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退休了,实在闲得无事,凭着记忆画了一张从出生到初中的家庭地址图。沿着地图的路线,激发出这方圆不足万平米的空间想象,唤起了承载多年的童年往事。凭借地图的脉络勾起了很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本文所描述的地理位置是长安机器厂的家属宿舍,黄泥村,它处在两个小坡之间的狭长地段。由于狭长黄泥村自然分成上村,中村和下村。其实几个村段之间离得并不远,大概就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但是,对于儿时的玩耍版图,居住在几段中的小朋友往往互不往来,自成一体。</p><p class="ql-block"> 往事如麻,不可能用一点点有限的文字就能叙述清楚,还是想到哪,写到哪,来一篇真正的散文叙事吧。</p> <p class="ql-block">(图为上黄泥村路口,这已经是40年后的场景,但变化不大。)</p> <p class="ql-block">(一路往下走就是刘家台正街,这可能是20年前的照片,刘家台的原貌依稀可见。)</p> <p class="ql-block"> 刘家台,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一个街道和集市,是我儿时印象深刻的所在。在学龄前的时段,每天,奶奶手腕上挎着一个菜篮子到刘家台买菜,总是把我锁在家中。我就手握窗棂,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盼望着奶奶回来,这样,一来可以排解自己的孤单和害怕,同时也期许有一份额外的美食送到自己的口中。在那十分匮乏的年月,所有的食物都可以称得上美食,这样的叙述一点都不过分。</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在我的漫长的等待中获得了一份超预期的惊喜,一只不知道奶奶从哪里捡到一只“马白连”(画眉鸟),这让我喜出望外,原来每个小男孩都是喜欢鸟的。</p><p class="ql-block"> 我生性胆子有点小,每次听见从刘家台方向传来的“卖挖耳,卖芊子,同志们照顾瞎子.......”的吆喝声,我就会急急忙忙跑回家中,乖乖地坐在里屋的藤沙发上一动不动。奶奶问“怎么呐?”,我还是一动不动。原来,发出吆喝声的那张脸是一张非常可怕的脸,整个五官都挪动了位置,非常吓人,据说是老虎伤的。</p><p class="ql-block"> 当时,由刘家台粮食总站向黄泥村粮站运输粮食全靠一种名叫“鸡公车”的独轮小车。每车一般运三袋粮食,约150斤一袋。刘家台到黄泥村全是上坡,一个人推着非常吃力。于是小朋友每在节假日或其他课余时间都会到刘家台帮助拉车。这可不是学雷锋,拉车是有代价的。这里说的代价不是钱,也不是其他有形的物质,而是让推车的师傅返空时推我们返回刘家台,美其名曰“过车瘾”,师傅们也乐意这样做,毕竟付出的劳动力代价上下有别么。</p><p class="ql-block"> 再说说家门前的阴沟和开门见山的小山坡吧。</p><p class="ql-block"> 这条阴沟比较大,虚线部分是有盖板的,而实线部分没有加盖,一米多宽,两米来深。</p><p class="ql-block"> 阴沟的存在有什么好叙述的呢?然而,它的存在却变成了我们胆量的竞技场和冒险的乐园。在无聊的时候,我们会站在阴沟边上比赛着谁能用单腿跨过或双腿跳过阴沟。由于阴沟边缘的高低是不同的,从高往低跳问题还不大,如果从低往高跳,一旦失误,其伤害程度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下到阴沟里,钻进盖着盖板的黑洞洞部分进行“探险”,则是阴沟的另一项诱惑。至于阴沟里的水脏不脏则不是我们这帮小孩要考虑的问题。其实,阴沟也不是完全密封的,设有数个倒污水的口子,一不小心被上面的人泼一身污水(甚至于是粪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p><p class="ql-block"> 山坡有两个可以记叙的场景,一是坡底的三个防空洞,二是坡顶的“化尸炉”。</p><p class="ql-block"> 防空洞大概是抗战时修的吧,只有在洞口的二十米以内进行了拱砌,其余几百米都是石谷子结构的光光洞体,时常有垮塌,洞内满是垮落的大小石块。然而,对于一群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人而言,冒险成了自然而然的天性。我们经常打着油毛毡做的火把进洞玩耍。还有一种进洞的方法是每人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最外面的人将阳光反射进洞,然后人人接力反射照明。如果有一人掉链子,那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p><p class="ql-block"> 沿着一个被我们称为“碉堡”的防空洞通气孔的地方继续往上走就来到一个叫“化尸炉”的地方。不要以为打了引号的“化尸炉”是一个什么场所的别名,它就是一个真正的化尸炉。过去21兵工厂就是这么霸道,从生的医院,到死的化尸炉一应俱全,也就是说一旦进入21兵工厂,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p><p class="ql-block"> 我记事后化尸炉不怎么用了,但偶尔也使用。我同学的大伯就是在此地用煤炭火化的,烟囱的缥缈轻烟随风腾空。</p><p class="ql-block">有时伙伴们为了彰显胆量,也跑到那里去玩。除了化尸的炉台外,还有一屋子没人认领的骨灰盒。</p><p class="ql-block"> 只有一个老人在那里值守,他没有工作,当然也没有正常的收入来源,平时靠给人家担煤炭下力维系生活。长夜漫漫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在这阴森恐怖的场所是怎样度过的。据说他过去是国民党监狱的看守,有一身武艺,真是艺高人胆大。</p><p class="ql-block"> 坡下是一片较大的菜地,菜地的边上有一口不大不小的堰塘,这广阔的空间是我们放飞自我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放学后,时常到农田里捕蜻蜓,捉蚱蜢,到堰塘弄小鱼,一阵肆无忌惮的疯狂玩耍,直到傍晚吃饭时分才依依不舍地归家。“文革”时期,没有学习压力,没有家长和学校的约束,仿佛也没有家长对掉进堰塘的事情担忧。</p><p class="ql-block"> 大家看见地图中用“○”表示的水龙头了吧,当时六十几家人就三个供水点,用水之困难可想而知。不过大多数人家都有水缸,挑回家里再用。排队等水成为常态,但是也有占着水龙头洗衣用霸王水的无德之辈。</p><p class="ql-block"> 从十二三岁开始,挑水的责任就落在我的肩上。开始是用铁皮桶加扁担挑,一担有五六十斤吧。稍长大点就用双手提水,桶也换成了一只有三四十斤的木桶。在劳动光荣的年代,提水的力气也是一种自我表现的形式吧。</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邻里非常和谐,基本上家家都认识。百分之七八十的家里都去过。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我们对门的淦师傅家的房屋是由原来的通道隔成的,前后都有门。记得淦师傅的老儿子叫老七,加上父母及一个姑婆一家十口人住在里面,就是这样一个连之家人都难以转身的房屋,邻里们居然还是将他家看成原来的通道,前进后出似他家如无人之境。</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看见电影(视)里有六十年代的学校前门口有一大批人接小孩放学的情景。小编肯定是八零、九零后吧,将现实的生活场景代入六七十年代,这样的场景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那时候没人接送,没人接送,没人接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学校是长安子弟小学,离所住的村子不远,而一个村就有近二十个同班同学(见地图中的黄色标记就是同学们的家)。清晨,邀约三两个同学上学,沿远大布厂方向的小道行走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就到了,一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晚上,一群同学相邀而回,踏着夕阳的余晖成为归巢的小鸟。</p><p class="ql-block"> 再往左走,就来到简易舞台和舞台后面的村长家。村长家是全村唯一的楼房,一楼一底,住着三家人。村长一家九口人住一半楼,另外两家住另一半。</p><p class="ql-block"> 在舞台上我见到了红卫兵们表演的节目,见到了批斗“地主”,“资本家”等“黑五类”,也见证了两派红卫兵在此处为“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文功武卫而唇枪舌剑。</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就来到上黄泥村,我上高中时搬家到上黄泥村。如果要继续写下去,那里可能又有一篇“可歌可泣”的散打“传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