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来的远方

鱼鱼

　　早上睁开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嘎公的身影悲从心来，转眼嘎公离开我们就6天了，仿佛这一切就在昨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嘎公还坐在舅舅楼下晒太阳，仿佛每次送我离开微笑着站在我车窗边招手……想起这一幕幕顷刻泪如雨下。

如果最亲的人去世了最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你缓不过来，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时，看见他曾经爱吃的美食，用过的杯子椅子，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假如他在该有多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失去挚爱亲人最难过的不是失去那一刻 ，而是日后想起他的每一刻。

　　在别人眼里嘎公是高寿99岁了，是白喜事，可是在亲人眼里嘎公永远都活不够，有人说亲人的离世，是人生的一场狂风暴雨，可他何尝不是一生的潮湿，在每个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的日子，眼泪都会无情打湿你的眼眶。在另一个世界，嘎公应该和嘎嘎相见了，分开了这么多年，嘎嘎一定要唠叨老头子好多好多，想起嘎嘎嘎公在世时，永远都是嘎嘎不停地唠叨嘎公，感觉嘎公从没有厌倦和嫌弃过，无论对错永远不做任何狡辩，仿佛是很享受嘎嘎的唠叨，这下他们再也不用分开了，永远在一起了。

　　想起6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季最后一程送嘎嘎，那天的天气也是很好天空也很美，我们都说嘎嘎一定是化成仙子上天成了神仙，嘎公一生与人为善一定也上了天堂。

　　每个人说起嘎公，都说嘎公是个大好人，我眼中的嘎公无人能及，吃苦耐劳，勤劳一生，是个豁达、明事理、有修为、有涵养、听安排、不轻易给儿女添负担，处处为他人着想，活得特别通透的老人。和大舅妈聊天，每每说起嘎公都是特别感慨，说嘎公是个特别好照顾的老人，从来不挑剔也不提啥要求，说很想这个老倌子。嘎嘎离开这么多年，是几个舅舅舅妈悉心照顾嘎公，嘎公才近百岁高龄都身体健朗，耳聪目明，舅舅舅妈也都是六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都不怎么好，任劳任怨始终如一日照顾嘎公这么多年也是艰难之举，二舅妈在照顾嘎公的日子里肋骨都摔断了六根，嘎公最后的日子里每天依旧天天守着，幺舅妈给嘎公买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没来得及穿嘎公就走了，三舅妈来不及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孙女和几个舅妈守夜到天明……这些种种是我们这些做晚辈学习的典范，百事孝为先。亲人一场，不拘小节，相互成全和照顾也是家族的一种传承，外公外婆不在了，家依旧在！

　　嘎公是个美男子，也是天生的模特，每次去看嘎公，我都会拍很多照片分享到家人群里，一来记录嘎公日常，二来可以分享给外地不能常来探望外公的子孙们看看，如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是我想念嘎公时的出口，每次翻看都感慨万千，如果嘎公还在还没走该有多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却无能为力，任您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记得嘎公卧床前最后一次去探望是因为嘎公不小心扭伤了，我下楼去的时候嘎公站在墙角边自己锻炼，要送他去医院看看，说是小事自己心里有数，和他聊天精神得很，我和舅舅舅妈在菜园子摘菜，嘎公和爸爸在楼下晒太阳，还一个劲叮嘱老爸注意身体健康，拉起爸爸裤脚看爸爸腿还肿不肿，每次去都会问我小蒋忙不忙？牛牛回来没有？学习怎样？记忆中没有一次是向我抱怨的，没有一次在我面前说身体哪哪不舒服的，没有一次提什么要求的，即便是扭伤了不舒服，上楼梯也坚持自己上，不要我搀扶。我记得嘎公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去理发，年纪大了世界只有屋子那么巴掌大了，所以每次出门理发嘎公就等于是出门看世界，下车到理发店，门口有个台阶，不要我扶，都是自己精神抖擞走进去的，理发店的客人们无不佩服，理发师傅给外公修胡子理发掏耳朵，我看到嘎公很是享受，然后神清气爽回家。遗憾的是嘎公走得太突然，听三舅说走时一个小时还要三舅给他把头发修理哈，推剪都拿了却来不及了，最后一次看您，您在病床上艰难地与病痛做斗争，呼吸困难，可是您思维清晰一点都不糊涂，我要您挺住，您说这一次真滴挺不过了，想想当时情景真的很难过很无助。您走了，安详地躺在睡椅上，幺舅说您的手还是热的，我是个最胆小的人，可是我握着您的手一点都不害怕，一点一点感受着您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度，您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的老人，您走了乡里乡亲都说一点都不怕。

　　嘎公走了，我很后悔没有多去看几次嘎公，没有安安静静好好和嘎公聊几次天，没有给嘎公买几套舒适的衣服，没有给嘎公买他爱吃的东西，没有好好照顾和陪伴过……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太多太多的后悔和遗憾，人这辈子总是在等，等将来，等不忙，等有时间，等有钱，可时间不等人，我们无法预见灾难和离别在哪一天，世事无常，众生皆为蝼蚁，珍惜眼前人，人生并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嘎公，在另一个世界里，您一定见到您的女儿我的妈妈了，我们母女分开得太久太久，19年了，我们从没有停止过思念，你们都是我至亲至爱的人，如今你们都离开了，怎么叫我不难过不思念。我知道妈妈生长的地方我们以后很难回去了，嘎公不在了根不在了，每次去看嘎公感觉有妈妈的念想，那是妈妈土生土长的地方，那里有我最纯真的回忆，有童年嘎嘎嘎公舅舅们陪伴我照顾我最美好的记忆，那里是任何一个地方无法企及的地方，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嘎公，守着您的这些天我都没怎么流眼泪，可是写这篇文章时泪水时常会模糊我的双眼，太多太多无法抹去的记忆一幕幕像电影回放，您这一生太苦了，和嘎嘎辛辛苦苦抚养这么多儿女，那些艰苦的岁月您在我们面前只字不提，可是您的儿女知道您有多苦，他们会告诉我们这些晚辈们，如今您走了，如果有来生，您一定要做个幸福的人，不受任何磨难的人。今生能做您的外甥女，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外甥女。我们永远做一家人。

亲爱的嘎公，您一路好走，我们永远怀念您。。。

　　菩萨，求您好好保佑我的嘎公，无论他在哪个世界，他都是世界上最应该被善待的人。