吧。人至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你不能倒下，你要挣钱，你要养家糊口，生活除了容易胖，容易穷，其他啥都不容易。年少时的梦想都已塞进了枕头里别在了裤腰里，发霉发黄，少了少年时的张狂和不羁，没了年轻时的理想与欲望。我们做不到《月亮与六便士》里主人公斯特里克兰说走就走的勇气，挥挥手不带走一个便士去追求自己的月亮；我们也没有李叔同大师的气度，毅然决然抛弃深爱他的日本妻子雪子，遁入空门，我等凡夫俗子对这个红尘世界依旧恋恋不舍割舍不下，只因我们有家人还有责任，人从出生便不是为自己而活。我一直觉着斯特里克兰太自私，只为了自己，不顾及家人，这本书火在哪里呢？我们老了，孩子们也长大了。进入高三的女儿，全家人开始紧张，家里的一切活动都围绕着女儿展开。辅导课培训班，车接车送，营养要跟上关心要跟上，每次返校，拉杆箱里都会塞满水果与零食，我时常打趣道这哪是上学啊，明明是郊游。我想起我的中学时代，每次返校只带着一瓶母亲给炒的辣疙瘩咸菜，一周的伙食就靠这瓶咸菜维持，那时并没感觉到日子有多苦，时代不同，人也变得娇贵了。一头照顾着女儿，而另一头回家探望父母的时间便少了。回首2023，只回老家了两次，一次五一，一次中秋节前，父母没有责备，只是每次和母亲通话能听出母亲的期盼，虽然母亲从不提要求。唉，事情做不到两全，为了即将高考的女儿，只能牺牲探亲假了。幸而父母身体健康，这是我们做儿女的福分。回想这一年，时光如常。身边的朋友都在各自的垄沟里扒拉着自己的田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会令人世间更有光泽，也会催生更多故事的发生……这一年，老刘一如既往地在他的山院里忙活着。从春到夏，从秋到冬，这儿修修那儿补补，永远没有忙不完的活儿使不完的劲儿。前几天老刘发了张照片，闲不住的他将外露台封上玻璃门窗做成了茶室，还说等铺上地暖就可以晒着太阳喝茶了。这两天读王朔的小说《我是你爸爸》，那位马林生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老刘，两相比较，老刘要比那位马林生豁达，对儿子的教育达到了庄子的境界：无为而治。想起赵哥经常说的一句话：宁可给人当一辈子儿子也别当一天爹。话糙理不糙。当了爹，就上了套，有一辈子操不完的心，这事儿，谁当爹谁知道。这一年，老郭小栾俩人的日子悠哉悠哉，我身边的朋友最逍遥的当属这对神仙眷侣。优秀的儿子在英伦留学，老两口从泉城搬到岛城崂山来住，没有经济压力，没有生活压力，孩子不在身边，父母不在身边，俩人有大把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俩人经常说走就走，开着车带着帐篷载着锅，来无影去无踪，这个月在贵州下个月在无锡，今天在重庆明天在上海，中间还去了趟伦敦看儿子，这潇洒的日子是我多年来的向往，可惜，我做不到。老郭有一个宏大的计划，要做一款酱香酒品牌，这计划在五年前便跟我叨叨，每次说起来都感觉他要成了，可说着说着就没了影子，于是他这做酒的计划在我和老刘眼里，便成了空中楼阁。每次问起来：“老郭，你那酒啥时候做好啊？”这时候老郭就会皱起眉若有所思满脸哀愁：“这个，我还没想好。”得，又没谱了。但就在这个2023年年底，老郭却真得要做他的酒了，这不，酒的包装都开始印刷制作了。事儿能不能成这要做了才知道，知行合一，不能光说不做，一切空想都是纸老虎。这一年，冷老师换了画室，终于有了安放自己灵魂的小天地。租下画室的那天，冷老师喜不自禁，甚至有些手舞足蹈得意忘形，又是喜欢院门又是喜欢篱笆，甚至连院子里那个破石头在她眼里都熠熠生辉，可见，安置自己的灵魂有多么的重要啊！自从有了这个画室，冷老师在创作之余，便赋辞吟诗抚一曲古琴，好不乐哉。还时常招呼着朋友们去她那小聚，饮茶，聊天，做饭，包饺子，打牌，其乐融融。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在冷老师的画室里完美演绎着。远离闹市，独处一隅，这是冷老师的乐趣，也是我们这些中年人的向往，谁不想把日子过成诗呢？只是不经意活成了狗。这一年，书读了不少，平均四天一本，小说人文游记历史散文哲学国学纪实文学经济学心理学……都有涉及，乱读一气，收获颇多。读书使自己明白了很多事情，解开了很多疑惑，参透了很多哲理，但记性太差，读过就忘，这该死的年纪！计划来年选出部分书来二读，甚至三读，书不在多而在精，但只有读过才知道哪本书才是精，所以上面那句话近似废话。这一年，写作少了，去年立的Flag远远没有完成，10万字的计划只完成了九篇2万余字，其中两篇登报（《梧桐花开》《土墙》）虽然写的少了，但自我感觉写作水平有了些许提高，2024年再接再厉。凡事都要坚持，业精于勤荒于嬉，笔耕不辍，写作是一种思考，也是一种自我救赎。这一年，是自驾旅行中断的第二年。去年因为疫情，今年因为女儿高三，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无处搁置，总有出去走走地冲动，但想想女儿，只能忍着等明年高考结束了。每每看到颖同学和冯老师出去溜达，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颖同学偏偏每次都微信照片过来，说去了哪哪哪，什么名山大川、古刹名寺、佛像壁画、大雪农家宴，这不明摆着故意刺激于我，你我无冤无仇，何以下此毒手？这一年，身体出了问题，身边朋友们甚至大夫都说我是熬夜所致，年轻时的不管不顾通宵达旦，日积月累，积劳成疾，在今年的10月16号傍晚爆发。从不接受到坦然面对，两个月的时间，不再焦虑，运也命也！中年，确是已经到了身体出问题的年纪。我信命，命里该有这么一劫，躲是躲不掉的，正面面对，积极治疗。感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的关心和帮助，爱你们。读毛姆的《人性的枷锁》有所感，人生要有几个好朋友，幸而我有，幸哉！这一年，经营了十四年的微博突然被封，申诉无望。大姐经常劝慰我，低头做事，安心挣钱，其它都是浮云。《庄子•天道》有云：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2024，继续修炼……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写到：年月是我们的路，我们害怕自己在时间中迷失，所以创造了纪元、年、月、日……沐清雨在《许谁天荒地老》里说：时间的齿轮不会为谁的失意而停留，人，不可能挽留住季节。哪怕，那季节里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有无法遗忘的人，依然会悄无声息地流走。而我们，只能随着时间散步，走过夏日，走过深秋，再挨过寒冬，才能迎来春天。转眼，又是一年。是啊，又是一年！愿新的一年，平平淡淡，平平顺顺，平平安安。2024，新年快乐！ -2023年12月30日於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