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菜——堪称人世间美味一绝的随州泡泡青

樵啊樵

『惟楚有菜——堪称人世间美味一绝的随州泡泡青』

樵啊樵

州府景洪的顺丰快递小哥一大早就把包裹送上了楼，那是挚友东林从湖北随州邮寄过来的泡泡青。较大的一个纸箱，我觉得起码有十斤八斤重了。打开纸箱的那一刻，我内心的激动程度只能用“喜出望外”四个字来形容——是的，那就是我阔别至少二十年以上的泡泡青，我曾经无比喜爱的堪称人世间美味珍馐的一款绿色叶子菜。

夫人问我：“是你让东林邮寄的吗？”

我回答说：“不，没有，但是知我者东林。”

泡泡青即是叶片上长满泡泡的青菜，一般生长于长江流域附近的中部地区，其中以湖北随州出产的最为著名。关于它叶片上的泡泡，许多人都会说长相难看，或喻之为蛤蟆身上的蟾衣，或比之为美人脸上的疮痘；但是在我看来，那其实是一件做工精巧的服饰，层层叠叠，凹凸有致，线条精美，纹饰繁富。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在进入寒冬腊月，绝大部分绿色植物都会被摧残得枯黄败落、面目全非，但是泡泡青却长得越来越苍翠欲滴，精神焕发，满面容光，并且在口感上也是变得越发的清甜。

关于泡泡青的吃法，有清炒，有白灼，但是以涮火锅烫菜的做法最为经典。我至今还记得早年在湖北随州的时候，挚友胡涛的一个表舅请吃火锅，大冬天里热气腾腾，汤锅里的泡泡青松软可口，甜香直入咽喉。事实上像我这样一个偏爱素食的人，即便是把泡泡青的叶子拿来用加了盐巴的白水煮一下，就已经很好吃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上天很可恶，创造了形形色色的那么多的生物，然后又躲在暗处洋洋得意的欣赏芸芸众生相互掠夺、相互残杀。但是有的时候又觉得上天其实也很慈悲，它不遗余力的为这个世界制造着氧气、制造着水、制造着品类繁多的果实和蔬菜。好在我是一个知足的人，白菜、萝卜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了不起的馈赠，至于说还能吃到泡泡青这样的美味，那只能说是人生额外的惊喜。

我给我爱吃的叶子菜排了个名次，大白菜、小米菜、泡泡青列在第一梯队，都是我的最爱。但是这三样叶子菜，唯有泡泡青最为特别，主要是它比较小众，不像大白菜、小米菜那般随处可见。我想这应该和产地分布的局限性有关。一开始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湖北随州的泡泡青如此有名，随便打开一个蔬菜网站，输入“泡泡青”三个字，随州的泡泡青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后来才知道这个菜已于十年前被国家层面列为随州的“地理标志保护产品”。这真是个好消息，好物理应有好名，算是众望所归了。

至少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堂妹红英从湖北随州弄来了泡泡青的种子，洒在了河北廊坊的自家院子里。没成想长大了的泡泡青模样有些迥异，叶片上的泡泡数量明显减少，色泽也没有那么鲜亮浓绿。至于说口感，则更是差别不小，基本上只有苦感，几乎尝不到一丝丝原有的清甜。亲友们为此还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湖北的水土太好呢，还是河北的水土太差？记得当时我还打趣说：“肯定是湖北的水土好啊，古人云‘惟楚有材’，不单单是指有好人材，分明还在说那地方有好食材。”只不过在当下这个时代，人材（或者说人才）的概念已变得模糊，与其说惟楚有材，不如说惟楚有菜。

———樵啊樵2023年12月于云南西双版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