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

巨力貓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九十年代以前,供销社是个很牛逼的所在。在计划经济时代它打个喷嚏,不夸张地说最少能让方园几里都会染上感冒。进入九十年代后,在经济大潮冲击下但又很快就黯然失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于七零后的我,对供销社当然很熟悉,我们就是在它的诱惑下慢慢成长的。现在想起来,当初觉得琳琅满目的商品,跟今天的商超比起来不过就是一堆放在门外的处理品。当然以今天的眼光去打量以前肯定是事后诸葛亮,就是以前那乏善可陈的商品也是我儿时见过最富有的天堂。就凭柜台上那瓶子里的花花绿的糖果,就能让我长久地驻足,更别提还有柜角边上,箱子里的压花饼干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国家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虽然那时把人们计划得黄皮寡瘦,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生,生不好;活,活不好,但还处处都要给你计划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村人口与地皮跟周边村比,都算偏小,麻雀虽小,但配置也要计划到一应俱全,赤脚医生一个,碾米点一个,电工一个,供销社一个,别村有的我们也一样不落。别村没有的,我们也要有,茅畈一直还算是比较有上进心的,在农村电影院还是稀罕场所的年代,竟然不顾人气与财力,建了一个跟乡政府差不多档次的电影院,在当时可是很拉风的存在。我现在还很佩服那时侯,那些领头人钻头不顾腚的闯劲。现在看来不亚于在我们村建了个量贩式KTV。不落人后的精神一直是茅畈人难能可贵之处,但是蛇总难吞象,理想很丰满,现实是残酷的,刚开张,稀罕了一阵,不过一年,就门可罗雀,马上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别说赢利,再后每晚收的票钱就连付电费都不够,后面结局可想而知。再后来成为了遗址,直到二千年后才拆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有计划都是为了保障民生,供销社尤为重要。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时我们村供销社小,柴米油不卖,其它都有售,一毛钱一舀子的酱油,五分钱一两的散酒,再花五毛五分钱,用红纸包一斤白糖,去走亲往戚,在当时比脑白金和特仑苏还有面子,妇女过月子用红糖,红糖比白糖畅销,因为乡下一直流传红糖补血,白糖打凉。所以红糖要藏起来出售,不是关系很好的人一般买不到,能在守良佬手上买到两斤红糖,和打两斤煤油不搭售火柴那算是相当有面子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守良佬是开供销社的,是社长也是店员。因为供销社很小,白昼与晨昏四季轮回,都是他一个人在那厮守。人是很好的一个人,对别人怎样,我不能乱加置喙。天稍热点,他就在课间会用他不知道是洗脸还是洗脚的搪瓷盆,去学校前面池塘打上一盆水,我们跟都在他后面,他也不用背人,我们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从抽屉里拿出用纸包的胭脂红,挑一点放在水里,再转过身打开一个装糖精的纸包,翘起兰花指,用拇指食指捏合一起捻几粒糖精,用筷子搅浑,也不用试甜度的浓淡,一盆红糖汽水立马配制而成。一分钱一杯,众学友一哄而上,不稍片刻一盆见底,最后店家与顾客都皆大欢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也是我家牌桌上的常客,我爷爷的牌友,所以对他也不陌生,过年过节去他供销社转转,他也会在柜上玻璃瓶里摸出几颗糖果🍬给我应应景,也算解过我垂髫之年的口舌之欲。受人点滴恩惠,当思之图报,奈何斯人已去,晚生只能笔墨重彩三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供销社商品之少,少得可怜,用笔墨可记不足一页;但商品之杂,又杂得出奇,除了油盐糖酒,还有针头线脑,小到顶针卡扣,大到扫帚、炉子、大锹;精细的有麦乳精,鸡蛋饼,鱼肝油;粗糙的有成捆铁丝,散箱的洋钉与煤球……全是生活中用得到的,不算是应有尽有,但也能解农家燃眉之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商品经济时代迅速挤占了计划经济时代的空间。中国在日新月异,人民日子也在蒸蒸日上,曾经的供销社己是沧海桑田。看到现在压断街头的各种商品,新奇的,实用的都很难勾起我驻足挑选的欲望。对于被时代淘汰掉的供销社,更是己属于昨日黄花,我没有什么遗憾与不舍,它只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我儿时生命中的一个记忆片段,与那些不在的人一样,肯定都会离开。</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