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划着……

山高路远

<p class="ql-block">  昨日母亲说,在梦中见到了父亲,父亲站在正屋门口敲门,母亲问:“你是谁?”父亲答“是我。”母亲睁眼起身抬头见父亲一袭白衣……母亲的梦又增添了我的愧疚感:父亲弥留之际,穿上了我和姐姐买的父亲有生以来最齐整的一套衣服(除了父亲钟爱的军装)。当时我和姐姐都不在现场。据母亲的描述,我总担心父亲在穿衣服时是否还有意识。如果没有了意识,那衣服不就是穿给活人看的,不就白穿了吗?父亲还是要挨冻的吧?这是我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p><p class="ql-block"> 烧“五七”时,老年人说不能给父亲烧太多的衣服,怕背不动,也不能烧羽绒服、羊毛衫之类的衣服,那些都得不到了。可我总担心父亲的衣服烧得太少,时间又近,父亲一定是带不走的。还记得烧“五七”时,家里来了不少的老人家,但大多数是大娘和嫂子们。看着忙忙碌碌在折纸钱、打扫卫生清理父亲遗物准备给父亲烧掉。我的眼泪止不住得流。我想着留几件父亲的衣物作纪念,可弟弟、弟媳们都不住的往垃圾袋里装。母亲念叨着:“这些衣服,恁爷还一次都没穿过呢?怎么能扔掉?要是他知道给他扔这么多的新衣服一定会心疼坏了。还是别扔了吧……”弟媳说:“崭新的衣服都没穿,那还不是怨您,您怎么不给穿新衣服,只穿旧的。”母亲说:“恁爷常说,穿龙袍也还是唱戏的,穿好衣服有什么用,还是旧衣服穿着舒服……”我拉着母亲退到一旁,“您舍不得也得扔,现在不是以前,谁也不缺衣服,再好的衣服您留着给谁穿?我看着也心疼,咱到别屋里呆着,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去。”</p><p class="ql-block"> 被子、衣服、鞋子、父亲钟爱的唱片、收音机、刮胡刀……一三轮车又一三轮车,一趟又一趟,是的,父亲的遗物已清理的差不多了,屋子里顿时空旷了不少。我默默地环顾四周,父亲的很多遗物已经不在,可是父亲的爱始终陪伴着我们,那些回忆是抹杀不了的吧!我就不明白了,为啥亲人刚刚去世,就要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清理掉呢?不仅仅是我家,是都这样?为啥啊?想着想着,我也开始整理着父亲遗物。父亲的钥匙和水果刀还在,可自从父亲卧病在床这水果刀就再也没有用过,关于这水果刀的机关我们也琢磨不透,那刀刃就再也回不到刀鞘里去了。我对弟弟说:“总不能把老爹的钥匙和这把刀子都扔了吧!”弟弟勉强一笑:“那你就留着做个念想吧。”</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讲究的人,他总喜欢用这把锋利的刀子去给水果削皮、分割给我们吃。无论儿子女儿,无论老大还是老幺,父亲分的很平均,从来就是不偏不倚。后来我们都长大了,陆续离开了父亲的目光,可水果刀还在身边,那刀鞘已经磨损的失去了原有的图案和模样。但是父亲始终对它不离不弃……抚摸着水果刀饱经风霜的样子,就不由得记起父亲勤俭节约的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我总记挂着要给父亲烧些衣物,可有些人说烧些原来穿的衣服已经不能得到了。想着母亲也是找专人给姥爷姥娘做的衣服。我便也去为父亲订做两身。一路走来,我的心情都很低落,以致在横穿马路时都没听见汽车那刺耳的喇叭声。</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已经买了些“银子”,她折一些银锞子串起来,不让我再买这些东西。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想再买些别人都在买的“金山”、“银山”、“摇钱树”、“别墅”、“望乡台”……原来听母亲说起这些,虽然我不反对,却也暗笑母亲太迷信了。父亲也常常嗤之以鼻。但是父亲也会在所有的祭祀日子里到南山上给老爷爷老奶奶(衣冠冢)、大爷爷大奶奶、二爷爷二奶奶、爷爷奶奶上坟,再跑到北面老祖坟去给伯父和老爷爷老奶奶的老坟去烧纸钱。即使腿脚不便也不马虎从事。</p><p class="ql-block"> 如今父亲离世,那些所谓的迷信和封建,与我而言,都感觉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感觉能尽量让养育我长大、培育我成人的父亲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的舒心一些,是我最大的心愿。也许这仅仅是活着的我们自我疗伤罢了,自我安慰罢了,罢了,那又怎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