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2/29大晴天,离开温汤,前往余江。顺路去寻访姐姐以前插队的地方,余江马荃公社嵩塘生产队。当年民兵营长的儿子吴店友开车在余江大酒店接到我们,带我们去嵩塘。说实话,如果不是店友带我们去,恐怕我姐肯定是找不到曾经奋斗过十年的嵩塘的。我姐是个睁眼瞎,眼不明便耳不聪,对曾经经历的过的人和事总是遗忘多于记忆。路过一座桥,姐姐说,为了少走一些路,当年她们总是在桥上扬招队里的拖拉机,搭乘拖拉机。村民们总是有招必停。</p> <p class="ql-block">姐姐说,这里没什么发展,我还不信。现在全国都在搞新农村建设,再落后也不会没有发展</p> <p class="ql-block">可是,到了一看,还真的落后得一塌糊涂。当年有我姐和我叫得出名字的同学小红、小薇、阿玲、陈家头、豆腐干等十五位知青,大多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住在一个祠堂里。现在这个祠堂已经被当地人买下,原地建了住宅。这十五位知青当中,没有一个与当地人结婚的,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穷了。当地的农民工不舍得穿鞋,如果去八里外的火车站,他们会把鞋子提在手里,赤脚走去,快到了再擦干净脚穿上鞋子。孩子们穿不起裤子鞋子,只能赤屁股赤脚、不认识糖果是何物,这不是瞎说乱编,而是实事。</p> <p class="ql-block">嵩塘,虽然可以在地图上找到,但是却百度不到嵩塘的任何信息,似乎是一个没有人文、没有历史,被遗忘的旮旯。唯一出名的是余江的吸血虫病。</p> <p class="ql-block">白驹过隙,人生如梦,天还是一样的蓝天白云,地还是一样的红土地,但是地里饱含了上海知青的汗水和青春年华。</p> <p class="ql-block">所谓的新农村建设,就是烂泥路建成了水泥路</p> <p class="ql-block">吴法宪是团支部书记,说我姐唱歌唱的很好。我不知道我姐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怎么还有心情唱歌。没有卡拉ok,没有cd,她恐怕只能是清唱吧?</p> <p class="ql-block">吴店友、吴法宪和陈胜花热心地陪同我们沿这条新农村建设才翻修成水泥路的路,在当年的生产队兜了一个小圈。</p> <p class="ql-block">吴店友说,这是门楼。<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它面对塘口,我</span>姐总算还记得这里是门楼所在位置。虽然已经拆旧建新,但是过去的印记还在。我想,是不是每年的双抢前,杀猪杀鸡是在门楼里进行的还是在祠堂里进行的?在池塘里进行杀鸡杀猪不够格,大概是在门口里进行,毕竟杀鸡杀猪是队里的一件大事。</p> <p class="ql-block">关于祠堂,这些杀猪杀鸡的是只是小事,进不了祠堂。连婚丧嫁娶这样的事也是进不了祠堂的,只在门口楼里举行。可见祠堂对于族人来说真的是至高无上的,级别森严。不知当年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是在祠堂里还是在门楼里?</p> <p class="ql-block">村里只留下老土地情结像老营长那样的老人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或在县城买房安居。没有任何理由在嵩塘生活。这里没有生活的条件。如果生活在这里,孩子上学都成问题。</p> <p class="ql-block">像这种外墙裸露的房屋是很少见了。我记得我中学学农的时候,农民给我们住的房屋不但外墙裸露,内墙也是裸露的,我们小便就飚在墙缝里。一个月学农结束,屋内臭气熏天。没法啊,小孩子从没到过农村,半夜起来到门外去出水,怕啊!怕落水鬼。只好在屋子里方便了。可是人家还是要派结婚用场的新房!当年作为知青住房的小祠堂内墙不会也是裸露的吧?</p> <p class="ql-block">这幢摇摇欲坠的老屋到是很有赣南建筑的特色</p> <p class="ql-block">看过小祠堂,再去看大祠堂</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祠堂外的井,当年村民们不大用这口井里的水,而是用小祠堂门口的井水。至今,井里的水还在潺潺流动。只是人们弃用了。</p> <p class="ql-block">用于看到了一幢像样的建筑了。大祠堂的大门怎么开在山墙上?不得而知。</p> <p class="ql-block">离开大祠堂再去当年知青战天斗地的大田里看看</p> <p class="ql-block">当年鹰潭市委孙书记和他夫人青毓云双双下放到嵩塘生产队。当时知青和当地农民有矛盾时,这位市委书记就帮知青说话,说人家那么远跑到农村来,爹娘都不在身边,是多么不容易,要好好照顾他们才对!说得上海知青都流泪。前年孙书记逝世,许多知青都回来参加葬礼。</p> <p class="ql-block">公社妇女主任陈主任更是把上海知青当作自己的孩子,关怀备至,至今保持着来往。</p> <p class="ql-block">现在是冬季,田里一片荒芜。我们问了一句洋盘的话:现在正是种植麦子的季节,怎么不种麦子呢?殊不知,赣南是从来不种麦子的!只种水稻。我姐还记得,三月份的季节就要下地插秧,那个冷啊,刺入骨髓。</p> <p class="ql-block">据说上海知青很是聪明,有人只是让同时进行的插秧和打谷的人员参插进行,就做到了轻重结合,效率马上提高好几倍。</p> <p class="ql-block">知青的生活是极端艰苦的。当年的陈家头小伙子一肚皮蛔虫,缺医少药,只能吃给猪除虫的兽药,兽药凶猛,吃下去拉出来成团成团的蛔虫,人却瘫在茅坑里起不来。</p> <p class="ql-block">种地没有出路,反而土地出租但还有些收入。而承包土地的也不种粮食,而是种草。要赚钱,经济作物从来就是优于粮食的。谁还会种地?</p> <p class="ql-block">当年,嵩塘的习俗是每年春节,给知青发放每人一桶菜油,共十五桶。一斤油一个人要吃一年。不禁使我想到,当初我学农的时候,拉出来的大便是绿的青菜色!我想,知青大哥大姐们,恐怕不是绿色而是褐色的了!双抢的时候会杀猪分肉。农民把双抢看得比春节还隆重。然而,吃过杀猪饭,那就得没日没夜下地了。许多知青因为缺少营养、蚂蝗叮咬而腿部浮肿了。</p> <p class="ql-block">我姐只记得这口井了。当年知青的用水,全靠这口井,如今废弃不用了。井的另一边有一块无字碑,据说有些年头了,不知是什么碑。</p> <p class="ql-block">这幢老建筑因为以前住着多户人家,谁也不愿意修缮,最终也荒废了</p> <p class="ql-block">现在当地人大多外出在县城(所谓县城就是余江区)帮人家打工谋生,老家没有理由不荒废</p> <p class="ql-block">这幢房子并不是烂尾楼,而是当地某个老板赚了钱回乡修建了这么辉煌的钢筋水泥楼房,框架建起后,又觉得不值得建了,就此荒废</p> <p class="ql-block">站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走在他们曾经走过的乡间小路,看着他们曾经耕种过的土地,望着他们曾经携手共同劳动的乡亲们,往事已随风飘散,再难拾起。</p> <p class="ql-block">这是队里的大祠堂,是各村吴姓族人的大祠堂,它还健在。但是没人再去祠堂。</p> <p class="ql-block">弯弯曲曲行车在狭窄的堆满杂物的村道,以前是烂泥路。我们两辆车,还好是suv,跟随着带路的吴店友来到门楼前的池塘前。</p> <p class="ql-block">下放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到小地方视察或者指导工作的代名词吧?把知青插队叫做下放,到是一个很体面的名词。可是,事实却相反,十五位知青吃了多少苦头,只有他们心里清楚。</p> <p class="ql-block">这口不起眼的小池塘,大概比上海同济大学的露天游泳场大不了多少。既然在百度地图上可以导航到嵩塘这个地名,那么当年的嵩塘应该是很大的。现在池塘变得小了,茅草却长高了。他们洗澡洗马桶和洗菜洗衣服全在这口池塘里。而池塘水是死的,并没有活水流入,塘也不深,全靠池水自净。池塘不深,要不当年我姐掉进池塘就没命了。</p> <p class="ql-block">但是这口池塘却是有名有姓的,叫做嵩塘。这里以前就是马荃公社嵩塘生产队,十五位来自上海的下放知青就在这里插队落户。</p> <p class="ql-block">听我姐说,那年下大雨,水漫到村里,她一个睁眼瞎,刚洗好澡往塘边去洗衣服。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池塘里,旁边的人大喊大叫,他竟没有听见。所幸池水比较浅,才使事故变成故事。我姐近视800度,所以是个睁眼瞎。像她这样一个生活自理都有困难的女孩,怎么能够到江西来插队落户,还能挣工分,第一年还得一个五好战士称号,真是个奇迹。不过后来就再也得不到荣誉称号了,因为懒得出工了。男工一天记十个工分,女工只得2个工分,同工不同酬,谁还愿意出工?</p> <p class="ql-block">关于这口小池塘,那时候当地的风俗,不管男女,洗澡都在池塘里。小姑娘也是,但是小姑娘要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下水洗。有一回,一位明天要做新娘的小姑娘,半夜跑到池塘里洗澡。今天是姑娘,明天做新娘,也是这样赤条条在池塘里洗澡,洗完澡拿一件衣服略遮身体跑回家。结果姑娘洗完澡正跑回家时,被一个上茅坑的男知青撞见,吓得脚掼了肩胛上奔回来,说是撞见了披头散发身体雪白的吊死鬼了。</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前,知青们响应号召,离开繁华的都市上海;离开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离开父母亲人,来到贫穷没电、交通闭塞的泗溪镇,便开始了饱尝辛酸近乎于流放的知青生涯。曾经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知识青年,现如今已是饱经风霜年过六旬奔七的叔叔阿姨。有人说抹不掉心头的记忆,要我说,不堪回首,不愿再忆。</p> <p class="ql-block">我记得当初上山下乡的理由有一条是,城里的教育只能培养出五谷不分的资产阶级小姐、少爷,社会不需要。现在是否可以问一句,马云他分得清五谷吗?董明珠她分得清五谷吗?现在我们看清了,社会的发展恰恰少不了这些五谷不分的人贡献。</p> <p class="ql-block">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的激进分子,反而成了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落后分子。</p> <p class="ql-block">据说上海知青是小滑头,扬草的时候一个一个分开来走,让队长看到知青一直在劳动。这样就可以事半工(工分)倍了。</p> <p class="ql-block">从左到右:原公社妇女主任陈胜花、当年的小帅哥吴店友、吴的父亲民兵营长、我姐、叫做吴法宪的吴宪法,团支部书记。</p><p class="ql-block">我记得,我姐口中说起最多的是吴法宪和店友,我以为吴法宪一定是个大胖子。今天见了,原来这么苗条!连我都知道你们的名字,知道法宪经常往知青点跑,知道店友是个机灵鬼,可见姐姐常把你们挂在嘴上。呵呵,在此谢谢你们给予我姐以及各位上海知青亲人般的关怀,帮助他们度过艰难的十年蹉跎岁月。毕竟上海知青来接受再教育是说得好听,其实是来抢你们的饭碗的,不受欢迎!知青来了,势必会抢走你们一部分工分和物资。可你们一点都不在乎,在此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礼!</p> <p class="ql-block">这里一切如旧,只有这个门楼,当地人的脸面,婚丧喜事的场所,正在新建。</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163.com/dy/article_v2/IH27AOBR05562BQD.html?f=post1603_tab_news" target="_blank" data-link="create">1979年三万名知青跪求回城,集体卧轨血溅当场,中央领导老泪纵横</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